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8、天使與惡魔
「……」
辛泉沉默了一陣,實在是無話可說。
他不認為唐笑了解他。
他更加不認為,唐笑知道他真正需要什麼。
他真正需要的,她能給嗎?
他禁不住以一種貪婪的眼神望向她。
她真美啊。
她是那麼的堅定、倔強,又是那麼的柔軟、溫和。
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在她身上融合得很好。
他從未見過世上有任何一個女人像她一樣。
她太好了,好到他忍不住想要不計一切代價地佔有她。
又或者,他就什麼都不管了,帶著她一起走,去到沒有任何人能夠找到的地方。
他知道他在她心目中始終是佔有一席之地的。
他也非常清楚她總是會對他產生保護欲和關愛欲。
那麼,他就把她帶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讓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個人,那樣的話,時間久了,她一定會愛上他吧?
辛泉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也不由自主地去想這一切真正實施起來的可能性。
畢竟,他是那麼、那麼強烈的瘋狂地想要擁有眼前這個女人。
「笑笑,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這時,裴遠晟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明顯的不快。
辛泉心中一驚——
很明顯,裴遠晟的不快是針對自己的。
是自己剛剛的眼神暴露了內心的慾望嗎?
他慌忙垂下眼睫,甚至掩飾性地喝了一大口果汁。
「好啊,也確實不早了。」
唐笑柔美動人的嗓音從對面傳來。
「辛小泉,我看你狀態不好,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唐笑說完,又抱歉地笑了笑說:「剛剛是我話多了,你不喜歡聽,以後我就不說了。」
「我沒有。」
辛泉連忙說道:「笑笑,我……我很謝謝你把我當成朋友,我在承北沒有其他朋友,只有你和醉姐兒,如果我有什麼冒犯的地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做好了決定,要先在她面前加以溫順,其他的,以後再做謀划。
誠然,她是與姓裴的確定了關係。
但是那又怎麼樣?
她肚子里不是還懷著成烈的孩子嗎?
他不相信她會馬上和裴遠晟結婚。
即便結婚了,又能怎麼樣?
結婚也可以離婚。
只要沉下心來靜靜的等待,他相信,他一定會有機會真正得到她。
反倒是那個女人那邊,比較難搞。
那個女人讓他給她下的慢性毒藥,他已經拖了很長時間了。
剛剛在果汁里他只放了一丁點,他確信不會致命——
因為那女人要的不是她馬上死掉。
那女人要的是慢慢地折磨她。
儘管他也時常不能夠理解,那女人為什麼恨她恨到這個地步。
最近每周都能夠看到弟弟的照片,聽到關於弟弟的消息,這也意味著,他再不動手,弟弟的安全將存在威脅。
她住在裴家並不是他不去執行任務的理由。
作為一個殺手,只要他想下毒,她住到天涯海角也可以做到。
所以,那女人根本不接受這樣的借口。
這次下毒,他並不知道會在她身上發生什麼。
也許,會讓她痛苦難受吧?
笑笑,對不起。
這是對你離開我,選擇裴遠晟的懲罰。
他低頭望著她面前只剩杯底的玻璃杯,眼中飛快地劃過一絲冷意。
而後,他抬起頭,白皙秀美的面容上,確實一派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溫和乖巧。
「你們能來看我,我真的很開心。」
見辛泉態度轉變如此之大,唐笑沒有多想,只認為辛泉是自己接受了現實,自己說服了自己。
便也放下心來,笑眯眯地望著他說:「好啦,早點休息吧,做個好夢。」
「嗯。我會的。」
辛泉笑著說:「你今天能來看我,我就已經美夢成真了。」
唐笑愣了愣:「啊?」
在旁邊一聲不吭吃瓜吃了半天的小莫嘻嘻一笑說:「辛小泉的意思是,經常夢到笑笑姐來看他,所以今天笑笑姐能來,就是美夢成真了唄。」
「這……」
唐笑聞言微微發窘,卻也不好說什麼。
裴遠晟摟著她的肩膀,看了辛泉一眼說:「辛小泉,我也來看你了,你今晚要是只夢到笑笑,可對我不公平,要不幹脆連我一塊兒給夢了?」
辛泉臉色一黑:「……不用了。」
陳小醉和小莫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唐笑麵皮一抽,想笑,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起身走到門邊,見辛泉還想送他們,連忙揮手制止:「別送了,外面冷,辛小泉你身子板弱,萬一又受涼了怎麼辦?」
辛泉淡淡道:「笑笑,我身體再不好,也比裴遠晟好吧。你擔心我受涼,倒不如擔心他。」
唐笑「啊」了一聲,不禁瞟了裴遠晟一眼。
裴遠晟卻笑了笑,將唐笑摟得更緊了:「是啊,我身體好差,好怕冷,笑笑,晚上睡覺你把我抱緊點,別讓我著涼了。」
唐笑:「…………」
辛泉:「…………」
陳小醉笑得打跌:「哈哈哈哈哈哈絕了!裴總牛逼啊哈哈哈哈哈……」
小莫被陳小醉摟著,聞言也往陳小醉身上貼近了,嬌滴滴地說:「醉姐兒,我好怕怕,手冷冷,求抱緊,嚶嚶嚶~~」
「媽的,好噁心,滾蛋!」
陳小醉笑到一半,被小莫噁心出一身的雞皮疙瘩,一巴掌拍到小莫頭上。
小莫哭唧唧:「好疼疼!」
「……靠!」
陳小醉快瘋了。
這麼一鬧,辛泉終究是沒機會送唐笑等人下樓。
眾人離開后,辛泉面色馬上冷了下來。
他走到客廳吧台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慢慢啜飲著,棕綠色的眼眸如同結了冰一般,透出森森的寒意。
放在吧台上的手機驀地響了起來。
辛泉修長瘦削的手指一劃,按下免提。
「人走了?」
一道冰冷而略帶媚意的女聲傳來。
「是啊。」
辛泉搖晃著盛著紅酒的高腳杯,眼睛盯著杯中晃蕩不安的紅色液體,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不該讓他們來。」
女人輕哼一聲說:「會露出破綻的。」
「你更不該來。」
辛泉冷道:「難道你不知道,最大的破綻就是你?」
他暗自惱怒先前她來來一碗酒館附近接他。
「你是在怪我嗎?」
「不然呢?」
「呵……」
女人冷笑:「我是你的僱主,我想什麼時候見你,就什麼時候見你。」
辛泉笑得諷刺,聲音更加冰冷:「你當我是鴨子,你想叫就叫?」
「哈……你可真有意思。」
女人猝不及防地笑了一聲,半真半假地說:「我倒是不介意多付一筆錢,怎麼樣,你願意嗎?」
「滾。」
辛泉毫不客氣地說。
「嘖,你還賣藝不賣身吶?」
女人不屑地一笑。
「我對你這樣的老女人沒興趣。」
辛泉冷笑。
「老女人?」
女人哼道:「如果我是老女人,那唐笑豈不也是老女人。」
「不一樣。」
辛泉想都不想地說:「她和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女人詫異地問。
「你們是截然相反的兩類人。」
辛泉坐在吧台前,眯著眼,神色倦倦地朝窗外眺望,嘴裡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和她怎麼不同了,難道在你心裡,她就是天使,我就是魔鬼?」
女人諷刺地一笑。
「是啊,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辛泉嘴角一挑,仰頭喝下半杯紅酒。
「呵呵,我倒是真佩服她,別的本事沒有,偏偏有本事把你們這些男人一個一個迷得神魂顛倒的。」
女人語氣不屑道。
「這難道不算是一種本事?我看你羨慕她羨慕得很,這本事,反正你這輩子不可能有了。」
辛泉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我羨慕她?」
女人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好笑的笑話一樣。
「哈哈哈……我羨慕她?真好笑……我為什麼要羨慕她?她有什麼?一個寡婦,還懷著孩子,沒有工作,沒有事業,沒有家庭,下半輩子就指望那點遺產過活了,這有什麼值得羨慕的?可笑!!」
「你心知肚明。」
辛泉摩挲著手裡的高腳杯,一手撐著下巴,慵懶地望著窗外,彷彿已經微醺。
「你要不是嫉妒她,又怎麼會千方百計讓我接近她、監視她,還要害她……你明明巴不得自己能夠成為她,為什麼不肯承認呢。」
「不,你想多了。」
女人聲音冷得徹骨,「不要再拿你這些無聊的揣測來噁心我了,記得你的任務。」
「哦。」
辛泉冷淡地說完,便掛了電話。
裴家的花園內。
月色下,花影扶疏,暗香浮動。
兩個男人坐在一處被夾竹桃掩映的長凳上,低聲說著什麼。
「你那天……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那天?是哪天啊……」
林健安神情茫然。
慕子豪直視著林健安那雙看似單純的眼睛,沉聲道:「就是那天,健安,你看到了什麼,告訴我。」
他並沒有解釋到底是哪天。
從林健安有些刻意的反應當中,他確定林健安知道他說的是哪天,並且一定看到了什麼。
在慕子豪犀利的眼神逼視下,年輕的林健安瞳底閃過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