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虎威
鍾維這幾日可謂是心煩意亂至極！
早就得到揚威軍主動出兵的消息，還打探到一支萬人兵馬已經出了瀘州朝著遂州襲來，根據敵軍打的營號他知道那是楊孟君結義兄弟李青的鳳棲營。
鍾維受任遂州將軍已經有兩年時間了，早年跟著趙星河大將軍東征西討，在打西夏的時候胸腔中了一箭，命雖然保住了，但每逢陰雨天氣便會咳嗽不止。
趙星河念其舊功，不忍他再繼續征戰，隻得把他安排在遂州，做一州將軍，地位等同於南唐一州總督，總領一州軍務。
鍾維站在城樓上，望著夜幕下的城外青山，眉頭緊鎖，一陣寒風吹過，他習慣性地劇烈咳了一陣。
一個哨騎小跑著跑了上來，“鍾將軍，孔大人的回信到了。”
鍾維神情一震，連忙接過哨騎遞過來的竹帛，展開來看。
根據可靠消息，鳳棲營最少明日才能到遂州。可為何孔大人會在信中這麽說？
就算事出反常，他也不得不謹慎起來，西蜀將領對趙星河和孔昭的信服，就像李青李邇叁對楊孟君一樣，根本不會有半點質疑。
“來人，把城內所有守城器械全部搬到城牆上來。傳令下去，今晚所有營房全軍出動，守在四方城關之上。”
他的一個親兵猶豫一下，也是麵露狐疑，但立馬就跑下去傳達軍令。
孔昭在信中寫的清清楚楚，不能等鳳棲軍到來時再準備打仗，要提前一天或者半天就得布防。
算算時間，明天鳳棲軍能到城外，今夜布防才是信中所言的最佳時機。
可士卒一夜不睡，待明天鳳棲軍到時，難不成要帶你疲憊之師去廝殺？
隻是孔昭軍令已達，他隻能遵從。
緩緩收起信紙揣入懷中，鍾維進了城樓中，但他依舊坐在靠窗的位置，時刻盯著城外狀況。
他歎了口氣，自己估計撐不了多久了……這戰傷後遺症，以前隻是大雪隆冬時節才會發作，現在隻要吹點冷風就受不了了。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他突然凝神看著杯中茶水。隻見一直平穩安靜的杯麵，竟然泛起了陣陣漣漪？
他伸手往窗外探了探，並沒有大風！
他猛然瞳孔一縮，快步走了出去，靠著城垛閉上眼睛感受著。
一陣陣微不可查的轟鳴聲漸漸傳來，戎馬半生的他一瞬間便明白了這聲音的來源到底是什麽！
“速速傳令，關閉城門，發詔令詔告全城百姓立馬回家，不準出門！調動所有守軍準備作戰！”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下去，鍾維終於緩緩出了口氣，這才明白孔昭信中內容究竟為何。不得不感歎孔大人未卜先知。
馬蹄奔騰聲漸弄，視野盡頭也出現了一條黑線，上空是如龍騰於雲端般的煙塵滾滾。
鍾維的直覺告訴他，這支軍隊絕對不會是鳳棲軍！能發出如此沉重的馬蹄聲，要麽是重騎兵，要麽就是這支軍隊負重極大！
遂州隻有兩萬不到的守軍，而遂州城又是一座大城，守軍四方分散開來，每處城牆上倒也熙熙攘攘的。
一麵將旗映入視野，借著寥寥月光，鍾維還是看清了上麵“南宮”兩字。他不由屏住了呼吸，南宮扶蘇麾下大戟士？
他怎麽來了？自己竟然還沒有得到情報？如果不是孔大人及時提醒自己，待虎威營到時，絕對能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上弦！”
這邊城牆上所有弓箭手全部拉開了長弓，死死瞄著這隊不速之客。
緊張之餘，鍾維心裏還有一絲慶幸的感覺，還好是虎威營南宮扶蘇，而那個鎮國公世子的龍驤營。
騎兵擅長正麵作戰，奔襲衝殺，攻城永遠是步兵的強項。也就是說，如果南宮扶蘇執意攻城，他這一萬多人就得下馬作戰！
離城池還有一百丈！
縱然是夜晚，鍾維還是一眼就發現了敵軍陣前南宮扶蘇策赤馬提方天畫戟的英姿。
南宮扶蘇突然高高揚起手臂，示意停軍，一萬五千氣勢洶洶的虎威營大戟士，就那麽突然停在了那裏。
南宮扶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此行的目標本就不是遂州城，遂州自有李青來打，他所要的，就是消磨城內守軍的兵力和意誌。
進下來，南宮扶蘇下了一個令敵我雙方都目瞪口呆的軍令！
“傳令全軍，原地下馬休息，該吃吃，該睡睡，暫且不紮營！枕戈著甲就行。”
這一萬五千大戟士，就在眾目睽睽，滿城弓箭之下盤膝坐在地上掏出幹糧水囊自顧自地吃喝了起來！
南宮扶蘇更是藝高人膽大，取下腰間酒葫蘆，大搖大擺地策馬往前又行了數十丈，對著城樓上的鍾維舉了舉酒葫蘆，“鍾將軍，長夜漫漫，何不下來打開城門一醉方休？”
回應他的是鍾維親自挽弓的一箭！
南宮扶蘇側了側身子躲了過去，大笑道：“沒趣沒趣，既然鍾將軍甘願做那縮頭烏龜，不領情麵，這好酒在下便一人飲之！”
本來鍾維還有出城一探虛實的打算，可南宮扶蘇這一轉悠，他便打消了這個想法，南宮扶蘇越是想讓他出去，他就越不能出去！
而且，出去的話麵對的便是揚威鐵騎，不出去，最多是放棄馬匹蟻附攻城的揚威鐵甲。
至於南宮扶蘇的口舌之快.……為將者虛懷若穀，堅韌不拔，被罵幾句又有何妨？
南宮扶蘇看了眼城牆上的布防，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的意味。
東方玄機讓自己用虎威營士卒的命換取敵軍的命，從而降低李青攻城的難度。他豈會真的這麽做？
降低敵軍戰鬥力，不一定非要一換一啊！想必遂州守軍已經有數天沒有好好休息，幾乎就是強打一股精神來支撐著。
南宮扶蘇要是就這麽在城下蹲一晚上，城牆上的敵軍有膽子撤防？隻能跟自己耗著！
耗就耗被，南宮扶蘇大可以安排人手輪流休息來養精蓄銳，一直等到李青率軍襲來。
他敢，鍾維卻不敢！
南宮扶蘇甚至可以預料，明日遂州守軍精疲力盡，鳳棲營鬥誌昂揚，此消彼長之間兩軍優劣便拉低了距離。
南宮扶蘇可不是隻知道聽死命令的愚昧之才！如果不是楊孟君太過於耀眼，他南宮扶蘇絕對堪稱當世良將！
他轉頭望另一個方向看去，呢喃一句“漢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