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那個少年

  李毅思索片刻，說道：“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梁筠涵當前隨其父南遷臨安，來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徐瑾辰，當時我記得你跟楊公還沒走。那時候的江南，內憂外患遠勝現在，境內更是兵荒馬亂盜賊四起，人心惶惶。那個時候梁筠涵才十四五歲，小丫頭一個，又遇上大唐破碎，身世飄零入臨安。徐瑾辰啊，當時可是臨安第一紈絝子弟。徐仁壽本就是江南道總督，實打實的一方封疆大吏，獨獨寵愛這個長孫。徐瑾辰年少輕狂，又風流倜儻，寫得了詩詞歌賦，又懂女子心意，很快就跟梁筠涵膩歪在一起。”


  “這本是郎情妾意的美事，但徐瑾辰之後風流不改，還是迷戀紅塵風月之所，而梁筠涵……那個時候已經沒了守宮砂。隨著徐瑾辰弱冠之年，依舊如此。徐仁壽再也忍受不了他這種胡作非為，把他攆出臨安，丟入邊軍打仗。一來呢，徐瑾辰自幼得太白劍法，護身自衛還是沒問題的，不用擔心其安全。二來呢，也能磨礪其心誌。這都是人之常情，隨他去吧。可徐瑾辰剛走後不久，梁筠涵便被請出了喜脈.……一個待字閨中的黃花姑娘碰上這麽一檔子事兒，其父親更是大怒！但梁筠涵執意要生下那個孩子，也沒人能攔得住。但此事徐仁壽並不知情，徐瑾辰或許知道。誕下子嗣之後，梁筠涵給那個孩子送到了慧方寺。想來.……那個孩子如今也有十多歲了。”


  楊孟君聽的目瞪口呆，支支吾吾道：“那後來徐瑾辰回心轉意，筠涵姐姐為何如此冷淡？”


  李毅拂須笑道：“孟君啊，女人的心隻有一個，傷過一次就死了。”


  楊孟君哦了一聲，立馬會意道：“陛下是說，把那個孩子接回來，認祖歸宗？”


  李毅緩緩點頭，“隻要梁家願意接受這個外孫，徐家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反而會把這孩子看的比什麽都重要！我意思是，等接回這孩子，讓拜你為師，你教他行軍打仗，教他武藝，最後讓他重立破西軍，這樣才能穩住以徐家為首的一眾公卿。門下省已經支離破碎，一旦中書省也造反撂挑子，朝廷可就真的成了擺設！一個徐敬方如何能穩住徐家之心？”


  看來，李毅還是不忍趁機除掉徐家的影響獨掌大權啊。


  楊孟君沉默許久，認真說道：“陛下這番安排倒是無可厚非，但這個徒弟.……我不認！不過陛下放心，我已經給他找了一個師父。”


  李毅好奇道：“你確定？這樣一來中書省可就有你一半了啊。”


  楊孟君無奈說道：“陛下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啊？東方玄機執掌尚書省，又跟我的關係如此密切，已經讓朝中有心之人膽戰心驚了，再多一個中書省，我……”


  看著楊孟君的表情，李毅哈哈一笑，“那你說說看，你想到的這位師父是誰？”


  “徐瑾辰生前深得太白劍法精髓，乃當世一流劍道宗師。其子自然不能弱了去，不然也有損其父之名。我劍法的水平頂多算是準一流，連一流都算不上。如果讓我教這個孩子，一來呢我也沒這個精力，二來呢也教不好他。”


  “陛下應該知道江東流吧？”


  李毅眼皮跳動一下，“江湖中明麵上的天下第一劍客？”


  “正是！江東流有古人之風，有君子雅量，虛懷若穀，明辨是非。其劍法更是天下第一，隻有白玉京能完全抗衡之。徐瑾辰生前桀驁不馴，狂傲不羈。其子若是能褪去其父的乖張性子，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李毅沉吟道：“這事兒.……徐家未必會答應讓那孩子跟江東流走，江東就行的未必會收這麽一個徒弟。”


  楊孟君胸有成竹道：“這孩子還小，又沒有資曆能力，隻有一個家世有什麽用？徐家能給他更好的條件麽？如果徐家為了百年大計考慮，就得忍痛把這孩子送出去，以後再立下功勳光宗耀祖。江東流這邊，他本就和徐瑾辰惺惺相惜，如今徐瑾辰隕落，出於舊情，江東流也會收了這個孩子。實在不行，我親自出馬求他。”


  李毅目光一亮，“好！那孩子差不多已經在來臨安的路上了。先把徐瑾辰葬禮操辦好，給他一個美諡，之後就看你的了。”


  “嗯，陛下，那我就先回去了，清怡還等著我吃飯呢。”


  李毅無奈一笑，“我還想著留你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遭此大變，想必那幾個姑娘也受了不少打擊，你去看看也好。有什麽問題隨時來找我。”


  “好！”


  待楊孟君走後，李毅笑容逐漸消失，揉了揉眉心，自語道：“哪有那麽輕鬆容易的事啊，楊孟君，你要是能過了這一關.……”


  話未說完，李毅自嘲一笑，搖頭不語。


  楊孟君前腳剛走，一身戎裝的李非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父皇，大哥走了？”


  李毅眉頭一皺，“著戎裝入深宮，還一身血跡，成何體統？趕緊換了去。”


  李非大咧咧道：“不礙事不礙事，大哥呢？”


  “剛走。”


  李非難以掩飾的失落，“還沒見他一麵呢。”


  李毅給他一個白眼，“你們等等有的是機會敘舊。先給你個任務，以太子儲君的身份監國，蘇之祥和東方玄機會輔助你的。”


  李非愣了愣，不知該說什麽好。


  李毅說道：“身為帝王，隻會打仗不會治國理政怎麽能行？楊孟君，吳衝，劉濤，足夠你平定天下的了！以後天下太平，你怎麽辦？”


  李非撇了撇嘴，心不在焉道：“那行吧，我去尚書樓！”


  李非懶散地走了出去，李毅搖頭苦笑，“這孩子，再不學學帝王心術，以後怎麽壓住那些老狐狸？”


  不再想李非的問題，李毅仔細梳理了一遍朝堂內外的所有事，最後隻得苦歎起來。


  萬幸，南唐國本無失，隻是一夜之間損失一半兵力和一員上將而已，但內部最大的隱患也煙消雲散了。如果王熠寧等以後南唐最虛弱最要緊的時候反，這天下，說不好還真不姓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