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玉芷
第473章 玉芷
轉眼進了臘月。
葉思嫻已經回京一個多月，第一場雪也洋洋洒洒落了好幾天。
終於這日雪停，清晨她用過早膳，帶著兩個小棉襖在御花園轉了一圈。
景妍覺得御花園的梅花開得好，景珠覺得不如宮外的翠鳴山。
小姐妹倆嘰嘰喳喳爭論了半日。
最後景珠小臉漲紅：「不如讓母妃做個見證，咱們兩邊兒對比一下自然高下立見」
「母妃怎麼見證？我們又沒見過翠鳴山的梅花？」，景妍很不同意。
「沒見過咱們就去看看唄？剛下過雪那邊兒風景一定好看，九叔叔帶我去過的」
景珠興奮得一蹦老高。
葉思嫻慢悠悠盯著大女兒，只覺得好笑。
「怪不得你今兒這麼老實，還跟著我與你妹妹逛御花園，原來你是另有所圖的」
她戳了戳女兒的額頭。
景珠穿著火紅色長裙，簡單雙羅髮髻戴著赤金紅寶石的頭簪，小姑娘掐腰削背英氣逼人，隱約有種女中豪傑的既視感。
「眾所周知，姐姐三日不出宮就要憋壞的」，景妍小公主捂嘴笑。
「那母妃您到底去不去么？翠鳴山就挨著城郊，說是山其實就是個人造園林，裡面景緻錯落，外面客棧茶樓居多」
「每年一下雪那邊兒可熱鬧了」
景珠小公主扯著母親的袖子撒嬌，心裡癢得很，一刻都等不了的樣子。
「景妍你想去嗎？」，葉思嫻問小女兒。
景妍顯然不想去，小姑娘將自己整個人包裹在茉莉色拼接狐皮大衣里，只露出半張臉。
「宮外太冷了，人又多，女兒不喜歡」
小公主滿臉抗拒，葉思嫻不好勉強，將小女兒攬在懷裡。
「那母妃也不去了，你若想去就叫你九叔叔跟著，不許亂跑，宮門下鑰前要趕回來，不許在外過夜」
「多謝母妃」
話音未落，脫了韁的小野馬一溜煙兒就跑了個沒影。
母女倆目瞪口呆：「這是……」
「娘親還不知道吧？姐姐早就約好了人，她壓根兒就不想跟我們一起去的」
「約了誰？」
葉思嫻頓覺自己對女兒了解甚少。
景妍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約了九叔叔啊？」
「算了，由她去吧，咱們不管她」
葉思嫻牽著小女兒的手去了正殿。
整整一上午，她帶著小女兒念書寫字，雖然自己學問不大好，念幾首詩還是可行的。
午膳葉思嫻叫人燉了山雞，炸了幾隻小鵪鶉，配著一道熱氣騰騰的羊肉鍋子。
母女倆吃得別提多開心。
至於西側殿的兄弟倆，他們表示……大雪天跟著師父去校場吹冷風，其實還是挺冷的。
什麼？陪母妃吃羊肉鍋子？
不可能的，母妃身邊的位置只有兩個姐姐才配，他倆永遠是被忽略的對象。
別說羊肉鍋子，喝口熱茶水都是不錯的。
……
這廂，得了自由的景珠風風火火去了德安宮，咚咚咚拍著門。
「九叔叔，走啊，我母妃答應了」
趙元淳正好休沐，穿著一身便衣打開門：「你這丫頭就那麼想去？小小年紀湊熱鬧的勁兒倒不小」
「嘿嘿，翠鳴山好看唄？聽說山下的翠鳴軒的燒鵝最肥美，我這不是饞了么？」，景珠嘿嘿心虛笑著。
「可拉倒吧，還燒鵝，你堂堂公主，皇兄差點兒沒把天底下的廚子都給你找來，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你沒見過？還稀罕燒鵝」
趙元淳是不相信這個理由的。
「物不在奇，主要是新鮮，那燒鵝要是宮裡出來的我還不吃了呢，叔叔您到底陪不陪我？」
八歲的小公主叉著腰，很有『你不陪我我就自己去』的架勢。
「罷了罷了，我怕了你總成吧？」
「這還差不多」，景珠一蹦老高撲在趙元淳身上。
……
出宮的路暢通無阻，叔侄倆坐著馬車一路到了城外，最終停在翠鳴山下。
「嘖嘖嘖，果然不錯」
景珠跳下馬車，眯著眼仰望山頂。
不大不小的山丘上奇石梅花錯落有致，山間小徑已經有不少文人雅士夫人小姐在賞花。
「我就說這裡熱鬧嘛！」
景珠笑嘻嘻拉著趙元淳往山上走去。
行至一半，小公主發現自家叔叔的身體忽然有些僵，火熱的大手瞬間冰涼，狠狠攥起捏得她小手生疼。
「哎呦疼疼疼」
景珠皺眉叫著把手抽出來，痛苦仰頭，發現九叔叔正看著假山的另一邊。
順著視線望過去，發現山坡后的亭子里，幾個附庸風雅的富家公子正在吟詩作對撫琴烹茶。
他們中間坐著一清麗女子，一襲潔白紗衣綉著點點紅梅，以白紗遮面，手裡扶著一隻焦尾古琴，纖纖玉指凍得通紅。
「玉芷……」，趙元淳目露凶光。
景珠瞬間記起之前在德安宮見過的那幅畫，小姑娘一對比立刻知道怎麼回事。
「就是她啊……」
那幅畫的女子原來就是這個人，怪不得叔叔一直不願提及此事，更別說提親。
「叔叔，她的身份是……」，景珠猶豫著還是問了出來。
見隱瞞不過去，趙元淳只好和盤托出。
「不錯，她是玉昭苑的姑娘，賣藝不賣身，她不是什麼良家女子，更不是大家閨秀，卻是我的心上人」
景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心上人……那您……」
小姑娘眼睛看看那女子，又看了看自家叔叔，怎麼也想不明白，既然喜歡為什麼還能容忍……
「那還不去搶回來，再晚些她就被人欺負了」
景珠恨鐵不成鋼。
自家叔叔怎麼就這麼遲鈍，喜歡的女子當然要先搶回來再說。
「不是可以買回來嗎？不對不對，是……是……」
「你說贖身？」，趙元淳苦澀一笑。
「對對，就是贖身，你喜歡她為什麼不幫她贖身啊」，景珠一一跳老高。
「她是罪臣之女，沒有特赦令不能贖身的，除非有皇上聖旨御賜」
趙元淳苦澀一笑。
皇兄如果知道自己喜歡上一個風塵女子，他一定會打斷自己的腿，總之……此事難辦。
「就沒別的辦法嗎？」
小公主急得額頭直冒汗。
「叔叔要不你去想想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欺負不是？」
「最好把她搶回來，對，你買斷她的時間讓她一輩子只服侍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