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供祖宗
「前輩已經去了這麼久，為何還不見回來？」戎洲的那三位天驕，有些焦躁，他們在這裡枯等，已經等了好些時候了，不是說就一個坑嗎？過一個坑需要這麼久？那華夏的鍊氣師都已經吃飽喝足在休息了。
阿莫西林雖然也疑惑，但是他安慰眾人：「我師父是乾坤境界，不可能出事的，或許，」他目光下垂，瞥見坐在地上優哉游哉的賀成：「或許這個廢物說的是真的，是個巨大的坑，所以才耗費了些時間。」
這時候，一個身影從黑暗之中衝出來，他手指上還燃著一團火焰，一見到眾人便撲倒在地，許久，才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坐在那裡喘息。
阿莫西林將老師留下來的火焰遞過去，想要打量一下這是誰，那張滿是血污的臉抬起來，阿莫西林一驚，竟然是師父！
賀成在一旁開口問道：「前輩，我沒有騙你吧，這個坑，夠大吧？」
老人聞言，氣得一口血吐出來，連忙轉過頭去，不再看那賀成，以免穩不住心脈。
「師父，怎麼回事？」阿莫西林舉著一朵火焰，靠近老者，只見老者的衣衫幾乎完全破碎，隱約可見身體上的血痕，那是一道道爪印！
老人嘆了口氣，自覺活了這麼多年，居然栽在這麼一個小子身上，自己千小心，萬小心，卻還是被算計了。
「師父？」阿莫西林又問，現在的情況讓他有些摸不準，按理說若是師父被騙了，應該回來就教訓賀成才對，這怎麼就坐在這邊一個勁嘆氣了？
老人抖擻精神，站了起來，抹去一臉的血跡，怒視賀成：「賀成！你好大的膽子！」
賀成站起身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休息與吃食，自己的腦袋，已經完全不痛了，他平靜地走到老人身邊，咋舌搖頭：「老人家這麼傷得這麼重啊，我與前輩說過的，前方大坑，前輩不信，現在被坑了，感覺如何？」
戎洲老者身上殺意磅礴：你不怕死？」
賀成笑起來，笑出了聲，阿莫西林雖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這個笑容他記得，那天晚上在羅家，賀成最後就是這般的笑，笑得他心裡發毛。
賀成不答，而是湊近了，挑釁地問道：「我自是不怕死，就不知道老先生現在怕不怕我死。」
阿莫西林一把抓住賀成的衣領，但是老者卻沉聲說道：「放開他！」
老人搖搖頭，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真後悔，之前阿莫西林要殺你，我怎麼就鬼迷心竅攔下來了，還指望靠你進入這危險區域。」
賀成甩開阿莫西林的手，搖搖頭，優哉游哉地繞著老者走起來：「前輩又說錯了，你要進入這危險區域，我不是帶著你們進來了嗎？只是可惜，我與你們，志不同，道不合，呆久了，難免互生殺意，為保安全，還是只有先委屈前輩你了。」
老人又問：「你為何不在剛進入這黑暗中的時候，就逃走？亦或是與我們說你不知曉這裡的情況？」
「鍊氣一脈，乘靈境界以上，是可以通過鍊氣師的氣府與神識勾連的結構，來探知其他鍊氣師神識的，雖說探知得不會太準確，但若是把老先生逼急了，肯定會這麼做的。我是鍊氣師，前輩是乾坤境界，我可不想變成屍體，還要被人探知。」賀成站在老者背後，看著老者背上的傷痕，直搖頭：「我看前輩這個狀態，奄奄一息，怕是沒辦法探知了吧。」
老人再次深吸一口氣，整個人似乎都頹廢了下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謀划的？」
賀成輕笑一聲：「難不成前輩以為我是一時心血來潮？當然是從醒過來看清楚你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不過說起來，還是要感謝你們的款待，若非你們無私奉獻，我怕是早餓死了。」
阿莫西林總算是聽出苗頭了，他怒吼：「你騙了我們？」
賀成轉過臉去，看著他，點了點頭：「我還以為阿莫西林公子聽不明白呢，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找死！」阿莫西林氣得雙目愈裂，自己居然又被這個一層鍊氣師的廢物戲耍了！
「不能殺他！」老人連忙制止，又重重咳嗽了幾聲。
「在外面不殺，現在還不殺，是等他日後也混進春秋道境，繼續戲弄我們的時候，再殺嗎？」阿莫西林怒極，他本就不在乎尊師重道，現在越看老這頭越生氣：「我想起來了，你說你十多年前是在華夏犯了事，惹到了人，被仇家追殺，才跑來我戎洲的，你這來歷難辨真偽，你莫非是華夏的姦細？想要毀掉我們家族？」
老人聞言，面色越發難看，阿莫西林也反應過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己若是將他逼急了，怕是會悄無聲息死在這道境之中。
好在那老人雖然有些氣憤，最後還是搖頭：「公子你生氣，我又何嘗不生氣，但是你現在殺了他，我們怎麼出去？要是出不去，還談什麼春秋道境的事情？」說完，他又重重咳嗽起來，之前打鬥，險些被那怪物活生生拍死，而自己身上的抓痕，則是怪物抓自己的時候，幾根手指所留下的印記，那些手指，居然是人的四肢，老人越想越后怕。
阿莫西林後退兩步，他的一隻手一直保持著舉起火焰的姿勢，此刻終於落下，直直地看著賀成，胸中氣息不穩，最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不能殺，的確不能殺！
賀成搖搖頭，似是勸慰：「我記得上次在羅家的時候，公子不答應，我還以為公子是看不起我呢，原來是覺得自己一條命換我這一條命不值當，要多拉幾條命來墊底，我看諸位都是天驕，阿莫西林公子就不要在猶豫了，你們戎洲六條命換我華夏一條命，你們很賺嘛。」
阿莫西林爆喝一聲，氣府幾乎要炸開，他出手，一拳砸向賀成面門，可是其餘幾人出手了，這阿莫西林自己找死，他們可要活下去。幾人拉住阿莫西林，阿莫西林氣得又吐出來一口血，不甘心地看著賀成，曾經自己的劍離他的腦袋，不到半尺啊！只差一點，自己就把他殺了啊！當時若是殺了，哪裡來現在的這些事情！
賀成沖著阿莫西林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天驕，之前阿莫西林公子罵我廢物我還不服氣，現在看來，至少吐血這方面，我是真比不上阿莫西林公子，公子這血，真是吐得又多又紅，賀成佩服，佩服。」
「噗！」阿莫西林聞言，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又是一口殷紅鮮血吐出來，隨即往後一倒，昏迷了過去。
老人嘆口氣，伸手去感知，最後搖頭：「內傷，應該要不了太久就能蘇醒。」他又把目光投到賀成身上，賀成也看著他，臉上帶著笑意，令老者有些心驚，他想起之前，自己雖然驚嘆於此子的心性與聰慧，但是依舊不當回事，以為如今這天下，還是拳頭硬的說了算，真是錯了啊。
那個時候，自己還以為這未來的母星，依舊是阿莫西林這等天驕的，賀成再聰慧，也不可能有他發揮的地方，但現在，老人開始為其他天驕們擔憂了，這賀成，必會成為這一代年輕人的夢魘！
賀成問道：「老先生還有問題嗎？」
老人苦笑，搖搖頭：「賀公子想要怎麼辦，只管開口，只要能讓我們或者出去，老夫，沒有問題！」
賀成點頭：「那我們就先離開此處，尋個安全的地方，等你們守護我破境之後，再安排離開的事宜，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老人點頭，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甚至不想講條件，如賀成預料的那般，老者現在只吊著一口氣。阿三看得清形勢，把阿莫西林扛在肩膀上，不敢吱聲。賀成手心中捏出了一把汗，轉身而去，在前方帶路，他氣府的波動，已經到了無法抑制的程度了，現在再不抓緊時間突破，怕是會憋出問題來。
「小哥哥，往前面走，我知道有一間實驗室，是安全的。」小女孩的聲音回蕩在賀成耳邊，賀成嘗試過詢問，她現在在哪裡，但得不到回答，似乎小女孩不願意讓賀成去找她。賀成記得幻境之中，小女孩是跳下祭壇了的，但是祭壇中爬出來的，卻是那個以人族屍體鑄造肉身的怪物。
或許，她還在祭壇之下？賀成搖頭，祭壇那怪物太可怕，連乾坤境界的鍊氣師都被打得滿臉血，而自己，不過鍊氣一層，太弱了！
黑暗中，一行人在繼續行走，只不過局面已經完全顛倒。
「我說，前輩，你這火再大點，剛才就想說你了，這點火能看清啥呀。」
老者聞言，苦笑，當真讓手中的火焰大了些。一邊的阿三扛著阿莫西林，低聲抱怨：「這哪裡是合作啊，跟供祖宗一樣。」
賀成笑笑：「既然胖子你這麼說了，就好好供著吧。」
阿三聞言，連忙閉嘴。
在賀成的氣府之中，無數的氣浪正在翻湧，但是他們運動的方式極為特別，原本還在氣府一層肆意翻滾的氣，漸漸都靜了下來，紛紛落下，最後匯聚融合在一起，像是一面湖水，各色靈氣冗雜，那道原始沒有繼續錘鍊他們，而是高懸在眾多氣之上，似乎它本就是凌駕於世間所有氣的存在。
各色的靈氣混合，最終變為黑色，幽深不可見底，如同白天師那日見到的死之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