第三百五十六章 被擋了,金器店裏的規矩
沒想到這一次無心之舉,或者說是自救之舉反而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胡掌櫃的結盟宴結束兩天後,一封來自老門墩新掌櫃的親筆信就送到了悅來飯莊。隻不過內容嗎…
看著眼前臉色鐵青的周全和一臉不忿的胡掌櫃,我就猜出了個七八分。接過淩朝遞過來的信一看,我不禁啞然失笑,老門墩的這位新掌櫃先是在信中高度讚揚了我們團結一致,立場堅定的戰鬥信念,又大力褒獎了我們在這場商戰中發揮的巨大作用,一字一句都是滿滿的讚歎之意。光是這樣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麽不妥,可事實卻是,他已經完全將聯合起來為他搖旗呐喊的幾家鋪子都劃分到了自己的旗下,單方麵地將我們都算成了老門墩旗下的企業,是他可以呼來喝去的對象。
所以這封信就像是皇上給在外征戰,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寄去的表揚信一樣,打贏了我作為老大自然是要誇獎你們一番的,可打是你的義務,不打就是叛徒行為,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原諒。
就是這種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態度將這二位給惹火了,說什麽都不肯繼續為老門墩提供下一步支持了。我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看著胡掌櫃已經氣得變形的臉笑道:“這世上嗎,就是有這樣的人,不知好歹,把人家的美意當義務。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該好好給他回個禮才是,讓他弄清楚,自己在別人眼中究竟算是個什麽東西!”
好“好,就等陸兄弟你這句話了!”周全立刻興奮地站起身來,胡掌櫃這次也總算和我們統一了戰線,立刻出門去通知其他幾位掌櫃的了。
想讓對方長記性,那就得讓對方知道疼。對於目前的老門墩來說,除了經濟方麵的損失,似乎也沒什麽可以讓他們感覺到難受的事情了。
說幹就幹,當天晚上,與胡掌櫃達成共識的幾位掌櫃就再次齊聚悅來飯莊,不過這一次他們的矛頭已經調轉了方向,不光要從老門墩嘴裏搶飯吃,還得大手筆地搶,搶到你餓,搶到你疼!
胡掌櫃確實是個商業奇才,在我們的“悉心開導”下,他骨子裏潛藏著的商業理論開始漸漸迸發出來了。在他的指揮下,四家掌櫃開始大刀闊斧地準備進駐新鋪麵的工作了。按照我之前說過的話,胡掌櫃別出心裁地提出了五家均分,共同獲利的新方針,獲得了眾人的一致好評。
若按照我之前的想法,周全盤下來的三家鋪子應該是我們獨占一家,其餘四家互相結合,兩兩成對各占一家。可如此一來在那兩家鋪子中總得有個誰聽誰的、誰強誰弱的問題,很容易引發經濟糾紛,不利於團結。
胡掌櫃別出心裁,讓五家企業平均分股,在地位上做到平衡,若是日後遇到了什麽問題大家就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討論解決方案。若是實在意見相悖,則采用**的形式決定,少數服從多數,簡單且公平,極大程度地降低了彼此之間發生衝突的可能。
對外方麵,胡掌櫃早就瞄上了老門墩在城西的兩家分店。這兩家分店開業時間不長,是老門墩所有門店中業績最差的幾家鋪麵中的兩個。而且這段時間由於內戰,這兩家鋪子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程度的幹擾,還要時不時地遭受不明人士的襲擾,苦不堪言,店內的夥計們人心思動,是最好下手的方向。
胡掌櫃與大夥兒商議,決定暗中行動,對這兩家門店采取逐個擊破的策略,從內部瓦解他們。一則攻城最好的法子就是從內部下手;二則眼下想要迅速將三家門店都搞得風生水起的,專業人員必不可少。老門墩的員工普遍素質較高,若是能挖過來倒也能成為一股極強的助力。在這一點上我和胡掌櫃是不謀而合的,我們也並不講究什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死道理,反而都覺得所謂良禽擇木,做生意嘛,員工跳槽其實也是家常便飯,沒什麽好怪罪人家的。
為了配合他的計劃,我又撥了一千一百多兩銀子給他做收買人心之用。胡掌櫃是個實誠人,我也不怕他昧了我的銀子跑樂。另一方麵,周全帶著幾個小兄弟親自去現場督促施工,爭取在半個月內讓三家門店煥然一新。另外他們也著手調查了一下騷擾老門墩兩家門店的人究竟是誰,得出的結論是不光有那群白眼狼派出去的人,還有不少是在暗中看好戲,想要在這場紛爭中分一杯羹的陰謀家們派去的。前者倒還好對付,比較麻煩的是後者,或許也會成為我們日後的障礙也說不定。聽了他的匯報,我吩咐他多多留意此事,剩下的事情便全權交給他們二人去辦了。
金陵城的夏天就快到了,天氣漸漸變暖,整個城市都是一股欣欣向榮的繁榮景象。可與往年不同,今年的金陵城郊見不到才子佳人們踏青賞景,詩詞唱和的美好景象了。欽差大人失蹤,巡撫和總督這心裏七上八下的,金陵城內每日都是戒嚴狀態,全副武裝的甲士們晝夜巡邏,叫溫山軟水的江南城市多了一份肅殺和冰冷。
再加上各種傳言甚囂塵上,欽差被山賊所殺的消息已成了人們眼中的結論,一時間百姓們人心惶惶的,連城都不敢出,更遑論出門踏青了。
不過對於我們而言,流言就是留言罷了,誰叫咱們好歹也算是看過劇本的人呢?就在今天下午,鄧大人的第三封信已經送到了飯莊櫃台。胡掌櫃和周全都在外頭忙活,我便和淩朝一起看了信中的內容。
按信中所說,鄧大人已經基本掌握了三眼鼠的所有犯罪證據,可旋風寨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三眼鼠巧妙地籠絡了山寨上上下下的人心,動了他那就是犯了眾怒。若都是一群無法無天的土匪流氓倒還好說,偏偏還有那麽多無辜受蒙蔽的百姓,大家都是朝廷的人,除了凝兒以外誰都不想傷及無辜。
所以眼下最好的突破口或許就是身在巡撫府的旋風寨二當家崔鈺了。作為前任當家的獨生“子”,也是旋風寨開山祖師七人中唯一一支獨苗,崔鈺的地位在山寨裏還是很高的。若是他能帶頭指證三眼鼠,那麽很多問題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鄧大人的言下之意無非就是讓我們想辦法說服崔鈺,讓他站出來揭露三眼鼠的一切罪行。可此事的難度卻十分巨大,且不說崔鈺的性子倔強,不曉得能不能說服得了,就說那日所見幕延蒼的態度,崔鈺在巡撫府裏的日子想必也不會好過。就連小哥兒倆這都有三五日沒有露麵了,估計如今的巡撫府是戒備森嚴,想見人都是難上加難。
可再困難咱們也得上不是?我們耗得起,鄧大人的時間卻不多了。這陣子前前後後已經耽誤了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最多再有一個月他就得回京複命了。若是在這之前還不能從旋風寨脫身,隻怕鄧大人自己會受責罰不說,鄧大娘子、盈霜和哥哥幕盈風怕是日後都會有危險…
嗯?對啊!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腦子裏靈光一閃,我立刻興奮地站了起來,帶著淩朝離開了飯莊。
這段時間我們算是吧飯莊所在的城東轉了個遍,對各處暗巷小路都算是了如指掌了,可對其他三個城區卻沒有這麽了解。不過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因為這次我們要去的“霜月金器”實在是太好找了,位於鬧市,老板的身份又不簡單,隻要肯張嘴問路,自然不怕找不著。
天色將晚時,我們來到了霜月金器門口,燦金的招牌,高大的店門,還有門口訓練有素的接待人員都彰顯著這家鋪子的不凡。
二人剛在門口站定,立刻就有一個年輕的接待員走上前來,帶著職業性的笑容招呼我們:“二位客官,是來買金器的嗎?我們霜月金器物美價廉,質量一流,絕對是信得過的大品牌!來來來您二位隨我進去瞧瞧吧,裏邊兒瞧裏邊兒看,總有讓您滿意的東西!”
雖然這麽說了,他的動作卻始終十分規矩,並沒有隨便動手拉扯客人,而是彬彬有禮地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沒什麽想買的東西,看到這樣的服務態度也總會心情舒暢,進店瞧一瞧的。
不過這一次我們是有目的的,直入主題問那接待員道:“你家掌櫃的今日在店裏嗎?我們這兒有一筆大買賣要跟他談,不知小哥,可方便幫我們通報一聲?”
聞言,那年輕人立刻帶著幾分警惕和審視看著我們:“看二位的衣著打扮,不像是做買賣的,倒像是江湖少俠的樣子。容小的多問一句,不知二位與我家掌櫃的談的是什麽生意?要不然…我這兒可實在不好幫您二位通報啊!”
這小夥子的口音聽起來像是京城人士,說話利索,頭腦也十分靈活,一眼就看出了我們的問題,開始步步緊逼起來。不過這也早在我意料之中,這些員工每月的工錢可都不低,想砸錢通路子的可能性也很低,除非給了他們足以信任的理由,否則他們還真能把你擋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