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離京
「啟奏皇上,剛接到南陽郡郡守派人送來的加急急報,南陽郡突發大規模的鼠疫,請皇上定奪!」
韓靖文話音落下,滿朝文武皆是臉色劇變。
冷逸立即上前接過韓靖文手中的奏摺呈給惠文帝,惠文帝打開一看,臉上的震驚漸漸籠罩上一層寒霜,然後看了冷逸一眼,冷逸又將奏摺遞給了輕雲。
奏摺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南陽郡已有三個村莊的百姓死於鼠疫,甚至附近的村莊也出現了疫情,南陽郡郡守已將幾個村莊的人隔離起來,以免疫情繼續蔓延,只是南陽郡藥材極其缺乏,加上每天都有不少人因感染疫情死去,以致人心惶惶,局勢動蕩不安。
輕雲眉頭緊蹙:「此時乃秋冬交替之季,又不曾秋雨連綿導致洪災泛濫,怎會爆發鼠疫?」
「回九公主,據送信人說,南陽郡郡守已查明,是有人誤食了老鼠啃咬過的變質食,未及時就醫物所致。」
誤食老鼠啃咬過的變質食物?
輕雲眉頭越蹙越緊,下意識地看向丞相所在的位置,丞相還在請假養病之中,對於從未缺席過一次早朝的丞相來說,這一次的舉止實在有些反常,而且她根本不相信,向來以權力為重的丞相,會為了一個無用的棄子一病不起,難道丞相就不擔心手中的權力會被伺機削弱么?
還有,此次鼠疫當真如此簡單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會與丞相有關係么?
「疫情緊急,還請皇上早做定奪!」滿朝文武隨韓靖文跪地請求:若是再不控制疫情,後果將不堪設想。
與輕雲對視一眼,惠文帝一臉威嚴道:「傳旨,命許太醫帶領十名太醫即刻趕往南陽郡防治疫情,驍衛營抽調五百名將士護送藥材隨行!」
眾人齊聲高呼:「皇上聖明!」
「啟奏皇上」張子山突然出聲道:「墨公子醫術超群,相信有墨公子出面,定能化解此次疫情之患。」
很多人也隨聲附和。
別有深意地看了張子山一眼,輕雲唇角劃過一絲魔魅冷笑:「張大人言之有理,這樣吧,許太醫就不用去了,由本宮和墨公子帶領十名太醫前往南陽郡即可。」
原本她打算早朝之後跟父皇說離宮去慈寧庵祈福,實則去雪雲峰,這樣一來倒省了她花心思說服知她心意的父皇,而她可以等處理好了疫情再拐道去雪雲峰,可謂兩全其美。
但許太醫必須留下,不僅因為他醫術高超,更因為他正直不阿,留他在父皇的身邊,以防萬一。
「不行!」幾道反對之聲同時響起。
司馬岳搶先急切說道:「九公主,此去路途遙遠且疫情嚴重,如果九公主有個什麼不適那可怎麼辦?」
「岳王說得對!」司馬齊點點頭說道:「九公主心繫南陽郡百姓疾患無可厚非,只需讓人隨時彙報疫情便是,九公主不必親自前往。」
眼見著父皇和冷叔,還有半數以上的朝臣都不贊同,輕雲靜靜言道:「本宮自幼隨父皇巡訪邊關和民間,這點困難不算什麼,況且有墨公子在,本宮自然不會有事。
而本宮親自去南陽郡,旨在讓百姓們知道,朝廷不但沒有放任他們不管,還積極救治他們,充分昭顯了皇恩浩蕩,更利國利民,不是么?」
「話雖如此,但九公主還是不能去,要去也是臣或者齊王去!」
「墨公子的心性脾氣岳王又不是不知道。」
司馬岳頓時啞口無言。
要知道,除了九兒,墨炫可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連父皇也不例外,就更別說聽從誰的指令了。
輕雲側目看向面色肅然的惠文帝,正好惠文帝也看向她,兩人交換了一下目光,這件事怕是沒有表面那麼簡單,否則張子山為何單單指明墨炫前往?
見惠文帝點點頭,輕雲回以安心微笑,然後面向眾人意味綿長道:「此次疫情來勢兇猛且影響深遠,本宮希望岳王,太傅和京兆尹協同驍衛營,禁衛軍保衛京城和皇宮安全,以免疫情蔓延至京都。
同時,為了保證南陽郡後續的藥材供給,另外馬上要入冬了,南陽郡必然物資匱乏,此事就交由齊王和護國侯負責督促各部門儘快籌備齊全,並派人護送至南陽郡。
本宮希望我晉國君民齊心協力共同度過這次的難關,若是有人膽敢。。。。。。」
「若是有人膽敢伺機興風作浪,一經查實必嚴懲不殆!」惠文帝深邃的雙眼冷冷掃過每一位朝臣,眾人頓感脊背發寒,猶如置身千年寒潭一般,渾身輕顫。
「臣(老臣)遵旨!」自知無法阻止輕雲決斷的司馬岳等人只得奉旨行事。
早朝之後,惠文帝來到了毓華宮,語妃和兩對新婚夫妻早已等候在此。
依照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無論是皇子還是朝臣們大婚都有三天婚假不必上朝議政,而皇子皇妃得進宮向父母請安敬茶,司馬睿母妃早逝,便隨司馬賢來了毓華宮。
沒有見到九兒的身影,司馬睿和司馬賢都很奇怪:「父皇,怎不見九兒呢?」
「九兒有事要耽擱一會兒。」
雖然父皇神色如常,可兩人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大事發生,並且是與九兒有關的,於是整個敬茶過程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看向門口,直到敬完茶,又與父皇和語妃說了會兒話,始終不見九兒出現的兩人再也坐不住了,尋了個借口直奔落霞宮。
見兩人到來,沈嬤嬤與太監宮婢們趕忙上前行禮。
司馬睿尋遍了落霞宮內外都不見九兒身影,就連墨炫和紫珂綠珀也不在,甚至是保護落霞宮的暗衛也減少了許多,與司馬賢對望一眼,兩人心裡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沈嬤嬤,你可知道九兒去哪兒呢?」
「回兩位王爺的話,公主,公主出宮去,去集市了。。。。。。」
「是嗎?」司馬賢溫潤的言語中透著凌冽之氣:「那九兒可有說什麼時候回宮?」明知他們今天會來給父母請安,九兒又怎會去離開?沈嬤嬤明顯在說謊!
沈嬤嬤低垂著頭,故作鎮定道:「公主說天黑便會回來。」
司馬睿沒耐性聽沈嬤嬤胡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拽起來,卻顧及著她是九兒的人,直直盯著她,聲音猶如從牙縫裡蹦出來似的冷硬:「再不說實話,就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三哥,別為難沈嬤嬤了!」聞訊趕來的司馬岳和司馬齊適時出聲阻止。
司馬睿和司馬賢齊齊轉眼盯著兩人,異口同聲質問道:「九兒到底去了哪裡?」
揮了揮手示意沈嬤嬤等人退下,看著眸中閃爍著森寒幽光的三哥,司馬齊如實道:「南陽郡突發大規模的鼠疫,九兒和墨炫前去防治。」
「鼠疫?」司馬睿和司馬賢俱是神色驟變:「九兒走了多久?」
「一個時辰!」眼見三哥就要飛奔離去,司馬齊急忙閃身擋在他面前,司馬岳更是抱緊他的腰:「九兒特別叮囑過,三哥和六哥剛剛大婚,得留下好好陪陪兩位皇嫂!」
用力掙脫八弟的束縛,一想到九兒此去危險重重而惶然不安的司馬睿大步流星疾馳而去,誰知身後卻傳來司馬齊不溫不火的聲音。
「九兒早就料到三哥會如此,所以才不辭而別!九兒希望三哥和六弟能專心處理政事,保證南陽郡的供給,保衛京都安寧,嚴防有人伺機生事,如果三哥和六弟做不到,九兒會很傷心!」
司馬睿不由得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聳了聳肩的司馬齊,而司馬岳不住點頭證明,微微垂下眼帘,心中漫起無邊苦澀:九兒,我必如你所願!然後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去了議事房。
三人緊隨其後。
毓華宮,惠文帝已回勤政殿,語妃看著自兒子和睿王離開后,明顯沉默許多的兒媳和徐可馨,無聲輕嘆。
手捧著惠文帝轉交,九公主送給自己,據說世上僅此一支的名貴紫玉釵,徐可馨心裡五味雜陳,並伴隨著一絲悲哀。
而延慶宮中,聽聞小賤人已離京趕往南陽郡的貴妃美艷臉上布滿獰笑,雙眸中閃爍著陰冷狠毒之光:「告訴她,務必活捉小賤人,本宮要小賤人生不如死!」
那名太監張了張嘴終是什麼都沒說,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此時的官道上,五匹千里良駒疾速賓士著,駕馭駿馬的人赫然是易容后的輕雲,墨炫和綠珀,還有不再隱匿暗影中的龍影和舞影,一路上眾人行得極快,也未在城鎮投宿,直至天黑以後,才在一處樹林停下來。
漆黑如墨的蒼穹中圓月斜掛,皎潔月色彷彿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銀紗,幾點疏星閃閃爍爍,清冷的夜風陣陣拂過,平添了幾分蕭瑟之感。
用過乾糧的龍影和舞影神情高度戒備地注視著周圍動靜。
接過綠珀遞來的乾糧,輕雲溫和道:「綠珀,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綠珀剛學騎馬沒幾天,這一番疾行下來自是有些吃不消。
「多謝公子關心,我不累。」
「夕顏,為什麼不讓藍珏或是逐月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