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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命運是選擇

  「用兩人的鮮血祭祀,就可以根除禍患!」莫德信誓旦旦,田家眾人都扭頭,看著距離「檻」一步之遙的二人,但是沒人有更多的動作,他們在等待家主田灼的決定。

  田灼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這二人,原來就是拿來祭祀之人,難怪,只需兩箱無人過問的功德幣,就能輕鬆打發。

  田灼緩緩開口:「原來如此,你們的命還有這種妙用啊。」

  白天師對他的話沒有多大反應,知曉田家並沒有按照他囑託的進行布置,他就已經預見到最糟糕的結局,他的一隻手還搭在賀成肩膀上,他問向賀成:「害怕嗎,小子?」

  身在虎穴,怎麼可能不怕,但是被白天師這麼一問,賀成反倒安穩了一點,他苦笑:「前輩既然與這老先生有約,不妨把他叫醒,解釋解釋,應該能沒事兒的。」

  白天師搖搖頭:「你小子能夠預見到命運,可有想過命運是什麼嗎?你既然決意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你可曾想過又是什麼決定了你的命運?」

  賀成啞口無言,看著正經的白天師,他懷疑自己到底認不認識眼前的老人。

  白天師鬆了口氣,將手從賀成肩膀上拿開,一句話在賀成心頭炸開,是白天師的聲音:「今天我教你第一步,不管命運是不是你想要的,你先要坦然面對,才有機會去改變。」

  田家眾人在田灼的示意下走過來,白天師倒是頗為自覺,擺擺手,推開人群,自覺走到棺槨面前,聳聳肩膀,看著莫德,就這麼席地坐下。

  賀成還抱有一絲希望:「天璽城有規矩的,天璽城內禁止隨意殺伐!你們外來者也與我們簽訂了協議,不可以隨意殺害母星人族的!」

  「規矩?」田灼再也沒有絲毫掩飾,他笑了起來:「你們藍星的人還真是天真,規矩是給你們制定的規矩,是警告你們,不許隨意殺伐,你們對我們來說,不過是文明未開的原始社會,你以為這樣的世界值得我們珍惜?還是你覺得,你們藍星人族有多特殊?賤民罷了。」

  田灼站在那棺槨旁邊,身上逐漸產生異樣波動,他額頭有一支獨角若影若現,他想以此讓賀成認清楚現實。田家是犀角一族,他們在各個星域之間漂泊多年,見過太多盛世與衰亡,不斷波折,為的就是這具屍體。如今卻有人跟他談著規矩,想要阻止他,實在是可笑。

  賀成被拖到棺槨前,一層氣的鍊氣師,面對一群外來者,他毫無抵抗能力,田灼拍著他的臉頰,最終將其拍倒,田灼搖搖頭:「高僧,這小子實力這麼差,會不會影響祭祀?」

  莫德依舊是高深莫測的笑:「不會不會,把這二人的血放完就行了,血祭嘛,只是個媒介,重要的還是我的手段。若是諸位覺得差不多了,我們就開始吧。」

  田灼點點頭,抱拳躬身:「那就勞煩高僧了,一旦事成,田家必定重謝!」

  莫德合十,低頭看著倒在棺槨邊的兩人,最後踢了踢白天師,沖小和尚吩咐:「先把他的血放干再說。」

  小和尚輕車熟路,掏出一把匕首,湊過去的時候還是極為謹慎,倒是白天師非常配合,舉起兩隻手,讓小和尚輕輕鬆鬆割開了手腕,他雙手無力垂下,甚至還應景地哼唧了兩聲,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不再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賀成雖然沒被放血,但已經開始急促喘息了,越靠近棺槨,疼痛越劇烈。他能夠清晰感受到,那疼痛感如同附著在靈魂之上,始終無法掙脫。與自己曾經被施用敗氣散的感覺不同,這次不是抽離的感覺,而是有東西在湧入體內,只是那東西太過沉重,正在不斷壓迫著他。

  田灼走過來,一腳踢在賀成肚子上,賀成蜷縮起來,痛苦已經到一個臨界點了。田灼彎腰,踩著賀成的小腹將他身體扳正。他輕蔑地看著賀成,眼前的青年似乎因為恐懼而痛苦,屬於降臨者的傲然再次澎湃而出,自己身為偉大的降臨者,居然要在這裡等待這種賤民的死亡。

  「太弱了,你這種賤民不拿來血祭,我都想不出你能有什麼用途。」田灼站起身,居高臨下問道:「你叫什麼?」

  賀成雖然疼痛,但是還記得來之前白天師與自己說過的話:「白小白。」

  「白小白?」田灼點點頭:「能為我田家而死,我們會將你們二人記入族史,被降臨者銘記,是你們的榮幸啊,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們會將你們二人的屍體留下的,千百年後,或許還會有人,將你們屍骨挖出去,當然,前提是如果你們還能留下屍骨。」

  田灼又轉身,看著這個不給他面子的老頭:「老乞丐,你叫什麼?」

  白天師雙手癱軟在身體兩側,腦袋往後一靠:「你不該這麼問,更不該這麼說,那就算有機會去記下什麼進族史,也應該記載這是你們田家的最後一日。」

  田灼深吸一口氣,只道一聲死鴨子嘴硬,便不再理會他,後退幾步等待血祭結束。

  倒是莫德口中念念有詞,繞著棺槨已經走了一圈了,路過白天師的時候還不忘踢他一腳,白天師又哼唧一聲,再次開始絮叨:「多年前啊,我與一個家族有過約定,那家族接受了神明的光輝,與神明做了個交易,但是我清楚,他們完成不了那場交易的。」

  田灼沒有理會他,田家人也只是站在一旁,用他們的語言溝通,指點著那具棺槨。棺槨隨著莫德的吟唱,有了些許變化,小和尚跟著莫德,卻有些害怕,雖說跟著師父進了那麼多道境,但是此地的布局,實在是詭異陰森,尤其現在,棺槨八角的鎖鏈隨著莫德的吟唱,開始抖動。

  棺槨的鎖鏈在顫抖,而棺槨內開始有聲音應和莫德。那聲音低沉至極,不像是生靈發出的聲音,更像是兩塊粗糙的石頭,在摩擦,在碰撞。莫德心中愉悅,還以為多難對付呢,結果輕鬆就引發共鳴了,他繼續吟唱,周身有越來越耀眼的光芒閃爍,讓這個老僧看上去越發神聖。

  眾人都在膜拜,田家的人雙手合十,每個人都在激動地誦唱著古老的語句,那是古老的犀角一族的語言,雖說伴隨著田家在星系間的遊歷,這些語言已經缺失了許多,但此刻在這暗室之中,隨著棺槨的顫抖,田家眾人的低吟,依舊顯露出了古奧晦澀。

  莫德圍著棺槨繞了三圈,他身上的光芒向他傳遞了一個信息,解析已經完成。 莫德停了下來,張開雙手,像是要擁抱這個碩大的棺槨,棺槨感應到他的行為,其內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只聽得咯噔一聲,外面的那層槨,終於緩緩開啟,可湧出槨的,是一層層黑色的氣體。

  黑色的氣體拍打在地面上,試探著蜿蜒前行,卻又被一股無形的束縛,限制在了棺槨方圓數米內,氣流詭異地扭動著,像是活物,白天師周圍空空蕩蕩,沒有氣流靠近他,反倒是賀成在片刻中就被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張臉露在外面。

  田家的人見此情形都愣住了,莫德也呆在了原地,沒有繼續吟唱,他身上的光芒還在傳遞著信息,告訴他棺槨內的東西沒有威脅,可是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沒有威脅的樣子。

  「高僧,怎麼樣了?」田灼後退了幾步,走到了黑氣之外。

  莫德下意識也想退,他都能感覺到黑色氣流在拍打自己腳踝,若非有身上的白光阻隔,恐怕就已經觸碰上了。可如今這形勢,他又如何退的了,身後還圍著田家眾人。白色的光芒再一次傳遞迴來信息,棺內的那道意識十分脆弱,完全沒有威脅,可以勾動出來,進行吞噬。

  莫德深吸了口氣,繼續吟唱,意識卻在詢問自己身上的光芒,這些黑氣是什麼。

  但是光芒沒有回應,像是感知不到黑氣一般。

  莫德又繞了一圈,這次棺也開始抖動了,原本勾連棺槨八角的鎖鏈,在槨被打開后,依舊連接著裡面的棺,棺的抖動與鎖鏈的顫動越發劇烈,八根鎖鏈上有東西開始閃爍,那是符文,密密麻麻,熠熠生輝,並且逐漸擴散,變得龐大,最終形成了八根粗壯的符文鎖鏈。

  八道光芒,四道入地,四道接天。莫德滿頭冷汗,身上的光芒甚至開始勸誘他,繼續吟誦,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自降臨者將這光芒賜予自己后,從未有過這種情況。在這個時候,白色光芒儼然成為了主導,而莫德則成為了附庸。

  莫德想要停止,但是已經由不得他了,光芒驅使著他繼續吟誦,他開口,不再是自己杜撰的經文,而是從未聽聞的拗口語言。隨著他的吟誦,黑色的氣流不再涌動,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棺也終於在一聲脆響中打開,棺中沒有屍體,只有一團粘稠的黑色,正是那黑色在回應莫德。

  莫德說一句,那團黑色就回應一句相同的話,田家的人高興至極,認為這是在解決災厄了。「果然,每個星球上的第一個「觸道者「」都有著非凡的本領!」田灼暗自高興,慶幸自己找對了人。

  老僧的聲音變得恢宏起來,連這片被空間符文固定的空間都開始顫抖,棺中的聲音也逐漸清晰,與莫德的聲音相互應和,一時間已經無法分別出哪個聲音是莫德的,哪個聲音是棺中的,兩個聲音逐漸加快,終於,重合到了一起,在這一刻,莫德與棺中的聲音,同時停止。

  四下都安靜了,黑色的氣體不再涌動,八道符文鎖鏈不再閃爍,連棺中的那團黑暗,也沒了動靜。田家的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困擾田家一千多年的東西,似乎已經解決了?

  小和尚站在莫德身旁,心中對莫德更加崇拜了,今天晚上的事情,遠比之前任何一個道境中的情形,都更加詭異,但是師父一出手,依舊輕鬆結束。小和尚正想好好誇誇師父,卻發現莫德面色慘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正在滑落。

  小和尚低聲詢問:「師父?」

  「嘭!」棺中的黑色炸開,那八道符文鎖鏈在剎那間扭曲起來,它們想要束縛住黑色物質。符文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卻又在下一刻熄滅,但凡被棺中黑色波及,所有的符文都立刻暗淡,隨即破碎。不過剎那,八根符文鎖鏈,悉數斷裂。

  異變來得太快,幾乎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黑色沾染,「道」在瞬間失效,任憑田灼怎麼用力嘶吼,任憑小和尚怎麼哭喊,黑色物質沒有停下來,依舊在迅速地,不可阻擋地,侵蝕著眾人的身軀。

  倒是白天師慢悠悠站了起來,在田灼錯愕的目光中甩甩手,走到賀成身邊將他拉起來。

  田灼呆了片刻,意識到不對勁,這老頭雙腕都被割破了,怎麼流血流了這麼久還沒死?白天師伸手在賀成背上拍了拍,賀成這才慢悠悠恢復神智。

  白天師表情複雜地看著田灼:「其實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田家難逃此劫,我也清楚,就算自己插手,恐怕也改變不了多少,但畢竟與你田家先輩也算是有過交情,所以才答應下來,如今看來,果真是做了無用功。」

  田灼聲音顫抖:「你,不,前輩,前輩就是當年與我田家約定的那人?」

  白天師點點頭,又伸出兩指點在賀成后腰之上,引出一道黑氣后,他問賀成:「還有異樣的感覺嗎?」

  賀成搖搖頭,現在身體輕鬆至極,再無沉重與疼痛的感覺,白天師盯著手中黑氣若有所思,片刻后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個玉瓶,隨手捏了個符,將那道黑氣收了進去。

  田灼幾乎要哭出來了:「前輩既然與我田家有約,一定要救我田家啊!」

  「大人要救我田家啊!」輪椅上的老者,在這個時候,終於再次蘇醒,可是睜眼就是田家眾人被莫名黑色物質困住,老者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加速流逝,若非醫療床變化而成的輪椅,恐怕根本醒不過來。

  輪椅上的老人知道如今這事情,恐怕正在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他繼續求情:「大人與先輩有過約定的,你不能不救我們啊!大人,你要的功德幣,我們可都給你了!你不能不救啊!」

  「救?」白天師反問:「這黑色的東西是死氣,從太淵之中沾染,你知道太淵之中埋葬的是什麼嗎?連雲上的那些種族都不敢隨意觸碰這東西,如何救?我很早以前,就與你們說過,也警告過你家先輩,若是無法承擔後果,就不要去觸碰,可惜啊,你田家太貪了。」

  輪椅上的老者聞言,深吸一口氣,許久,都沒吐氣,他想起來了,在這生命的最後他終於想起來了,一千多年前的那一天,在「煌」星之上,正是眼前的大人,站在乾裂的大地上,對他爺爺說的那句話:「據彼之屍,其為人折頸披髮,無一手。」

  往事歷歷在目,「煌」星上,白天師看著還帶著泥土的棺槨,直搖頭「這東西可兇狠著呢,別看現在給你們田家好處挺多,遲早連本帶利收回去,要我看啊,早早覓個道境,丟進去了事。」

  「大人有所不知,這棺槨有非凡的實力,入我田家不過一年,我田家就有諸多族人實力躍升,如此下去,想來用不了多久,我們田家就能成為更高一級的勢力了,到時候離開這環境惡劣的『煌』星,也不再是夢想了!」田家老家主很是猶豫,他還是想將棺槨留下來。

  白天師皺眉:「若是無法承擔後果,就不要去碰,你們想借用棺槨,但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到時候你田家被滅,還談什麼躍升一個等級?」

  田家老家主抱拳跪了下去:「還請大人指條明路,這棺槨能令我田家上升好幾個台階,我們不能就這麼把它送走啊!」

  白天師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那,那就試試吧,不過要先說好,你們平日里要將這棺槨封閉在一個獨立的空間之中,否則這棺槨一旦爆發開,怕是它所在的星球,都要遭殃,業障難消。」

  田家老家主有些為難:「可是,大人,這棺槨一旦進了獨立的空間,我們就無法從中得到……」

  沒等他說完,就感覺到了白天師身上透出來的冷意,連連點頭,改口道:「都聽大人的,除了特定的時間,我們一定將其封閉進特定的空間!」

  白天師點頭轉身離去:「對了,鑄好三千六百枚功德幣,等棺槨不受控制的時候,我自會出現。」

  田家眾人都匍匐下去,目送白天師離去,那身影化為一個黑點,融入周圍,人群最後的年幼者抬起頭詢問:「我們真的要將這寶物封閉起來嗎?」

  族長面色明暗變幻,最後模糊,記憶終於結束。

  母星田家地下,黑色物質徹底吞沒老者的生命力,而另一邊的田灼已經木然,他額頭的犀角不受控制地顯露出來,依靠棺槨得到的進化也好,「道」法也罷,都在消退。

  田家眾人與田灼一般無二,犀角顯現,代表生命在退化,他們哭喊,還不願意認命,很快,他們意識到沒有機會從這裡離開了,於是哭喊又變成了憤怒,他們氣憤活蹦亂跳的白天師與賀成,他們是高貴的降臨者,怎麼會死在這兩個賤民眼前!

  田家眾人想起屬於犀角一族的某些咒術,可最後卻連一句完整的古語,都說不出口,只留下嘈雜的聲音,像是犬吠,回蕩在這個地下空間中。

  過了許久,四下徹底安靜了,倒是那小和尚與莫德還在抽搐,他們身上都有白色的光芒在閃爍,二人明顯還有意識,但是不敢動彈,甚至不敢說話,他們望著白天師,既畏懼,又似乎在期盼憐憫。

  可白天師沒有看他們,他看著還在蔓延的黑色氣體,嘆了口氣:「這死氣過盛,很快就會蔓延到外面,要是沒人來阻止,天璽城怕是完咯。」

  賀成不解:「前輩不出手嗎?」

  「天璽城來了這麼多人,哪輪得到我出手。」白天師抬手,這周圍的符文早就被死氣沾染,他隨意一震,便震開了一個窟窿,地上那層已經起了火光,似乎是方才符文破裂的過程中,又觸動了什麼陣法,火焰從窟窿處落下,漂浮在死氣之上燃燒,白天師提著賀成一躍而出。

  沒多久,田家整片地面都震動起來,隨即坍塌下去,一股一股的黑色氣體蔓延出來,周圍有人注意到了,很快有人出手,但是無濟於事,越來越多的修道者參與進來,最終,天璽城一個大陣開啟,田家的那片空間被切割開來,眼看切割就要完成,有人人影跌跌撞撞出現了。

  是莫德!

  遠處同德樓的樓頂,藉助白天師的能力,賀成看到了這一幕:「前輩,那個戎州的老僧還沒死!」

  白天師有氣無力地應答:「是啊,他殺了他徒弟,用他徒弟的生命灌溉了他身上那些白色的光芒,所以才能逃出來,這不正是你所預見的嗎?行了,你別管別人了,這個東西你收著。」

  他掏出玉瓶,正是之前收納的那道黑氣,黑氣異常安靜,若非親眼所見,誰能將之與導致田家覆滅的東西聯繫在一起。

  「記得我說的話嗎?」白天師直勾勾盯著賀成:「你是個稀有容器!而且就在剛才,我發現你這個容器,不同於以前我所見過的,你十分特殊。」

  白天師將玉瓶遞出去,繼續說道:「你可知你被黑氣包裹住的時候,雖說昏迷了過去,但你卻實實在在地容納了這一道死氣,古往今來,我從未聽過,更沒見過有活人能容納死氣。你九脈斷絕,看似斷了活路,可依我之見啊,正好,在這世間覓九道奇絕之氣,為你重塑九脈!」

  見賀成不語,白天師蠻狠地將玉瓶塞到賀成手中:「而這道死氣,就是你容納的第一道氣!」

  賀成看著手中玉瓶,他並沒有太激動,他清楚得記得方才在田家地下的感覺,那種鑽心徹骨的痛苦,他不可能忘記。可他也明白,白天師說得對,自己既然能容納這道死氣,或許,真的能重塑九脈?

  白天師滿是褶皺的臉湊了過來:「對了,你不是預見了自己的死亡嗎?是天災還是人禍?」

  賀成想了想,夢境雖說詭異,但絕不是天災,他道:「是人禍。」

  「這就對了嘛,」白天師似乎更高興了,又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既然是有人要殺你,最好的辦法是什麼?最好辦法就是讓你強大起來嘛,他殺不了你,你不就能活下去了嗎?你還在猶豫什麼?你在指望我給你畫一道符文改變你的命運嗎?」

  說著白天師抬手一捏,一個符文出現,他鬆手,符文又散去:「在你昏迷之前,我問過你一句話吧,你能夠預見到命運,你有想過命運是什麼嗎?」

  面對白天師咄咄逼人的問詢,賀成思緒越發凌亂,他想起自己的弟弟為了自己,已經與外來者有聯繫了,他想起在休與山中,不論多小心,都會因為只有一層氣而受到無端挑釁與嘲諷,他又想起那天晚上在長青天里的逃亡,他想起田灼以及無數外來者高高在上的樣子。

  最後,他又想起那個夢境,那團霧氣,那張慘白恐怖的臉。

  這麼多年來,自己何曾安穩過?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呢?那或許是這世間有什麼東西錯了。

  「什麼是命運?」白天師還在問。

  賀成終於回答了:「命運是選擇,田家一直都在選錯誤的東西,所以他們覆滅了。」

  「那你呢?你要怎麼選?」白天師看著他,遠處傳來震動,在白天師身後,那片空間徹底被切割開,黑氣在咆哮,卻不能逾越空間的規則。

  賀成將玉瓶收了起來:「我只是想活下去,還請前輩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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