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逃婚

  「難道太子信了那人挑唆,認為妾身想要越俎代庖發號施令么?」白凝霜眼帘低垂,飽含委屈的聲音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你是本殿的准太子妃,本殿自然相信你絕無那種心思。」梁思遠溫柔一笑,卻笑不達眼底,裝作不經意的問:「對了,你每天待在飛鴻閣(白凝霜的院落)里,如何知曉綏王明裡暗裡大肆招攬門客?」 

  白凝霜心神一震,微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慌亂,低聲柔軟說道:「上次綏王來府拜訪父王,妾身偷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故而才知道。」 

  「為什麼之前沒聽你提及過此事?」 

  「妾身並非有意隱瞞,是父王說此事關係重大,若沒有確鑿證據不可宣揚,以免中了綏王奸計,太子請放心,父王將是太子岳丈,自然全心全意支持太子!」 

  「本殿相信榮王的忠心,榮王說得對,此事確實不宜張揚,還有以後你不可再操心外頭的事,要不然本殿會心疼的,你只須操心怎麼伺候好本殿就是,知道么?」 

  「妾身明白。」 

  「明白就好。」伸手拭去白凝霜眼角的淚水,梁思遠嗓音低沉卻不失溫潤,帶著一股魅惑醉人的磁性:「河燈節已經看了,本殿陪你回別院休息一晚,明天便啟程回燕京,畢竟大婚在即,本殿承諾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有些事總要親自去安排監督才放心,你呀,就回去安心待嫁吧。」 

  「嗯。」見梁思遠沒有懷疑自己,白凝霜放下心來,抬眸看著梁思遠,淚水迷濛的眼瞳里蘊含著羞澀和嫵媚風*情,猶如梨花帶露般清麗動人。 

  抬起白凝霜的下頜,梁思遠低頭隔著薄薄面紗吻了一下她的唇,眼眸在白凝霜看不見的地方一片冰冷如霜:「本殿就喜歡你的知情識趣。」同時不動聲色地朝暗影某處做了個手勢,隨後擁著白凝霜往別院走去。 

  而輕雲五人剛回到落雲樓房間,輕雲就吩咐舞影找來一根繩索捆住鈴兒。 

  鈴兒一驚,張嘴想說什麼,卻聽得輕雲厲聲道:「好你個大膽的小*偷兒,連本女俠的東西都敢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女俠今夜要好好教訓教訓你,等明天府衙開門,再把你送交官府嚴辦。」說完,接過墨炫遞來的木棍打向鈴兒,『啪啪』聲在靜謐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看到輕雲遞來的眼神,本就聰慧的鈴兒頓時反應過來,配合著木棍的擊打聲一邊大聲慘叫,一邊哭泣著求饒:「我錯了,不該偷女俠的錢袋,女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啊。。。。。。」 

  「師妹,既然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別跟她計較了。」 

  「是啊師妹,看她那麼瘦弱,怕是經不起你這一頓木棍懲罰,萬一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不過是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師妹身子要緊,可別因此氣出個什麼好歹來。」 

  墨炫三人也紛紛勸解著。 

  而聽聞響動的客人們都被駱玉林找借口勸回了各自房間。 

  過了一會,墨炫起身走到敞開的窗戶邊看了看,又聆心靜氣聽了聽,然後回來說道:「清兒,人已經走了。」 

  「對不起鈴兒,剛才嚇著你了,我向你道歉。」放下手中木棍,輕雲輕輕鬆開了捆著鈴兒的繩索。 

  離開伊瑪河,輕雲原本打算讓舞影護送鈴兒回去,轉念一想,梁思遠能穩坐二十多年的太子無人撼動,除了梁皇和皇后之故,梁思遠本人的心智謀略必定也有過人之處。 

  之前墨炫給鈴兒服用了藥丸改變容顏,暫時瞞過梁思遠,但梁思遠既已心生懷疑,事後定然會派人暗中查明真假,鈴兒回去難保不會露出馬腳,不如將鈴兒留在身邊,因此他們回來時故意放慢腳步,故意讓暗衛不要阻攔,故意讓跟蹤的人看到剛才這一幕,這樣一來,相信足以消除梁思遠的懷疑, 

  緊緊握著輕雲的手,鈴兒眼中有淚意閃爍:「我知道姐姐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好,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擔得起姐姐的道歉?」 

  「既然你認了我作姐姐,姐妹之間就無須如此見外。」輕柔拭去鈴兒眼角溢出的淚水,輕雲溫言道:「你先去洗漱一下,待會兒我還有事情問你。」然後吩咐舞影帶鈴兒去了隔壁房間。 

  「夕顏是想問她關於白凝霜之事。」墨炫語氣肯定而不是疑問。 

  接過楚雲翊遞來的清茶微微淺抿一口,輕雲點了點頭道:「雖沒看到白凝霜的容顏,可她言行舉止所透露出的神韻,尤其是那雙眼睛,我總覺得似曾相識,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她的口音乍一聽似乎跟梁國人一般無二,但其中某些字的發音卻跟你們很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刻意學過梁國話的晉國人。」 

  「鈴兒曾說過白凝霜來路不明,加上她的口音,如此她很有可能是本國人。」墨炫眸光深沉。 

  楚雲翊嘆了口氣:「四國人素有交往,會他國語言的人自然也不少,要查清白凝霜的真實身份怕是不容易。」 

  慢慢晃動著手中茶盞,深邃眼瞳望著窗外的夜幕,輕雲低聲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當我提及『吾皇和九公主』時,白凝霜的眼睛充滿了怨恨,一種恨不得將父皇和我除之而後快的入骨狠意和殺氣?」 

  墨炫和楚雲翊同時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兩人恍然大悟。 

  「難道白凝霜是林秉權派來的人?」楚雲翊想了想狐疑問道。 

  小雲剷除了林秉權不少的勢力,所以林秉權千方百計想要傷害小雲,難保他不會借梁思遠大婚對付小雲。 

  輕雲擺擺手:「除了依附林秉權的朝廷官員及其家人,林秉權的其他黨羽,要麼已經被我誅殺,要麼我從未見過面,不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我看得出,白凝霜眼中的那種怨恨,似乎跟權勢或者家仇無關,更象是與情有關。」 

  「與情有關?」 

  「我應該沒看錯,只是情包含許多種,比如親情,友情,愛情。。。。。。我現在還沒想明白是哪一種。」 

  「司馬家族與絕塵宮的恩怨便是源自於『情』,並且絕塵宮的宮規是不惜一切摧毀司馬家江山。」墨炫妖魅眼瞳里閃著幽邃暗芒:「夕顏滅了絕塵宮老巢,逼得絕塵宮人如喪家之犬不得不銷聲匿跡,可以絕塵宮人的行事作*風,他們絕對會伺機捲土重來,而這次梁思遠大婚就是一個機會,既可以對付夕顏,又能挑起兩國紛爭,可謂絕佳妙計。」 

  輕雲認為墨炫說得有幾分道理,畢竟司馬家族跟絕塵宮確實是因『情』而交惡了幾百年,雖說是『孽*情』,可也是一種『情』,世代絕塵宮人也以『誅滅司馬家族人,摧毀司馬家江山』為畢生目標,只是。。。。。。。 

  「姐姐!」 

  輕雲剛要說什麼,鈴兒和舞影來到了房中,看著與之前判若兩人的鈴兒,三人都覺得眼前一亮。 

  但見她如墨長發僅用一根淡藍的絲帶輕輕系著,髮髻上斜插著一支鏤空藍玉簪,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秀靨艷比花嬌玉嫩,眉似新月,晶瑩澄澈的大眼睛里泛著靈動慧黠,一襲簡約的淡藍衣裙,更襯得整個人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別有一股魅人氣韻。 

  看到墨炫和楚雲翊只看了自己一眼,很快撇開了目光,唯有輕雲還靜靜地看著自己,眼神柔和且溫暖,鈴兒心頭一暖,幾步上前走到輕雲面前,嬌羞道:「姐姐,鈴兒好看么?」 

  「好看,鈴兒比天上的仙女還嬌艷絕倫三分。」輕雲由衷讚美道。 

  「姐姐謬讚了,鈴兒不過薄柳之姿罷了。」坐在輕雲身邊,鈴兒拉著輕雲的手,一臉神往道:「要說這世上能跟仙女媲美的人,當屬晉國的嘉懿公主一人,據說嘉懿公主不但容顏清麗絕俗,還聰慧睿智勝過世間萬千男兒,可惜每次嘉懿公主來梁國,我都有事不在燕京,屢次錯失機會,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緣得見嘉懿公主一面?」 

  看著滿臉遺憾的鈴兒,輕雲先是一怔,繼而失笑。 

  舞影看了看鈴兒,又轉眼看了看面不改色的自家主子,幾不可見地搖搖頭。 

  而墨炫和楚雲翊深凝著輕雲,兩人眼瞳里都蘊含著灼灼深情,縱使夕顏(小雲)容貌平凡無奇,但在他們心裡,夕顏(小雲)永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鈴兒並沒有察覺到三人的異樣,輕咬著櫻唇說道:「姐姐,我確實是戰王府的郡主呼延華鈴,之前那幾個人是王府家丁,他們來抓我回去,因為我是逃婚出來,我不是有意要瞞著姐姐的,姐姐不會怪我吧?」 

  正如呼延華鈴所說,輕雲的確沒有見過她,不過有關她父親戰王呼延洛邑的英雄事迹卻耳熟能詳,連帶著也聽說了呼延華鈴的大名。 

  呼延洛邑,一個出身農家的貧苦孩子,十七歲那年奪得武狀元,之後主動請纓駐守邊關,不但文武雙全,且驍勇善戰又用兵如神,屢建奇功,二十五歲時擢升為大將軍,而百姓們則尊稱其為戰神。 

  這位戰神在戰場上幾乎每次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以致後來敵人一聽說對方將領是呼延洛邑,還沒開戰就倉皇逃離,即便到現在呼延洛邑交出了兵權,做了個閑散王爺,敵國也不敢輕易兵犯梁國,畢竟呼延洛邑正當壯年,隨時都能披甲上陣殺敵。 

  另外,當年梁國先皇在世時,太子文韜武略俱是出類拔萃,故而皇子們之間的爭鬥也沒那麼激烈,加上樑國先皇早就為太子鋪好了路,太子繼位自然沒有任何懸念。 

  可惜太子迷*戀上一個歌樓女子,漸漸荒廢政事,甚至為了那個女子下令殺了當時在那個歌樓里的所有人,只因歌樓的老*鴇逼著那個女子接了其他客人。 

  為了一己之私竟罔顧人命,且理由如此荒唐,這樣的人一旦成了帝皇必會禍亂朝綱,所以當今梁皇奮起反對,並得到了呼延洛邑的支持,打敗了太子,從而繼承了皇位。 

  梁皇登基之時,特賜封呼延洛邑為戰王,並御賜免死金牌一枚。 

  而呼延華鈴從小深受其父熏陶和教導,文采武功皆是不俗,性格也率直豪爽,若不是梁國女子不能為官,相信呼延華鈴必定能成為一個傑出的女將軍。 

  看著忐忑不安的鈴兒,輕雲笑了笑,溫言細語道:「既然你不是有意隱瞞,我又怎會怪你?只是你剛才說你是逃婚出來的,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不怪我,我就安心了。」抬眼看著輕雲,鈴兒語氣惱怒說道:「我逃婚全都是因為梁思聰,他妄想娶了我,得到我父王的支持,所以花言巧語騙得皇上直接下旨給我和他賜婚,可我不想嫁給那個卑鄙小人,又不願父王為難,於是瞞著父王和母妃偷偷逃了出來,想過個三年五載再回去,也許到時候我就不用嫁給梁思聰了。」 

  「原來如此。」 

  輕輕拍了拍鈴兒的手背以示安慰,輕雲暗道梁思聰果真好算計,呼延洛邑雖沒了兵權,可他的威信依然在,梁皇也對他極為信任,若是娶了鈴兒,愛女情切的呼延洛邑必定全力支持梁思聰,到那時別說太子之位,就是皇位,對梁思聰來說也輕而易舉。 

  「你的想法固然沒錯,可你想過沒有,自古君命難為,梁皇既然賜了婚,不管你是逃了還是。。。。。。死了,名義上你都是梁思聰的王妃,如今你逃了,皇家必定追究戰王府的罪責,你忍心讓你父王和母妃來承擔這份罪責么?還有,梁思聰一向陰狠毒辣,即便過了三五年,他也未必會放棄迎娶你,除非你和你父王對他沒有了利用價值。」 

  「我。。。。。。」鈴兒頓時驚呆了,她以為只要她逃了,梁思聰找不到她自然就不能再威脅父王,卻忘了君命難為,她怎能讓父王和母妃承擔這份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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