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結金蘭
滿天雪花,紛紛揚揚。
「恭迎郡主!」朱平一如既往地對完顏金鈴畢恭畢敬,早早在「天寶客棧」的樓下迎候。
他的頭髮和衣服也沾滿了雪花。
「想出什麼故事沒有?」完顏金鈴下轎就問朱平,似乎沒看到朱平渾身的雪花。她對朱平不斷的提攜,只是為了更好的利用朱平,而不是看重他什麼,倚重他什麼。
「稟郡主,奴才想出一個好故事了,大意是這樣的-——」朱平躬身靠前過來,低聲把編好的故事告訴了完顏金鈴。
「呵呵,好!朱將軍,本郡看你將來當宋國的宰相也可以。」完顏金鈴聞言,笑逐顏開,酒窩甚是迷人,呵氣如蘭地又表揚了朱平一番,暗示了一番。
「謝謝郡主抬舉!咚咚咚-——」朱平聞言,又是激動萬分,不顧額頭早已磕破,再次下跪,磕頭向完顏金鈴謝恩。有了美麗的前景和夢想,即使額頭破了,在冰天雪地里也不會感覺到疼。
「走!上去!」完顏金鈴低頭瞟了一副奴才像的朱平一眼,淡淡了道了一句,便轉身上樓去。
朱平起身,跟著上樓,到達三樓時,卻見連兒心善已先到三樓了,且在揮手讓宋廷來的侍衛退出三樓。
「哎呀,大姐,醒來了?眼睛舒服些了嗎?小妹因為要護送一批貨物交給貨主,長途跋涉,所以,跚跚來遲,抱歉!實在抱歉!」完顏金鈴走上三樓,來到馮麗梅的上房,進門就親切大喊,並撲到了床前,熱情地拉住了馮麗梅那雙如枯柴般的手,不停地搖曳著。
她想:反正馮麗梅此時還用白紗布蒙著眼,看不到自己,牛皮怎麼吹?故事怎麼編?都不怕!就算自己心虛和臉紅,也不怕,反正馮麗梅看不見。
連兒心善招手讓兩名丫環出來,又把房門輕輕地帶上了。他親自在房門外警戒。因為,完顏金鈴要套馮麗梅的話,不便讓朱平知道進一步的秘密。
朱平心頭忽然間有一種失落感,但是,很無奈,他只能領著自己的那些侍衛,退到二樓去。
「哎呀喂,大小姐,你真是大好人啊!你派這麼多人侍候老身,又找最好的郎中給老身治眼疾,老身這輩子-——感激不盡——嗚嗚嗚呼——老身下床給你磕頭了!」馮麗梅撫摸著完顏金鈴水嫩水嫩的縴手,感激萬分,激動淚下,連聲道謝,還要下床來給完顏金鈴磕頭謝恩。
「哎呀喂,大姐,咱可是一家人,不言謝!不客氣!小妹和家父為了找到你,已經苦苦查尋了十幾年了。這次,家父找到你,因為太過於激動,心臟病發,去世了。所以,前陣子,我沒能親自陪你上路。抱歉啊!大姐!哎呀,大姐,您坐好!坐好!」完顏金鈴鬆開馮麗梅的手,扶她坐好,甜言蜜語地哄她。
「什麼?令尊是?」馮麗梅雙目是蒙著白紗的,看不見完顏金鈴的樣貌和表情,聽聞之後,既感動又駭然。
「家父金石開,小妹金鈴。唉,十六年前,宋金戰火烈焰。家父押鏢前往荊湖南路,途中遭山匪劫持,巧遇高將軍奔往牛頭山參戰,是高將軍打跑了劫匪,救下了家父及貨物。哦,當時,你還在紅桃山準備做月子。唉——可惜,當家父押鏢交貨回來,卻聽到了高將軍英勇殉國的噩耗。從此,家父領著我,也開始了一條苦苦的尋親之旅,無論押鏢前往何處,都會向世人打聽將軍家人的下落,希望早日找到你和明義賢侄,合住一起,為你們孤兒寡母提供些資助。半月前,家父押鏢至臨安,聽在國公府當侍衛的朋友說起你,家父便向國公爺求情,由家父接你到鄧州來冶眼疾,因為鄧州有治眼疾最出名的郎中。可家父把你從國公府接出來的時候,因為過於激動,又看你如此落魄,哭了半天,感慨了半天,後來心臟病發,便追隨高將軍去了——嗚嗚呼-——」完顏金鈴佯裝失聲而泣,又泣不成聲了將朱平事先編好的故事道出來,爾後便伏於馮麗梅懷中抽泣起來。
「原來是故人,原來是有緣人。妹子,別哭,別哭-——老身往後都陪著你,陪著你。你稱老身為大姐,你要不嫌棄,就當老身是你的親姐姐吧?哎呀,老身眼疾沒好,看不見你,不知道你年紀多大?要不?讓我家明義拜你為義母?」馮麗梅聞言,激動的渾身顫動,摟著完顏金鈴,柔聲勸慰,自己的傷心事也因此觸動,老淚縱橫。
馮麗梅雖然是大家閨秀出身,可在待嫁之時,過著女子無才便德的日子,與外界沒啥接觸。她嫁予名將高寵為妻后,過的也是相夫待產的日子。
後來,高寵戰死,馮麗梅自帶著早產的兒子高仁遷到牛頭山為高寵守墳,與娘家人也沒了往來。高寵剛戰死的頭幾年,她聽到的都是恭維話、好話。高寵慘逝世的日子久了,便沒什麼人再到她的茅廬來了。
所以,總的來說,馮麗梅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
她哪能猜測到完顏金鈴的險惡用心和企圖?
「嗯!家父已逝,家母當年因戰火流散,小妹已無親人。承蒙大姐看得起,小妹就拜大姐為親姐吧。這年頭,朝廷是靠不住的。國公爺處境也不好,他被奸佞秦檜剝奪了兵權,名義上是任觀禮泉使,其實是有職無權,現賦閑在府。待找到明義賢侄,小妹接他過來,教他如何做買賣,賺些錢,找處風景好的地方,建處好房子,和他一起侍奉你安享晚年。」完顏金鈴小鳥依人一般地偎在馮麗梅懷中,「哽咽」述說「不幸」,順手推舟地認馮麗梅為親姐,提出如何侍奉馮麗梅安度晚年的舉措細節。
說罷,她舉手去抹拭馮麗梅臉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