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過江
兵敗如山倒，這場不期而遇的“遭遇戰”，東瀛人連一點抵抗力都沒有，除了零星幾十個殘兵逃出生天以外，幾乎盡數伏誅！
投降？揚威軍會接受東瀛外邦之人的投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楊孟君一道命令都沒下，南宮扶蘇等重要將領想都沒想，盡數趕盡殺絕！
那襲白衣纖塵不染地回到金陵城內，太守和總督兩人對著這個比他們小好幾輪的年輕鎮國公長揖及地。這一作揖，並非是禮法，而是其心悅誠服地拜見大柱國殿下！
楊孟君翻身下馬，抖了抖袖袍，扶起這兩位朝廷命官，並沒有盤問他們東瀛人為何攻城，而是輕聲說道：“本殿下不在的日子勞累兩位大人了，還請太守大人發帖榜文，既然本殿下已經來到了這金陵城，這一帶百姓就不會再受戰亂侵擾，還請萬民放心！另請總督大人派兵接手城防要務，徹查全城，東瀛人既敢攻城，城內想必還有些內應傳遞軍情。”
“遵命！”
楊孟君隨和回一禮，轉身沉聲道：“傳命下去，全軍起灶，歇息一夜，明日晨曦初上時隨本殿下過江追敵！”
“是！”
虎威營連日鏖戰，此刻的休養生息對其本應分外重要，可包括南宮扶蘇在內的所有虎威營將領皆目露精光，絲毫沒有覺得有半點不妥，且隱隱含有期待之色。
什麽人帶什麽兵，既然虎威營這些領頭的都這樣覺得，想必整個營的甲士也如此。或者說，整個揚威軍都如此！
金陵太守和總督領命而去時，步履也不禁穩重了幾分，兩人相視一笑，什麽也沒說，分道揚鑣而去。
楊孟君緩步邁上城頭，南宮扶蘇緊隨其後，“繼續？”
他點了點頭，“不僅要給他們打怕了，更要打服了！大唐內鬥歸內鬥，說白了也是我們唐人自己的家事。他東瀛人不論是趁火打劫還是事出有因，說到底都是外敵，沒理由隻把他們打退而已。”
而已……
南宮扶蘇抿了抿嘴唇，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楊孟君何嚐不知道這兩國之戰，其中或許有很大的誤會，但這一戰他不得不打，打了會死很多人，甚至很多從揚威軍成立之初便跟著他的老卒會死，一些抱著遠大抱負投入揚威軍的新兵也會死。既赴沙場，生死無疆，以一家之憂，換萬家之樂，這便是每個大唐軍士的宿命！亦是使命和尊嚴。
沒多久，一個身著玄機閣“暗雲服”的探子便舉著一塊令牌小跑到了楊孟君身旁，小心翼翼地遞上一封軍報，隨後便悄無聲息的再次消失在人群之中。
這“暗雲服”，便是玄機閣天幹地支中所有人的製式服裝。
楊孟君展開軍報隨意看了看，心中便有了定計。
他皺眉道：“沿海這一帶的軍情防務是誰負責的，景江原三山拱衛之地竟然囤積了十五萬東瀛甲士！十五萬！竟然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渡過東海，出現在了大唐疆土之上。”
話語平靜，楊孟君的神色更是古井無波，南宮扶蘇卻深深感受到了他內心沒有表現出來的熊熊怒火。
楊孟君繼續說道：“供應十五萬甲士所需的軍糧，還有軍備輜重，武器戰甲，戰馬，這些東西都哪裏來的？誰給的？”
聽楊孟君這麽一說，南宮扶蘇後背瞬間就涼了一半，深諳軍機的他心裏非常清楚，要供養這麽一支人數龐大的軍隊，所需的物資何嚐少了去？而東瀛人這次攻城怎麽看都不像沒有絲毫準備。如果景江原中果真藏著這麽多東瀛人，那這場陰謀可就大了，絕對不是簡單的發動戰事這麽簡單。
南宮扶蘇偷瞄了楊孟君一眼，“要不問問東方玄機？讓他派人徹查清楚？”
楊孟君點了點頭，靜靜說道：“想必他此刻已經在查了，但我就怕.……這背後的東西，是不是他和我所能承受的起的。”
一個大柱國鎮國公，一個尚書令，是否能承擔的起？
楊孟君突然沒來由地想到了玄祖楊太公，想到了玄祖所提到的那件黑袍。
以一族一國幾十萬大軍為棋，擾亂南唐後方穩定，這種棋力，豈是常人所為？當今天下，能有這等格局能力的，也隻有令楊太公視為知己的那人了。
而這也是楊孟君所能想到的唯一有氣魄布下這等大棋的人。
看著楊孟君突然變的怔怔出神，南宮扶蘇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輕輕往後退了一步，和他一起舉目望向茫茫雲海群山。
約摸小半個時辰，楊孟君嘴角輕啟，緩緩吐出“孔昭”兩字，便不再言語。
楊孟君入眼是山河，亦是棋局。
但夠資格執棋的人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兩三個，楊太公死時看似托付給了楊孟君很多，其實也隻是把楊家香火傳承這一件事拜托給了楊孟君而已，但真正接過楊太公兩個甲子所經營之底蘊的，卻隻有孔昭一人。
執棋者，也換成了羽扇綸巾。
論楊孟君想破頭也猜不到，某人對他下的第一枚棋子，便是這肆無忌憚的落子天元！絲毫不顧忌孔昭這個新上桌的天下第一相是否幫他破局，也絲毫不擔心智絕八方的東方玄機在他身旁輔助。落子是先手，是險手，也是殺手！
既然博弈已經開始，楊孟君不相信他這個暗中的對手就這麽肆無忌憚地出招，而這一手到底有何用意？楊孟君怕就怕在，後麵會出更大的事！
直搗黃龍徹底剿滅出現在大唐國土上的東瀛外邦，則是見招拆招的應對方法，不管對方後續有什麽動作，先破了這一手總歸沒錯。
楊孟君自語道：“執黑先行，既然你先落子，那我就持白觀天下了。”
日出江花紅勝火。
天色蒙蒙亮時，十萬揚威軍便如一頭剛剛蘇醒的巨龍，蔓延數十裏渡過秦淮河朔北而去。
景江原方圓五十裏，三麵環山，一麵靠江，算是一處天然屯兵之所。這處平原周遭叢林密布，喬木叢生，又兼山勢險峻，倒是少有平民前去打獵砍柴。
過了秦淮河，還有八十裏便是景江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