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疑問

  兩個時辰過去,漸漸平復下來的輕雲靜靜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得幾乎透明,汗濕的墨發散落軟枕上,額頭冷汗晶瑩而細密,整個人好似風一吹就會消失一般。 

  惠文帝輕柔拭著她額頭的冷汗:「九兒,感覺好些了嗎?」 

  雙眼盈滿熱淚的紫珂立即去準備熱水和膳食。 

  看著滿目擔憂心疼的三人,輕雲臉上漾起如清風拂面般的微笑:「你們別擔心,我已經好多了。」身體的痛,又怎比得上前世知曉身邊的人都因她而慘遭殺害時,心裡的那種絕望和噬骨悲傷? 

  三人卻心情沉重:只這一次幾乎就耗盡了她的元氣,接下來的兩天她要如何撐過去? 

  冷逸疑惑道:「難道不是貴妃下的毒?」所以用她的血為引煉製的藥丸才解不了九兒的寒毒,可據他們這麼多年密查的結果,矛頭直指貴妃,然而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否則豈容貴妃逍遙至今? 

  「芷嵐親耳聽到是她下毒謀害先母。」輕雲目色幽深似海:「只是沒有證據,也不知道她混合了誰的血?」 

  「貴妃在意的人除了她自己,就只有淳王和。。。。。。。」皇上!惠文帝和冷逸悄然對望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駭然。 

  墨炫同樣心驚:「以貴妃的城府和心計應該早就想到,一旦我們查出下毒之事與她有關就會用她的血做藥引,如今不是她的,那就有可能是皇上和淳王的。 

  畢竟她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皇上的愛,而皇上的心和所有的愛卻都給了伯母,惱羞成怒就用混合了皇上血的毒藥謀害已懷有身孕的伯母,想要皇上眼睜睜看著伯母死在皇上面前,承受失去最愛之人的痛苦。 

  最主要的是,那個時候皇上並不知道是貴妃下毒,更不知道要用皇上的血為引給伯母解毒,所以。。。。。。 

  至於淳王,我們再另外想辦法,只是夕顏的身體短時間內經不得折騰,而且皇上毒性未解之前不能做藥引,另外」 

  見三人齊齊看向自己,墨炫眉頭緊蹙,妖魅瞳眸里閃爍著幽光:「還有一種可能,為了不讓我們輕易找到藥引,貴妃混合了不相干人的血。」 

  「那九兒的寒毒。。。。。。」惠文帝和冷逸憂心忡忡:除了淳王,其他兩種方法都。。。。。。 

  「我會不惜一切根除夕顏寒毒的!」 

  寒毒能不能解,重活一世的輕雲已不是太在意,看著神情凝重而陰鬱的惠文帝,謹慎地問出久藏心中的疑問:「父皇,你是真的愛我先母么?那又為何眼看著先母與別人結婚生女?」 

  「這個。。。。。。」惠文帝眸光閃了閃,瞬間恢復平靜深邃:「因為你母親心裡沒有我,所以我選擇了成全。」 

  「原來如此。」輕雲恍然,卻沒看到惠文帝和冷逸眼底一掠而逝的輕鬆。 

  「對了,父皇和冷叔對絕塵宮知道多少?」 

  「九兒是懷疑。。。。。。」 

  「父皇所中的秘毒,兩位皇嫂被人劫持和我遇襲都與絕塵宮有關,我懷疑絕塵宮並沒有銷聲匿跡,而是隱藏暗處對皇家有所圖謀。」 

  「九兒的懷疑不無道理。」惠文帝點點頭道:「說起絕塵宮與皇家的恩怨,都源於開國皇帝。那時,開國皇帝少年英才,無論相貌家世還是武功才學都舉世無雙,再加上對青梅竹馬的開國皇后始終情深意重,引得無數女子趨之若鶩,葉玲便是其中之一。 

  她費盡心機說服擁兵五十萬的將軍父親,支持開國皇帝推翻**前朝建立新國,之後自持身份高貴和容顏絕色的她仗著父親乃開國元勛,逼著開國皇帝廢黜開國皇后,繼而立她為後。 

  開國皇帝對她根本就毫無感情,自是堅決不同意。 

  她惱羞成怒,不但下毒謀害開國皇后,還唆使父親率其所轄軍隊興兵作亂,結果功敗垂成,唯有她僥倖逃過一劫,從此下落不明。 

  直到二十年後的一天,她突然率人潛入皇宮,意圖刺殺開國皇帝未遂死於亂箭之下。 

  開國皇帝一番追查下得知,原來當年葉玲死裡逃生后建立了絕塵宮,目的是為報復開國皇帝的無情和推翻新國,並大肆殘殺皇室中人,開國皇帝便率軍剿滅了絕塵宮。 

  多年後,風千琴愛慕雍王不得而毒殺雍王之事暴發,繼位皇帝知道風千琴乃絕塵宮餘孽后率軍圍剿。 

  誰知絕塵宮勢力龐大且個個武功高強,雙方激戰了三天三夜,紫青山血流成河,屍骨成山,繼位皇帝雖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受到重創的絕塵宮也至此銷聲匿跡。 

  沒想到時隔多年,絕塵宮又死灰復燃且來者不善!」惠文帝叮囑道:「稍後父皇會再調派百名暗衛過來,九兒,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然後轉眼看著墨炫:「墨炫,你也搬來落霞宮,朕希望你能好好保護九兒。」 

  「皇上放心,有我在,任何人休想傷夕顏分毫!」墨炫鄭重許諾。 

  夕顏? 

  惠文帝這才注意到墨炫叫的竟是九兒不為人知的乳名,目光不由得在九兒和墨炫之間來迴轉,深不可測的眼底閃爍著點點星光,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父皇,我會小心的,父皇和冷叔也要多加註意。」輕雲知道,父皇從來凡事以她為重,而她半點都不能拒絕,原本她就打算等那批暗衛回來后,她再與父皇商量對換暗衛,如此正合她心意。 

  請辰羽將書房中第三個書架下第六個暗格里的紫金錦盒拿來,輕雲打開錦盒從中拿出幾張信紙交給惠文帝:「父皇,馮昭儀出事後,我懷疑當年的洪災和馮侍郎意外身亡之事並非表面那麼簡單,於是託人秘密調查,這是調查結果,請父皇過目。」 

  惠文帝一目十行快速閱覽之後,面色頓時變得肅然冷峻,雙眼中蘊含著森寒冷意,渾身迸發出風雨欲來的滔天怒氣。 

  「當年先皇撥了五十萬兩白銀用於疏通鞏固河道,卻仍然河堤決口洪水泛濫,導致河流兩岸無數的百姓家破人亡,先皇為此愁白了發,沒想到竟是有人膽大妄為私吞了修繕河道的銀子所致,簡直十惡不赦!」 

  「事已至此,父皇可彆氣壞了身子。」 

  冷逸適時奉上一杯清茶給惠文帝,眨眼示意他九兒剛歷經寒毒,不可讓九兒擔心。 

  惠文帝瞭然地緩和了臉色,放緩語氣道:「九兒,你能否讓人再查查究竟是哪些人貪污了河道銀?」 

  事發后,先皇派了朝廷重臣前去主持搶險救險以及之後的防治工程,也曾調查了事發原因,據重臣回報說,是因為洪水暴發得太突然又異常兇猛,所以導致了那場災難。 

  「父皇別著急,我已讓司徒璟昱去查了。」輕雲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馮彬在得知馮侍郎死訊后趕回了老家,意外得知其父死因蹊蹺,於是暗中密查多年,最終掌握了一些證據,因此遭到追殺,迫於無奈只得隱姓埋名藏身軍中。 

  至於是什麼樣的證據,只有等司徒璟昱回來才知道,而馮彬拿到了證據卻為何沒有上報朝廷的原因,我想,可能一是主使者身份來歷不凡,二是此事定然牽連甚廣,一旦追究起來,怕會朝野動蕩,人心不安。」 

  「原來如此。」惠文帝欣慰的同時不免有些擔心和顧慮。 

  畢竟先皇當年已就此事做了定論,如果他現在冒然翻查此案,要是結果真如九兒所料,不但會引起軒然風波,也是否決了先皇的決策,這可是大不孝之罪。 

  輕雲並不知惠文帝此刻心裡所思所想,她只是隱約覺得此事跟丞相有關,只是想查清事實還無辜受難者們一個公道:「對了父皇,修繕河道乃朝廷大事,自當由工部尚書負責,先皇為何會派馮侍郎前去治理? 

  「當時工部尚書已年邁,而馮侍郎正當壯年且清廉有為,先皇有意藉此機會磨練考驗馮侍郎,如果他不負先皇所望便會繼任工部尚書,甚至是委以重任,可惜。。。。。。。」 

  「會不會是馮侍郎在治理期間察覺有人貪污河道銀,還來不及上奏先皇就被那些人設計迫害呢?」 

  「這也不無可能。」 

  看著惠文帝眉頭緊鎖,眼底隱隱透著憂鬱,輕雲想了想有些明白惠文帝之意:「父皇別擔心,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料,我們再想個最折中的辦法處理便是。」 

  「好!」惠文帝點了點頭,心中已然做了決定。 

  送走了惠文帝和冷逸,輕雲在紫珂和綠珀的服伺下沐浴用膳之後,輕輕靠著床欄,默默想著心事。 

  「夕顏,對不起!」墨炫坐在床邊一臉自責和悔恨:「如果我在感到心有不安之時阻止你,你就不會承受這樣的痛了,都是我的錯!」 

  「是我自己堅持要賭一賭,只是賭輸了而已,一切與你無關。」輕雲淡淡道:「你只要告訴我,我的寒毒發生了什麼變化?」她明顯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剛才沒問,是不想父皇和冷叔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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