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我的事，咋誰都能知道呢
叫彩環的丫頭也很聽話，當即轉身就要去問。眼見人家動真格的了，那兩個門房終於繃不住了，連忙開口求饒：“別別別！千萬別去問啊金釵姐姐！這事兒…哎呀，實話告訴您吧，其實…其實根本就沒有這麽扯淡的指令，我們…我們都是得了琳琅閣的翠珠姑娘授意，有意為難陸教頭的，您可千萬別著人去問啊，否則…否則我們哥兒倆這差事可就保不住啦！”
得，感情是這麽回事兒啊！本來我還想著這是楊氏有意刁難我呢，沒想到居然是翠珠這個死丫頭！好嘛，本來白天的時候我還覺得我倆的關係應該也算是有所緩和了，沒想到這才多長時間沒見麵啊，她就想出這麽個損招來對付我！好，好得很！翠珠是吧？你給我等著啊，遲早有一天我非要把這筆賬給討回來！
當然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這事兒我暫且記下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把肚子填飽了。十分不屑地瞪了兩個門房一眼就要進門，一旁的金釵卻突然開口：“對了陸教頭，您看我們這幾個姑娘家的出門采買也不太方便，若是買的東西多了怕也不太好拎回來，若是陸教頭現下手頭空閑的話，可方便與我們同去？您放心，回頭我定會告知大小姐，我們幾個也都會承您的情的，您看…”
有些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這個金釵，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啊？且不說我是他們家二公子的貼身護衛，就憑我堂堂教頭的職位，也不是她一個小小婢女說使喚就能使喚的啊！
不過從她的眼中我竟看不出半分做作，好像她們真的有求於我似的。若不是發現了她手上的老繭，我估計乍一下還真能被她給忽悠過去了。
這就奇了怪了，我和幕盈雪素無交集，也不是什麽高門顯貴家的公子，她一個堂堂巡撫大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有必要和我搭上關係嗎？
可不知怎麽的，她越是這種態度我就越是好奇，鬼使神差之下，我竟真就應了她的話，轉身跟著她們一道采買去了。
幹的都是在府裏頭伺候人的活兒，這些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整日裏無聊著呢。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出門兒了，那些姑娘們一個賽一個的興奮，東瞧瞧西看看，熱鬧的不得了。
唯有金釵從頭到尾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估計是她身份特殊，出個門兒也不是什麽難事，所以遠沒有其他幾個人那麽興奮。
一路走到離府不遠的一處集市，金釵回過頭對幾個小丫頭道：“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好好逛逛吧，時間一到必須回到這裏集合，否則.……下次可別說我不願意帶你們出來哦！”
“多謝金釵姐姐！”幾個小丫頭開心得飛起，道了謝便結伴兒去了。也難怪她們會這麽興奮，這處集市多是些平價商品，種類涵蓋了所有廣大人民群眾生活中的必需品和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兒。身為丫鬟，她們每個月的月俸還不及我這個教頭的十分之一，也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她們才能放開了手腳買買買，女孩子嘛，對購物的熱情總是難以阻擋的。
“金釵姐姐，您就沒什麽想買的東西嗎？”我隨口問道。
“陸教頭折煞我了，您是何等身份的人？竟稱呼我為姐姐，若是讓大小姐和三夫人知道了，非狠狠責罰我一頓不可！”
金釵的話讓我頓時停住了腳步，也許是昨天趙博淵給的衝擊實在太大，現在隻要一有人跟我說這樣的話我就會覺得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說不心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金…金釵姐姐，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啊？我怎麽…怎麽一句都聽不明白呢？”我略帶謹慎地問道。
金釵突然一笑，轉過頭直視著我道：“陸公子不必如此緊張，我們三夫人與主母素來交好，她身邊發生的事情也都會第一時間傳到我們這裏。那位邱雪姑娘是難得的高手，陸公子竟能讓這樣的人物委身保護一個女子還毫無怨言，說您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應該也不算錯吧？”
我去，感情是這麽回事兒啊…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我一掃之前的尷尬笑道：“哪裏哪裏，不過是我才思敏捷，慧眼識珠罷了。說起來這也是咱們主母福澤深厚，把我這個新進門兒的教頭都給傳染了，讓我運氣爆棚碰上了那位邱雪姑娘。說起來啊，這或許也是老天垂憐，專門派了這麽個高手出現，不就是讓她來保護主母的嗎？我在其中也不過就起了個牽線搭橋的作用，金釵姐姐如此抬愛，實在叫我羞愧不已啊！”
隨口扯了個謊想把這事兒給遮過去，不過我顯然低估了金釵，或者說是張姨娘的情報網之強大、任由我打著哈哈，金釵隻是笑而不語，等我把話說完了她才輕聲道：“陸公子倒是好口才，三兩句話的功夫就把這因果都給引到主母的身上去了。隻是可惜啊，您的那位雪兒妹妹可沒有您這麽多花花腸子，是個心思單純的姑娘，都不用使什麽手段，隻消隨口一問，您的那點事兒我們也就都知道了。陸公子…難道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這番話可著實把我嚇得不輕，千算萬算，我竟把鄧大娘子和張姨娘情同姐妹這件事兒給忘了個一幹二淨。邱雪這丫頭心思單純，有什麽說什麽，是個藏不住事兒的，除了仙林的具體位置在那兒她不會隨便亂說，其他的事兒就沒有一樣是她說不出口的！這下子可好了，聽金釵的語氣，我的事情她們應該已經了解的十分清楚了，至少關於我龍門鏢局少東家的身份應該已經坐實了。
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問道：“所以說，金釵姑娘今天叫我出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的？”
金釵巧笑嫣然：“陸公子誤會了，其實這件事到目前為止也隻有我們三個和三夫人知道，大小姐並不知情。說起來我們對陸公子為什麽會千裏迢迢跑到這金陵城，又為什麽要將武功高強的邱雪姑娘留在主母身邊的理由都沒什麽興趣，三夫人與主母情同姐妹，陸公子肯出力保護主母，那便是我們的朋友。隻不過三夫人想要確定一點，那就是陸公子此來究竟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還是為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來的？”
對她的這個問題，關於前者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畢竟自從鏢局在陸叔的帶領下一步步重新發展起來之後，江湖上對我們幾個主要人物的關注度也就水漲船高，對一些過去無人關心的事情也開始刨根問底起來。
因此，關於我娘天煞孤星的命數之事也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了，隻是因為我並未在十七歲的時候離開我娘，大家夥兒還掀起了一陣關於命數和天理的熱烈討論呢。
至於我離開家的事情，想來也一早就在江湖上傳遍了吧？畢竟不管陸叔再怎麽封鎖消息，鏢局裏人多口雜，總有一兩個嘴巴大的會把這事兒傳出去，也就沒什麽遮掩的必要了。
所以金釵她們會覺得我是因為走投無路了才來這裏當教頭的也情有可原，既然她們是這麽覺得，那我也有心就讓她們繼續這麽誤會下去。
可轉念一想，一者張姨娘和鄧大娘子同氣連枝，這兩個女人是抱定了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若是我們的計劃成功了，幕延蒼這裏輕則罷官奪權，重則人頭落地！到時候幕家橫豎都是個家破人亡，四分五裂的結局，兩個女人都已入了局，想救下來還是有些費勁的。所以就算是賣鄧大人一個人情，這事兒我也該替她們提早想著。
二則幕家大公子幕盈雷如今正值壯年，頗有大展宏圖，造福蒼生的宏偉大誌。雖然如今還隻是一方知縣，卻早已官聲在外，頗有名望，是個好官，若是因此受到牽連，毀了大好前程，不光是他個人的損失，更是我大明的損失不是？
還有張姨娘身後的張家，在金陵城有口皆碑；大小姐幕盈雪也聲名在外，前程大好，這一家子都是極好的，萬不能白白為一個貪官斷送了下半輩子不是？
思前想後，我終是下定了決心。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想先把有些事情給弄明白：“金釵姑娘，如果是後者…你們打算怎麽待我？”
金釵的眼神裏流光閃動：“陸公子應該知道，三夫人是為什麽嫁入幕家的。”
“為了一個沒相處幾天的女人，就這麽草草把自己給嫁出去了，你們家三夫人還真是心大啊。”我有意調笑她。
金釵也不惱，沉聲道：“鄧大娘子是個可憐人，卻也是個胸懷大誌想的奇女子。三夫人自幼一身男兒氣，陸公子以為尋常女子，真能讓三夫人為她做到如此地步嗎？”
我輕笑：“如此說來，她們二位倒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金釵點頭：“算是吧。不過陸公子，話題是不是…”
我抬手阻止了她的話頭。既然身份已經都清楚了，那我也就懶得在她麵前演戲了。雖然她是巡撫之女的近侍，可我也是龍門鏢局的少東家呀！一個上市集團公司的繼承人和一個省長家的小丫鬟，孰高孰低，這點我還是分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