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長安百裏紅妝
到了洛府，門房老遠便瞅見是誰到了，快步上前躬身，“見過大柱國。”
楊孟君揮揮手，“不用多禮，清怡可在玉華亭？”
門房點頭哈腰道：“在呢，想來小姐是在撰寫《青梅令》。”
對於他的熱絡，楊孟君不假以辭色，當初他第一次拜訪洛府，狗眼看人低的不正是這門房？隻是世道本就如此，楊孟君也不怪他什麽，與人為善與己方便。
楊孟君輕輕點頭，帶著張清揚大步走了進去。
整個洛府空蕩蕩的，洛林一生勤儉持家，雖然曾經位極人臣，但家丁家仆卻隻是夠用便可，沒有說刻意營造那種王侯家富貴堂皇的麵子。
一些眼熟的婢女見到楊孟君，也隻是眼帶笑意上前施個萬福便走開，對她們來說，楊孟君還是那個楊玉郎，而非當朝大柱國。
楊孟君攔住一個家丁，吩咐道：“帶這位小天師去找你家老爺喝茶。”
隨即，他轉頭對著張清揚道：“見到洛林後就說我來找清怡了，還有.……提醒一下洛林準備不久後我的繼任大典。”
張清揚點頭離去。
楊孟君抖了抖衣袍，擺出一副隨性淡然的架勢步入玉華亭。
剛一入院，便聞一陣“唧唧喳喳”的鸚歌笑語，楊孟君雖然不能動武，但六識感官還在，依舊敏銳如初。
他嘟噥道：“清怡，徐梓媛，梁筠涵，還有……唐青容？”
他笑著搖搖頭，直入院中。
果不其然，這四個女子坐在湖心亭之下，一個個語笑嫣然，不知再討論著什麽。
見楊孟君前來，洛清怡瞟了他一眼，老遠便丟過來一壺酒，抬抬下巴示意他坐在一旁，而後繼續和幾個女子說些什麽。
楊孟君輕笑一聲，神色稍有無奈。
提著酒壺斜坐在洛清怡身旁往後的位置，笑著給幾位女子示意打招呼，便不再多言，隻是輕輕拿開酒封緩緩喝了起來。
聽了一會兒，楊孟君嘴角不時揚起一抹會心笑意，卻是這幾個丫頭在談論著臨安這幾日各個公子之間的無聲爭鬥。
楊孟君心裏默念一聲“無聊”，靠著亭柱坐穩，享受著清風吹拂的感覺。
洛清怡突然附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說道：“聽說有個名為嵇林的江左嵇家嫡長子，才到臨安就大肆宣揚他心儀咱們筠涵姐姐的心意，鬧的整個臨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麽的，那嵇林沒有去梁家拜會一遭？”
梁筠涵白白看了眼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丫頭，“還沒呢，我倒是想他快些去！”
“為何啊？”
梁筠涵突然撅撅嘴唇不再言語，麵色頗為無奈。
徐梓媛目光尷尬，解釋道：“還不是我哥……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筠涵姐姐的事兒。反正就是，隻要我哥在臨安，就沒人敢登梁府的門！”
洛清怡這才回過神，“對對，徐公子對筠涵姐姐一片癡心，十年未改啊。”
“就是啊筠涵姐姐，你跟我哥也都快三十了吧？別家男女三十歲孩子都老大了，你倆就這麽耗著？有誤會說出來嘛。”
“就是就是。”
梁筠涵歎了口氣，充滿了江南煙雨特有的多愁善感。
“再看吧……等三十的時候.……要是還沒嫁出去，隨便找個寺廟黃卷青燈古佛了此餘生。”
徐梓媛眨巴眨巴眼睛，有意無意地偷瞄一眼斜靠在亭柱下悠然飲酒的楊孟君，故作傷感道：“情之一字，最費思量，也最淒涼。”
梁筠涵一複笑言，伸手點了點徐梓媛眉心，“這話你對你哥說去！他喜歡我，我可未必喜歡他。”
這幾個女子之間何等默契？
徐梓媛洛清怡愣了一瞬，立馬品過味兒來，“這麽說，你也喜歡徐公子嘛！你倆到底怎麽回事，給說道說道？”
話一出口便後悔了的梁筠涵紅了紅臉，耐不住三雙好奇的目光，解釋道：“梓媛，你還記得曾經有個名為左清嬋的女子吧？”
徐梓媛目光隱約見恍惚一瞬，訥訥點頭。
“當初我和家父初到臨安時，的確對你哥有.……意思！還那個啥了。你哥讓我等他幾年，說什麽家國未報，不談兒女情長。我就等了。一直到八九年前你哥和當初的衛當先將軍回朝時，卻領著左清嬋一起回了徐府.……反正就這麽個事兒，你們自己領會。”
徐梓媛突然沉默了下去。
洛清怡看了看這兩個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梁筠涵美眸含著淡淡水霧，徐梓媛目光愧疚。
徐梓媛突然說道，“其實你和我哥都錯了，他不該在你們私定終身之後領別的女子回家，事後也不給你解釋。你錯在從此把心事憋在心裏，也不找他問清楚。那個女子，當初救過我哥的命，為了報答她才把她帶了回來，她知道你和我哥的事情之後便獨自深入江湖，從此杳無音信。我哥的確找過她，卻沒有結果。”
梁筠涵撇過頭去抽了抽鼻子，“事已至此，再說什麽也沒用了。”
徐梓媛認真地搖頭道：“我哥什麽人我最清楚，他真的敢等你一生，也敢誤你一生！以他現在的能力，除了後麵這貨以外，怕是沒有年輕人敢跟他掰手腕！”
“後麵這貨”顯然說的就是楊孟君。
梁筠涵微微一笑，對著洛清怡眨眼道：“清怡，不介意姐姐跟你共侍一夫吧？放心，你還是做正房，我做妾室就行。”
洛清怡立馬瞪眼，鼓著腮幫子斬釘截鐵說道：“不行，不是還有王熠寧嘛。”
梁筠涵突然皺眉道：“你還真別說，王熠寧看起來是比徐瑾辰沉穩一些，但徐瑾辰也正是比王熠寧多了這股銳氣傲氣，就如梓媛說的，徐瑾辰真敢跟他拚命！還有……我總覺得王熠寧這人有些不對勁。”
洛清怡往後看了看，毫不顧忌道：“還是我家這個省心，什麽大柱國，什麽鎮國公。你們問問他，我給他顏色，他敢開染坊麽？”
楊孟君一個激靈，“你們說徐瑾辰王熠寧就說他們啊，把我扯進來幹嘛？”
洛清怡美眸一橫，充滿“殺氣”。
楊孟君立馬改口，“好嘞，咱們大唐民風開放嘛，天子都能被拿來調侃，何況我這鎮國公？”
梁筠涵略帶豔羨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清怡你挺教夫有方嘛。”
洛清怡含蓄一笑。
“就是啊，要不等大柱國世襲罔替之後，幹脆你倆把婚事也辦了得了。”
洛清怡垂了垂眼簾，抬頭笑道：“本郡主的婚事，定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區區臨安城十裏紅妝怎麽能夠？長安百裏赤霞才行嘛！”
楊孟君一拍大腿，“那就說好了，到時候本殿下可要讓整個長安人人著喜服，紅妝掛滿朱雀大道！”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