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撲朔迷離
封邪剛剛率軍渡過漢江，還不等上馬衝鋒，哨騎就飛馬來報了一個令整個天下人都不解的消息。
“蜀軍大營空無一人，隻剩下些來不及帶走的糧草輜重！”
這次輪到封邪愣住了，思索了半晌，封邪才再次下令道：“全軍分為五隊，一隊四萬人，迅速拿下漢江以西所有長沙郡城池！”
有了徐瑾辰千騎踏桂陽的先例，封邪也有些拿不準孔昭到底賣的什麽藥。可不管怎麽說，白給城池為何不要？
沒多久，馳援山茶城的哨騎也回來了，“稟大將軍，蜀軍隻是佯攻一陣便退去，如今山茶城無憂。”
眯眼揉了揉胡茬，封邪大手一揮，橫心道：“不管了，先攻下城池！”
果不出封邪所料，一日之間齊軍連克數城，長沙全郡盡落於齊國之手，而全途卻不見一個駐防蜀軍！
先丟桂陽，再丟零陵，不管孔昭真實想法是什麽或者有什麽苦衷。但這份戰報傳開以後，不僅讓天下人對孔昭用兵本領深深起疑。
“你一個書生就好好治國理政，非要逞強進入戰局？這不，連丟兩郡。”
如今荊州局勢看來，唐軍有桂陽，蜀軍零陵，襄州三郡仍然還在觀望之中，一而個齊國就占了荊襄九郡之四！
對這一係列的變故，整個天下估計也就東方玄機略懂孔昭之計，可能趙星河也會有些默契。
西蜀朝堂之上，黃浩黃奕兩兄弟三天之內連上九表二十七章，無一不是彈劾罷免孔昭的。
就在今晨，西蜀滿堂文武再一次陷入了無休止的爭論，年輕天子有些煩躁的揉著眉頭，冷眼旁觀緋紫公卿勾心鬥角。
一人踩著青石板，緩緩的走到這座西蜀政權中心，這人並沒有身著官服，而是一身素白錦衣，身後還披了一件用來禦寒的披風，雖說如今剛剛入秋，可蜀地內的天氣依舊沒有什麽變化，而來人這身行頭就太過奇怪了。但男子一路走來卻並沒有任何一名禦林軍上前阻攔盤問，男子所過之處所有鐵甲守衛皆微微躬身表示行禮。
男子不僅衣著素白，臉色更是蒼白，但目光卻異常明亮，身板也挺的筆直。
滿堂紛亂噪雜的爭吵聲，哪怕是站在殿外也聽的一清二楚。白衣男子歎了口氣，捂著有些單薄的嘴唇鎖眉咳嗽兩聲。隨即，男子深深呼吸一口，一步一步走上竹階。
守在殿外的司儀太監連來人如此這般，下意識的伸出去想去攙扶一把，但手在空中停了一瞬便再次收了回去，擔憂的看著白衣男子。
眼前這個男子，還用誰去攙扶？
還有一步就要步入滿堂文武的視野，趙星河站定後深呼吸了幾口平定心情，穩步往上走去。
滿堂文武依舊糟亂異常，好想齊軍已經打到家門口了一樣，在趙星河映入視野的第一時間李策就發現了，年輕天子心裏輕出口氣，不再理會麵紅耳赤的眾人，嘴角噙著如釋重負的笑意看著來人。
隨著趙星河一步步走來，滿堂文武也緩緩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趙星河站在李策前麵，並沒有跪拜，隻是簡單的抱拳，作揖，行禮。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個男人身上，欣慰者有，不安者有，冷眼者也有。
趙星河站直了身子，雖然如今因為重傷未愈而有些傷春悲秋的氣質，可亦有種讓人高山仰止的感覺。
嗓音平靜，直視李策，“敢問陛下，可還記得先帝遺言？”
李策表情凝固了一瞬，笑道：“當然記得，外事不決問星河，內事不決問孔昭！”
男子笑了笑，帶著些許感慨道：“陛下九龍加身也有些時間了，本以為陛下會忘記先王臨終所言，原來還是記得的。”
滿堂公卿愣了愣，沒想到趙星河沒有把劍鋒對準他們，而是先質問起陛下了？黃奕幸災樂禍的笑了笑，饒有趣味的看著趙星河。
李策眯了眯眼睛，“趙大人有話直說無妨！”
趙星河輕出口氣，“那關於孔大人連丟兩郡之事陛下可曾有所決斷？荊州之事是外事還是內事？”
年輕天子麵無表情道：“不曾決斷，荊州之事更是外事！”
趙星河再次問道：“那陛下可願聽先王一次，也聽微臣一次？”
李策放在龍椅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願聞其詳！”
“好！那微臣就直說了！孔大人雖說主內，但他在荊州的每一次戰略部署都是經過我的允許的！如果你們覺得孔大人或者在下不才，大可直言，在下立馬轉讓蜀境所有兵權給你們，讓你們去荊州直麵吳衝封邪！”
“如果沒人自薦.……那就安安靜靜的聽我說完。”
這一番話，明顯是對著滿堂文武所言。
隨即，趙星河轉過身來，冷漠的掃了一眼滿堂唯唯諾諾的眾人。
“蜀境如今可用之兵已不足四十萬，更要抽調二十萬大軍禦守西北邊境嚴防西夏來犯，還要留下十餘萬守衛本土，能進入荊州戰局的也就那麽點，就憑這麽點人如何能占據荊襄數郡之地？”
“封邪出洛陽時率領百萬大軍，天下震驚！雖說連番慘敗，但根本無關痛癢，如今還剩下八十萬。再說南唐，雖說可用隻兵和咱們差不多，但江南道富饒天下，荊州有一半更是在江南道本土，戰於國境內，不論兵力支援還是糧草輜重補給都遠比我軍快太多！用兵打仗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如今天時在於我軍和南唐，地利也在南唐，而人和卻又在東齊。這樣一比較，你們還認為我軍能夠僅憑十萬左右的人馬占據荊襄南部三郡？”
一番話說的振聾發聵，頭頭是道。
旋即，趙星河輕出口氣，“孔大人之所以連棄兩郡也是出於我的注意，如果你們有什麽不滿盡管彈劾在下便是！”
說著，趙星河還冷冷的撇了黃浩一眼，其意不言而喻。
李策站起身子，“敢問趙將軍，我軍下一步又當如何？”
趙星河拱手道：“啟稟陛下，臣也不知！前方戰事盡管交給孔大人便好。臣和孔大人定不負陛下重托，不負已經戰死的十餘萬西蜀兒郎！”
這就很明顯了，趙星河剛才所言“孔大人所有部署介為吾之授意”根本就是趙星河替孔昭背了這個黑鍋。
李策點頭，“朕意以決！桂陽長沙丟就丟了，任何人不得再以此為借口彈劾孔大人！戶部再次撥出二十萬石糧草送往零陵城，助孔大人繼續戰於荊襄！”
李策吐了口濁氣，擔憂的看著趙星河，“來人，把宮內珍藏的那株天山雪蓮送往星河峰，助趙將軍早日康複！”
趙星河行禮，“謝陛下！”
桂陽城內，東方玄機已經好些時日沒有出現在眾將麵前。
城內有一處不大不小的院子，這院子離太守府並不是太遠，步行兩刻鍾，策馬半刻鍾便到。
院內，東方玄機一手端茶，一手捧著一卷經書邊飲邊看。一旁花椒茴香兩女琴瑟和鳴，好不愜意。
那對並蒂蓮桑枝桑葉更是鬢角帶笑的侍候在東方玄機身旁。
院門突然被打開，隻見徐瑾辰春風滿麵的輕步走入院中，目光不偏不倚的放在東方玄機身上，看都沒看四女一眼。
花椒茴香也停住了動作，繼而靜立在東方玄機身後。
東方玄機倒了一杯清茶給徐瑾辰，“徐兄，差不多咱們也該出軍了。”
徐瑾辰劍眉上揚，“終於要開戰了？我兩萬破西軍早已準備妥當，隻要你拿出戰略部署就能一舉過漢江取零陵！”
東方玄機吹了吹茶沫，“誰說要打零陵了？直接出兵北上，跟封邪過過招！”
徐瑾辰詫異道：“你怎麽跟孔昭一樣？淨出些讓人看不懂的招數？”
東方玄機笑問道：“撲朔迷離麽？”
徐瑾辰點頭。
“哈哈，無妨無妨，以後你們就知道了，一場天大的軍功正等著徐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