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歲月靜好

  楊孟君解釋道：“一閃雷這招全在於一個閃字，一閃而過，不給對手時間。但要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得借助外力才行？先躍起，再居高臨下把槍閃過去，就是借助了外力，但這樣對使用者的力氣和身體的協調性要求非常嚴格。往往就是槍雖然閃過去了，但也失去了準頭，而且落地後身體不穩，根本就接不上二丈風。”


  慕子情武學天賦也極為出眾，歪頭道：“所以你就把這一式改良了一下，省去了借助外力的那一步，雖然失去了極大的衝擊力，但也降低了使用標準，而且更容易命中對手和接續後麵一招。”


  “是的，當年我練習這一招的時候不知道被摔了多少次呢。”


  “哦？楊公子可能給我講講你是怎麽練習的啊？”


  楊孟君開懷一笑，“當時啊，我爺爺從下麵把木槍往上扔，然後我就從樹上往下跳，迎上槍的時候再踢出去。剛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把握不好節奏，被摔的鼻青臉腫都是常事。”


  慕子情神色敬佩道：“你爺爺……可是楊正平大將軍？”


  “是啊，今年才去世.……”


  “不好意思啊楊公子.……我不是故意想要提及的，隻是好奇。”


  少年擺擺手道：“無妨，不說閑話了，接下來教你二丈風。”


  慕子情挽起裙角打了個結，“好，二丈風我雖然為會，但總是不得其要領，徒有其型而已。”


  楊孟君腳尖點了點地麵道：“二丈風需要配合我家傳的一種步法才能徹底的發揮其奧妙。單單從招式而言是不可能完美用出來的。”


  “怪不得，每次我練習的時候也總是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楊孟君輕輕掂起腳尖，沉聲道：“看好了。”


  說罷，少年一襲白衣翻飛之間整個人也到了四五丈開外，慕子情完全沒有看到楊孟君步法是怎麽樣運轉的，隻覺得一股狂風起，然後白影一閃而過。


  楊孟君緩步走了回來，“這就是楊家不傳之秘，名為踏北鬥，這套步法不是祖傳下來的，而是我爺爺自己所創。”


  慕子情輕咳了咳剛才吃了一嘴風的喉嚨，“既然是楊將軍所創.……想必也不能傳給我吧？”


  楊孟君哈哈道：“沒事沒事，別的招式武學礙於祖訓不能教給你，但這套踏北鬥完全沒有問題。”


  慕子情欣喜道：“楊公子，真的可以啊？”


  楊孟君點頭道：“當然可以了，話不多說。我現在就先把這步法的要領給你說一遍。所謂踏北鬥，踏就是以腳尖點地，身體前傾，一步一步踏過去。北鬥嘛……你需要記住七個星位，從天樞開始，一直到搖光。”


  慕子情盯著楊孟君演示不停的腳步，“楊公子，我怎麽有點不明白，天樞是什麽.……搖光又是什麽？”


  楊孟君呆了呆，無奈道：“這兩個都是北鬥七星的名字，你看我腳步點的位置，這個對應的就是天樞……”


  楊孟君一直教洛清怡到了傍晚，最後還是洛清怡來喚他，楊孟君才抱拳告辭。


  走在城中禦道上，洛清怡小手負後，任由摟著小巧香肩。


  金黃的夕陽安靜的鋪撒在禦道上，天邊偶爾飛過一兩隻南渡鴻雁，楊孟君一手牽白雪，一手摟著少女，“清怡，今天……你別生氣啊。”


  洛清怡明白楊孟君指的是徐梓媛而不是慕子情，“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有時候你跟別的女孩子說話什麽的我都不在意。就拿今天你去教慕子情一樣，我心裏就特別驕傲，我家孟君雖然年紀不大，可本領卻不小呢。唯獨徐梓媛，一看到你跟她說話我就特煩，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楊孟君撫了撫女子三千青絲，溫和道：“能給我說說為什麽這樣討厭徐梓媛啊？僅僅是因為洛爺爺和徐仁壽政見不合麽？”


  洛清怡輕歎口氣，目光迷離道：“不是因為這個，老一輩人再怎麽相互針對，也不會影響到我們這一代。其實我十歲剛來臨安的時候和徐梓媛關係很好的，當時楊大將軍帶著你剛剛離去，我爺爺也獲封尚書省右仆射，而徐梓媛卻是當時江南道觀察使的孫女，我和她又是同齡人，家世也相仿，所以平時很能玩到一起。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爺爺和徐大人之間的關係就突然變的很差，以至於我倆平時也就很少見麵。不過我們又是住對門，低頭不見抬頭見，那時候筠涵姐姐經常帶著我們還有玉兒整日在臨安城裏玩耍，遊西湖啊什麽的。後來有一次皇帝宴請群臣，讓我和徐梓媛一起登台坐詩，你也知道的，徐梓媛真正擅長的是作賦，詩詞功底根本沒我好。而陛下又規定隻能作詩，最後如你所料一般，我比她寫的好一點。然後陛下大喜，賞賜了爺爺很多東西，其中有一根名為綠枝的軟毫，而這根軟毫原先是徐家上供給陛下的，也是徐梓媛非常喜歡的一支毛筆。徐梓媛看到自己心愛之物竟然到了我手中，就哭著離了宴席，我去追她，她一把拍開我手，也說了很多難聽話。之後我再去找她的時候她就是那種不鹹不淡的表情，搭理我都欠奉。又因為徐瑾辰一個勁的追求筠涵姐姐，也讓徐梓媛在筠涵姐姐麵前極為尷尬，雖然筠涵姐姐並不這樣想。最後就成了現在這樣，我倆互相敵視，互相看對方不舒服。”


  楊孟君沉吟道：“我覺得你倆本就是誤會啊，要不我去給她說說，你倆摒棄前嫌如何？”


  洛清怡眸中驚喜一閃而過，隨後黯淡道：“算了，這事兒一時間也解不開。你沒看筠涵姐姐已經暗自做了很大努力麽？”


  楊孟君輕出口氣道：“唉，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不知不覺，兩人也走到了皇城下，楊孟君眉頭一挑道：“清怡，要不咱倆去城樓上坐一會兒？”


  “可以嗎？無關人等私自上皇城城樓可是要被治罪的。”


  楊孟君哈哈笑道：“你是大唐郡主，怕什麽？”


  “那好吧，小時候經常和筠涵姐姐玉兒還有徐梓媛一起爬城樓，現在倒是好久沒來過了。”


  楊孟君輕輕“嗯”了聲，摟著洛清怡的手臂下方，轉為拉著女子芊芊柔荑，緩步走上高約三十丈的皇城城牆。


  一個正當值的禦林軍甲士眯眼看著走上來的這對年輕男女，眼中炙熱之情俞發濃鬱。隨即上前單膝下跪道：“參見郡主殿下，見過楊公子。”


  還未等楊孟君開口，洛清怡略帶威嚴的到：“起來吧，我倆就上來轉轉，不用大驚小怪。”


  這名禦林軍甲士起身再次抱拳行禮，然後緩緩站到一旁。


  當日楊孟君一身白衣，以名槍紅漓擊敗王熠寧三人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而今日再次見到了這襲白衣，這名當時正好目睹了楊孟君那一戰的禦林軍甲士心裏能不激動？更何況，整個臨安都知道咱吳統領和楊公子相交莫逆，連住處都在一起。所以嘛，楊公子本就是半個自家人。


  楊孟君扶著洛清怡爬上了正門上最高的一棟城樓台上，兩人相依而坐，洛清怡把小腦袋輕輕的靠在少年肩膀上。


  而楊孟君也一手摟著女子不堪一握的小腰，一手放在膝前。


  “孟君，你說咱倆要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啊？我不用去想家族萬代傳承，你也不用去想那些匡扶李氏，振興大唐的瑣事。就這樣互相依偎在一起。”


  楊孟君望著遠處若隱若現起伏不定的金黃雲海，“我倒是希望咱倆都出生在平民家庭，從小就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然後到了歲數你就嫁給我，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


  “孟君.……你喜歡我麽？我說的是那種喜歡，就是鵲橋上我給你說的那則典故裏麵投河的女子和戰死邊關的男子之間的喜歡，也是淇水白狐對狀元郎的那種喜歡。”


  楊孟君輕輕刮了一下懷中女子的瓊鼻，“喜歡啊，怎麽能不喜歡。我也喜歡那個思北河上細雨紛紛，唯獨以丹青刻之法下我的女子，也喜歡永南巷那棟小樓裏整日為我撫琴的佳人。”


  洛清怡羞澀一笑，“哎呀，隻要你不嫌棄我畫的不好看，彈的不好聽就行。”


  “哈哈，哪裏的話。在我眼裏啊，我家清怡哪怕畫一隻豬都是天底下最好看的豬，隨便撩撩琴弦都是人間難得幾回聞的至雅絲竹。”


  洛清怡輕捶了楊孟君胸口一下，“孟君.……”


  女子看起來非常羞澀，可心裏卻跟吃蜜一般的甜。


  此間歲月，莫不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