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風不以雷疾
隔日,楊孟君依舊早早的便起了床,草草的吃了一份隔壁包子鋪的包子,牽著白雪便往國子監而去。
永南巷離皇城本就有些遠,中途還要經過古陽廣場,如果行人少的話楊孟君還能輕策白雪小跑起來。要是人多,那就隻能一步一步往前走了。
剛到國子監文賢閣主殿門前,楊孟君就發現那一襲紅衣竟然在翹首以盼等待著自己。
楊孟君翻身下馬,在慕子情笑意盈盈的目光中輕聲道:“慕姑娘這是在等誰呢?”
慕子情伸手摸了摸白雪道:“等你啊,昨夜我又按你教我的方法練習了多遍一閃雷和二丈風,總算能找到一些感覺了。今日想再次嘮叨你教我疾字決剩下的招式。”
楊孟君沉吟道:“好,那我去給清怡說一下吧,省的她多心。”
慕子情掩口笑道:“去吧去吧,我還在昨天那個校場等你。”
沒有多等太久,慕子情就見神色古怪的楊孟君緩緩來到了這個校場裏。
慕子情好奇道:“楊公子,你臉色怎麽……有點奇怪?”
楊孟君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場景,輕咳到:“沒事,咱們早點開始吧,早點教完你疾崩兩決早點結束。”
慕子情遞給楊孟君一杆木槍道:“好喲。”
楊孟君接過木槍徑自耍了個把式,“昨日也給你說了踏北鬥步法的練習步驟,隻要你按部就班把這套步法臉熟了就行,踏北鬥熟練了,二丈風也自然就融會貫通了。今天就教你疾字決第三式斷水流。”
慕子情明眸微喜,“斷水流這招可謂是我私下練習最多的一招了,我先打一套,你看看如何?”
楊孟君點頭道:“好,我看看。”
隻見慕子情右手握住槍柄中段,左手扶著槍尾。左手連連上下顫動,帶起槍尖晃起一道道槍影。同時慕子情雙腿呈弓步,緩緩向前推進。
楊孟君看的暗暗點頭,“這招斷水流本就是那種攻速極快的槍法,而慕子情在重陽宴上所用的另一套槍法也是這般迅雷風烈,想必慕子情對這招斷水流的造詣也頗為深厚。”
打完了一套,慕子情收槍立在楊孟君身旁,輕喘粗氣,“楊公子,如何?”
“這招斷水流對你來說應該極為合適,我也見過你在重陽宴上所使的另一套槍法。你有沒有試過在你那一套槍法中加入斷水流的精髓招式?”
慕子情想了想道:“沒有試過,不過我那一套槍法遠不及楊家槍法來的精妙,在那一套槍法中摻入斷水流,會不會有些.……”
楊孟君明白慕子情的意思,擺手道:“不會,在我看來,你另一套槍法中有些動作招式遠遠比斷水流更加高深,根本不會影響你另一套槍法的施展。”
楊孟君接著道:“所謂疾疾如風,又有言風不以雷疾。斷水流是風,你所學的另一套槍法就是雷,風雷合並,才有摧天毀地之勢。”
慕子情恍然大悟,“等等,楊公子,你是說.……讓我兩招相輔相成?”
“對,就像一閃雷和二丈風那樣,借助一閃雷的衝擊力,輔助以二丈風的速度,給人以致命一擊。”
“原來如此,楊公子,今日你就教我把這兩招相互融合吧。”
“好,你再打一套你原本所學的槍法,我給你出出主意。”
不得不說慕子情天賦之超絕。楊孟君能有現在的武藝,完全是從小被楊正平逼出來的,為學會家傳槍法,楊孟君從小就把別人一輩子要吃的苦都吃完了。三伏天光著膀子練習,數九寒天立在冰河上練習,稍有怠慢迎接他的便是楊正平手裏的荊棘條。
而慕子情卻極為的聰慧,往往楊孟君剛想到一個點子,話還沒有說完,慕子情就已經付諸於行動,先一步就明白了楊孟君的意思。
教慕子情的這一天,也讓楊孟君想通了很多自己以前練習家傳槍法之時所不解的問題。
兩人各有收獲。
晚上回到家裏,楊孟君順路買了一壺名為“武陵春”的江南好酒。
沒多久,吳衝披著黑甲也回到了家裏,吳衝徑自卸下盔甲坐在楊孟君對麵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慢慢品著。
“嘖嘖,這是武陵春?”
“嗯,五十兩一壺,真的貴!”
“哈哈,這話你對韓邊關說去。這小子當官當到這種地步也是奇葩。”
楊孟君會心一笑,嘖嘖道:“是啊,韓大哥絕對是所有尚書中最窮的一個。”
韓邊關身居二品尚書,每個月的俸祿就是一千石,要是折合成銀兩的話就是五百兩白銀。
而且這還隻是朝廷給他的俸祿!大唐的官場之水何其深?別的官員,別說二品了,哪怕一個四品的侍郎都有數不清人巴結,每個月收禮都能收到手軟。但韓邊關從來不在私下接見任何一個不認識的人。
整個大唐朝堂都知道韓邊關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又事就去月缺樓兵部所在之處說,私下誰找我,明天就給你交到刑部大理寺!
而且韓邊關為人古道熱腸,每個月的俸祿僅僅留下自己這個月的口糧,其餘的要麽接濟一些南渡臨安城的難民,要麽就拿出來充當軍費。
李毅聽說之後,在朝會上指著韓邊關笑言道:“如果大唐人人都像你韓邊關這樣當官,這天下還有五王逆賊什麽事?早都歸於一統了!”
甚至還有流言說皇帝有意培養韓邊關成為第二個“楊正平”。二十多歲的年紀就身居如此高位,而且還是徐瑾辰王熠寧左良玉三位大唐新秀的頂頭上司,未來的事誰能說的好?
可不,哪怕三傑已經各自被封為侯,也親掌數萬兵權,不也還是得聽兵部調遣?雖有兵權,但沒有兵部調兵文書私自用兵的話可是要被治叛國大罪的!
想到此處,楊孟君正了正神色,“老哥,我托你打聽的事打聽的如何了?”
吳衝皺眉道:“打聽是打聽了,看起來知道了很多,但關鍵的一點都沒打聽到。”
吳衝繼續道:“慕子情,一年前帶著廬州太守的親筆舉薦書來到臨安入學國子監。起先是在文賢閣拜讀,兩個月後轉到武極閣,然後就一直待到了現在。而在武極閣的這段時間裏,連敗武極閣所有敢向其挑戰的學子,被武極閣學子們稱呼為姐大。奇怪的是,這次廬州太守也進臨安述職,而慕子情竟然沒有去拜訪。根據所在廬州的天芒司成員匯報,廬州太守並沒有姓慕的親友。”
楊孟君飲了口武陵春,晃著杯子道:“此女武學天賦甚至在我之上,而且極為聰敏,也會我楊家槍法。我懷疑……”
吳衝敲了敲桌案,眯眼道:“這事我也稟報過陛下,不過陛下胸有成竹的說無妨,也沒讓我多管,隻是安慰我說此女身世他了若指掌。”
楊孟君停下晃動酒杯的手指,輕聲道:“既然皇帝心裏明朗,那就說明沒有什麽大問題,估計是我想多了吧。”
吳衝接著道:“話雖如此,但咱們也大意不得。據我所知,你楊家七字決槍法從來不外傳。除了嫡係傳人能盡數習得七字之外,就連旁係也隻能學兩三字。揚威軍中倒是可以學習破字槍決,這也是揚威軍戰力天下第一的原因。但你楊家疾字決和崩字決曆來都是嫡係所傳,就連旁係也不能學得。為何這慕子情就獨獨會了?怪哉,怪哉……”
楊孟君歎口氣道:“那明天我問問她吧,看她能不能給我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