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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1、記得當時年紀小

  「什麼?」


  「那時候他就知道,這次有可能回不來了。」


  阿猛猛地吸了一口煙說。


  「……」


  裴遠晟忽然感到一陣憤怒。


  他知道他可能回不來了,為什麼還要去?


  為什麼?

  成烈,你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既然知道回不來,就不該去。」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冷聲說道。


  「他必須去。」


  阿猛說。


  「沒有誰必須做某件事,他也可以做出別的選擇——」


  裴遠晟頓了頓,說:「比如,他可以選擇留下來陪著他的妻子,和他將要出生的孩子。」


  「……」


  阿猛沉默了。


  他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凜冽的寒風在清幽的梅園徘徊。


  裴遠晟穿得不多,若不是背後貼著唐笑給他的暖寶寶,此時多半已經快要變成一根冰雕。


  他從小畏寒,但記得這件事的,只有嚴叔。


  唐笑是除嚴叔之外,第二個發自內心關愛他照顧他的人。


  他即便再愛唐笑,但最希望的,仍然是她幸福。


  倘若烈子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讓她幸福無憂,他願意永遠在一旁遠遠看著她幸福。


  可是,烈子為什麼要放棄她?

  在他看來,烈子所做的選擇,無疑就是放棄了唐笑。


  世人常說為了大家可以捨棄小家。


  可是,在裴遠晟看來,世間一切,皆不及唐笑一人重要。


  也許,是他太自私,他自私到,只想自己所愛之人幸福快樂。


  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要。


  「我知道你理解不了。」


  許久,阿猛緩緩說道,「但是,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烈子不過是承擔了旁人無法承擔的責任,他是偉大的。」


  「他當然是偉大的,但是——」


  裴遠晟冷冷地說:「他辜負了他的女人。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阿猛愣了愣,驀然笑了。


  「是,他辜負了唐笑。可是,你我都了解他,即便重來一次,他還是一樣的選擇。」


  「……」


  裴遠晟無話可說。


  阿猛想了想,又說:「剛剛我試著假設了下,倘若是我,我會怎麼做。」


  裴遠晟一言不發地望向他。


  阿猛咧嘴一笑,將燃盡的香煙掐滅。


  「我沒他那麼偉大,我只想陪著秋寒和孩子。可能,終歸我也只是個平凡人吧。」


  「但我理解他。這沒什麼不好理解的。烈子他生在那樣的家庭,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家國天下……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裴遠晟,唐笑交給你了——這是烈子的意思,倘若你沒有照顧好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阿猛自顧自地說道。


  裴遠晟嗤笑一聲,閉著眼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


  阿猛詫異地問。


  「我笑成烈是個傻子。」


  阿猛愣了愣,過了半晌,自己也笑了。


  「是啊,是很傻。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總得有這樣的傻子。」


  「可是比成烈更傻的,是笑笑。」


  裴遠晟眼中閃過一絲疼惜。


  「嗯,是啊。愛上傻子的人,當然最傻了。你說,要是唐笑一開始愛上的人是你,一切不就好說了么?」


  阿猛今晚難得的多話。


  裴遠晟印象中,他的話很少,少到他曾一度以為他是個啞巴。


  「沒有那麼多如果。她最先遇到的人是烈子,是烈子選擇了她。」


  裴遠晟淡淡地說。


  「是嗎?」


  阿猛明知

  故問,卻也不等裴遠晟回答,笑了一聲說:「烈子這個人啊……還是一貫的有眼光,有品位。」


  「是啊。」


  裴遠晟深表贊同。


  「可我覺得,最傻的人不是唐笑。」


  阿猛說著,瞥了裴遠晟一眼:「最傻的人,是你啊,裴遠晟。」


  「……」


  裴遠晟沉默半晌,說:「也許吧。」


  夜深露重,寒風凜冽。


  裴遠晟輕聲咳嗽了一下。


  阿猛說:「走吧。」


  「等等。」


  裴遠晟朝阿猛伸出手:「給我一支煙。」


  阿猛愣了下,大笑:「想不到,還有你找我討一支煙的時候。」


  裴遠晟無奈地一笑。


  阿猛遞了支煙給裴遠晟,又幫他點上,自己也重新點了一支煙。


  「我記得你身體不好,很少抽煙。」


  阿猛說。


  「嗯。」


  「看來你心情很差。」


  「任何人在這種時候心情都不會很好。」


  裴遠晟苦澀一笑。


  「哎。」


  阿猛嘆了口氣。


  「沒想到,小時候認識的那些人,好多竟然已經和我們走散了。」


  裴遠晟默然不語。


  阿猛傷感地說:「陸子先走,然後是烈子……」


  裴遠晟垂目望向地面,說不出話來。


  阿猛這個平日里沒什麼話的人,今晚像是要一股腦把肚子里所有的話全部在裴遠晟面前倒乾淨似的。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大家小時候的樣子。可是一轉眼……」


  他也說不下去了。


  搖搖頭,他說:「以後,我就老老實實守著我老婆孩子,過我的小日子吧。」


  裴遠晟聽了,唇邊露出一點笑意。


  「這樣挺好。」


  「是吧。」


  阿猛笑道:「人啊,平凡地活著就好,守著自己愛的人,一生平安,就足夠了。大英雄什麼我不要做,我現在只想做我老婆孩子的超人,把他們伺候得好好的。」


  裴遠晟聽的好笑,不由得道:「阿猛,你變了。」


  「因為秋寒,我才變了。以前老子人如其名,承北一猛男。」


  阿猛咧嘴笑道。


  「噗嗤。」


  裴遠晟也樂了。


  「沒錯,從前的阿猛,是承北第一猛男。」


  「咳……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阿猛笑笑說,「我就納悶了,像我這樣的人,都能因為老婆而改變,為什麼烈子不能?」


  裴遠晟沉默片刻,道:「因為信念。」


  阿猛似乎有些疑惑:「什麼?」


  「信念。」


  裴遠晟淡淡一笑:「烈子不是不愛笑笑,而是,在他心中,信念和使命是無可撼動的。連笑笑也不能。」


  「我明白了。」


  阿猛似有所悟,忽然深深地看了裴遠晟一眼。


  「原來,最了解烈子的人,是你。」


  裴遠晟嘴角揚了揚:「一向如此。」


  「是啊。」


  阿猛點點頭,壞笑道:「也難怪當年烈子他奶奶在世時,總念叨著要是裴子是女孩就好了,跟烈子多般配……」


  「閉嘴。」


  裴遠晟橫了阿猛一眼。


  阿猛卻驟然哈哈大笑起來。


  裴遠晟吸了口煙,站在梅樹下,望著遠處沉沉的夜,眼前忽然浮現起從前的一幕幕……


  十幾歲的冬天,承北的雪真大啊,他明明怕冷怕得要命,卻吃錯藥似的跟著成烈跑出去玩雪。


  成烈這人打起雪仗來一點都不講情面,搓了好幾個雪團往他身上丟。


  他被砸了好幾次,跟成烈生起氣來,拚命地搓雪團,追著成烈打。


  就這麼冰天雪地里跑來跑去鬧來鬧去,身上居然出了汗,一點也不冷了。


  「早說讓你出來玩雪了,你看,這不是一點也不冷么。」


  玩累了,兩個半大少年躺在雪地上,成烈還拿著個雪球拋來拋去。


  裴遠晟眼睛盯著那隻雪球,總疑心這雪球會砸到自己臉上。


  「剛開始冷,這會兒確實不冷了。」


  他說。


  「那下回還出不出來玩?」


  成烈扭頭沖他笑得齜牙咧嘴。


  「玩啊~下回等我搓個大雪球賞你。」


  裴遠晟沖成烈眨眨眼,一臉壞笑。


  「喲,我等你啊,裴小公主。」


  成烈嘴賤的不行,裴遠晟還沒來得及反擊,突然間成烈眉毛一挑,嘴角一揚——


  下一秒,那個被成烈拋了半天的雪球就砸到了他臉上。


  「靠——!」


  砸得他鼻子都要塌了!

  「小爺先賞你一個~哈哈哈哈哈。」


  成烈笑著跳起來跑了。


  「混蛋你給我站住!」


  裴遠晟飛快地抓了把雪,一邊跑一邊搓,用盡全力朝前方的成烈追去。


  ……


  那些畫面近在眼前,但又是如此遙遠。


  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從前。


  裴遠晟的視線不知不覺中變得模糊了。


  他閉了閉眼,一滴淚水從眼中滑落。


  他飛快地伸手抹去,再睜開眼時,卻見天地間忽然飄起了雪。


  紛紛揚揚的雪花,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在落了下來。


  「下雪了。」


  阿猛說。


  「嗯。」


  「走吧。」


  「好。」


  兩人同時掐滅香煙,朝包廂走去。


  古色古香的包廂內,閔秋寒與唐笑兩人正趴在窗前朝外望著。


  「呀,真的下雪了!」


  「古詩里寫雪落在梅樹上,讓人分不清是雪還是梅花,以前我不信,現在親眼看見,我信了~」


  「哈哈,還真的挺像的啊。」


  「是啊。」


  ……


  兩個女人正笑嘻嘻地討論著,見阿猛與裴遠晟從外面走來,便同時迎了過去。


  「怎麼去那麼久?」


  秋寒問阿猛。


  「和裴子在外面賞雪呢,老婆等急了沒?」


  「還好啦。」


  「老婆我錯啦。」


  「哼,誰要你道歉了?」


  「老婆不需要道歉,但是做老公的,也得及時反省啊,對不起老婆,下次我不會讓你等那麼久了。」


  阿猛笑著保證。


  「好啦,好啦,知道啦。」


  ……


  「冷嗎?」


  唐笑仰頭問裴遠晟。


  見他肩上落了薄薄的一層雪,又連忙拿了紙巾去擦。


  「不冷。」


  裴遠晟笑了笑,說:「有你給我貼的暖寶寶呢。」


  「那就好,你可別著涼了啊。」


  「我會注意的。」


  「剛剛也沒見你吃多少,我讓人把湯重新熱了,快來喝一碗驅寒。」


  唐笑拉著裴遠晟坐下來,忙著給裴遠晟盛湯。


  給裴遠晟盛完,又給阿猛盛了一碗。


  兩個男人捧著熱氣騰騰的湯碗喝著,從頭到尾都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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