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劍羽流光
這幾個大漢握著樸刀麵色猙獰地看著楊孟君。一般江湖同道，哪怕再怎麽不對路，開門見山時也會自報家門，就算有恩怨，也會說出來讓人明白。而不是像楊孟君這樣直接就說取你狗命！
要麽……這人是那種浪蕩不羈的江湖高手，獨來獨往慣了，懶得按江湖規矩辦事。要麽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雛兒。
不管如何，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城頭，其身手自然不必多說。
“閣下走閣下的陽關道，我等走我等的獨木橋……呃.……呃！”
話還沒說完，一道閃亮的白光閃過，不知是時而劃過長空的電光還是劍光。
開口這人身體踉蹌抽搐幾下，轟然倒地。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卻是那個劍寒麵更冷的身材修長的公子哥。
甩了甩龍鱗上的血跡，楊孟君緩緩平舉長劍，在剩餘三個倒馬幫賊人驚愕的目光中，又是一道明亮的白光閃過……
三人倒地之時，血珠混合著雨滴迸濺一地，南宮扶蘇也從城牆側麵躍身而上。
隻瞄了一眼，南宮扶蘇便明白了大致情況，原本懸著的唐刀又按了下去，“嘖嘖，好快的劍。”
楊孟君熟練地把龍鱗歸鞘，剛想開口應答，卻又轉念一想，還是做了江湖高人一貫的姿勢。手指輕彈袖袍，眯著丹鳳眼不言不語。可這動作沒做兩下，他又對上南宮扶蘇強忍笑意的眼神，頓時了然，笑罵道：“你才快呢！不知道我當年和舞傾城……”
見楊孟君回過神，南宮扶蘇這才大小，“知道知道。咱們大唐鎮國公世子殿下大戰南詔傾城郡主，十八般武藝悉數用盡，最後傾城郡主無奈投降？”
說到舞傾城，南宮扶蘇能笑的出來，楊孟君卻是牽強地扯了扯嘴角，麵色悵然。
不負如來不負卿。對他來說，他沒有負揚威軍，沒有負大唐子民，唯獨負了舞傾城。
這跟洛清怡沒有關係，隻是他和舞傾城兩個人的原因。有緣而無分，獨酌無相親而已。
如果李甫是寧肯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梟雄心態。那楊孟君便是寧肯天下人負我，休教我負天下人的英雄姿勢。
但他現在捫心自問，已然負了舞傾城，。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他不知道自己最終能活成什麽樣子，但他知道，鎮國公和楊孟君並不是一個人。鎮國公可以負盡天下人，但楊孟君不能辜負任何一人！
南宮扶蘇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到我家喝酒！”
他家是哪裏？韶州？不！自從南宮策執掌天南道軍務以後，他家便是濕羅城了。
楊孟君明白他的意思，南宮扶蘇是給了自己一個再見她的理由。
“這是當然！南疆的曼陀羅可是天下一絕。”
南宮扶蘇看著遠處黑乎乎的一片，不禁問道：“如果今晚那些江湖殺手並不露麵怎麽辦？”
楊孟君沉吟道：“對他們來說今晚是最好的一個機會。潛龍在淵，虎入平陽。他們也擔心咱們會指不定什麽時候便回到瀘州，那時才真是望洋興歎。畢竟已經有了一次暗殺嘛，按常人的想法，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早早回到安全的地方才是正經。”
南宮扶蘇嘿嘿一笑，“最不濟，還有那群山賊可殺嘛，也算為民除害。”
楊孟君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並不是為民除害，而是還債！”
南宮扶蘇胡亂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含糊不清地嘟囔幾句，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從城關上居高遠望，府衙方向依舊燈火通明，甚至還能模糊地看到幾個跳動不停的黑點。
兩人的動作極有默契，也可以說如出一轍。楊孟君終於取下龍鱗握在手裏，而不是始終把劍鞘掛在腰間。南宮扶蘇也是如此，甚至已經把唐刀推出半寸。
一刻鍾的功夫，城牆下的街道另一頭突然出現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借著驚雷和雨勢，雜亂的腳步聲完美地和自然結為一體。
“老三，老四！城門怎麽還沒開？搞什麽鬼？蛇爺救出來了，趕緊走！”
一道慍怒中夾雜著急不可耐的嗓音毫不掩飾地響起，卻是那一群人已經到了城門之下。
楊孟君冷笑一聲，拎起一具屍體順手丟了下去，“沒錯，的確有鬼！”
隨著撲通一聲悶響，幾個呼吸的功夫，那道嗓音卻突然有些平靜，“敢問閣下是何人？我倒馬幫的兄弟如有得罪請多多包涵，他日我等定親自登門謝罪！”
說話這人倒也精明，分的清輕重緩急。當務之急是趕快帶著蛇王離開五關城，而不是一昧跟無關緊要的人纏鬥不休。幾個兄弟已經死了，他日再報仇也不遲。
南宮扶蘇冷笑道：“登門謝罪？帶著幾百號江湖混混一起去？”
楊孟君伸手示意南宮扶蘇不必多言。
他又說道：“自報家門是規矩對吧？那行！你們且聽好。本殿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楊孟君是也！你們倒馬幫並不是一個兩個人得罪我，而是你們全部幫眾得罪我！至於我家住何方？臨安城武將巷輔國將軍府算不算？亦或者，瀘州城揚威軍中軍大帳？說的夠清楚了吧？”
城關之下頓時激起千層浪，隨著一聲輕斥，又立馬安靜了下來。
還是那道嗓音，“閣下莫要玩笑。世子殿下統領揚威軍軍務繁忙，又和西蜀打的不可開交，怎麽會在這種關頭親臨五關城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人在江湖，多個朋友多條路。閣下今日如果識趣，便不要做那螳臂當車的傻事才對！”
楊孟君歎了口氣，淡淡道：“反正本殿下也報過了門戶，也算符合江湖道義！至於信不信便是你們的事兒了。莫不知本殿下前日在山陰郡所作所為？”
從城牆之下往上看去，隻見一道銀白雪亮的光芒猛然乍起！方寸之間漫天雨滴瞬間連成一線，繼而又如煙花般四散為成千上萬朵水花漂浮在半空中，映著那道劍光煞是迷人。
劍羽流光！
那道銀白劍光先是一個橫掠，然後急轉直下順著城牆直直往下，那一尺寬的距離被照映的如同白晝。雖然已經被雨水侵染了數個時辰，可隨著一道刺耳的金石摩擦之聲，城牆自上而下竟然被劃出一道亮眼的火花！
待三十餘倒馬幫賊人看清這個轉瞬之間便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年輕公子，一個個皆屏住了呼吸，一些膽小之輩更是驚的手腕直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