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詭石林
一塊塊巨石林立,似乎是天然形成,卻又似有人刻意排布,看著好像並無規律可循,卻又令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望天心下暗驚,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憂慮,若這一切真是有人幕後操控,那這人的手段會是何等的逆天呢?!
二人一路前行,也不擇彎,遇見前方巨石擋道便直接繞過去,而後循著原先的方向前行。這些巨石雖是極為高大,但並不是很粗,直徑也就五米左右,所以兩人趕起路來並不吃力,且並未遇到任何險情。
就這樣,一路平靜的過了半個時辰。這石林也似十分寬闊,二人直接穿插進去,並未繞彎,也沒走到盡頭。枯燥無味的行程甚至令葉望天也有些感到厭煩,這一路上他或跑或走,幾乎沒怎麼停歇,且一直是在這樣一種壓抑沉寂的環境和氛圍中,換誰都受不了。
忽然,一直沉默著的趙虎伸手拽住葉望天的右臂,葉望天疑惑,轉頭看向趙虎,卻見趙虎直勾勾的盯著他身側的某處地面一言不發。葉望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同樣愣了神。他並沒有看到什麼,或者說並沒有任何東西,可是。。。
就在他右前方腳下約半米處的地面,有兩處不起眼的凹痕。葉望天深吸一口氣,他想到了,這可不就是半個時辰前二人所坐的地方嗎?如果是這樣的話。。。
葉望天猛的回過頭,當他看到身後的景象時,他的神情又是一呆。他本想只是因為石林結構特殊的原因,影響了他們對方向的敏銳判斷從而繞回了原地,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他的身後應當是石林的出口,也就是黑色荒蕪地帶的邊際,可是,事實並非如此,他看到的依舊是密密麻麻的高大石柱。
「噗通-」趙虎再次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似乎有些絕望了。葉望天並不理會,他想到了一個方法,他從背後的箭筒中拔出一隻箭羽,長弓和斧頭早已在先前亡命的時候丟失了。
他開始用箭頭在位處他正前方的石柱上刻劃起來,趙虎聽到動靜,抬頭看向他這邊,只見葉望天已經在牆上刻下了一個古怪的路標。刻劃完成後他並未將箭只丟棄,而是放回箭筒中。面臨未知兇險的時候,有武器在手總是要多一分保障的。他回過頭沖趙虎笑笑道:「虎子,你看我們可以這樣,沿途留下不同的記號,只要是走過的地方我們一眼就能看出來,然後換走其他方向,這個方法不錯吧?」
趙虎咧咧嘴笑了笑,終於開口了,聲音卻有些乾澀:「望天,你腦子好使,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平復,他終於有了些平常應有的姿態。
說做就做,二人再次動身,這次從西側深入,潛意識裡他們已經將進入石林的起點當做了出發點。一路上,葉望天每隔半里就在一根石柱上留下記號,且這些記號形態各異,卻十分工整,似乎並不是胡亂刻劃,而是相互間有所關聯的辭彙。趙虎也曾問起葉望天,這些符號的意義,葉望天只是笑笑並不回答。
就這樣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一路上,葉望天留下了大約二十個標記,而此刻當他行至下一根石柱,伸手掏向背後箭筒的時候,他神色一滯。
面前的石柱上已有標註。
「壹。。。」葉望天心中默念。
趙虎也發現了石柱上的刻痕,不以為意的笑道:「是不是走了回頭路?那我們換個方向吧。這次我看我們往東去,既然是回頭路,那再回頭不就對路了嘛!」
哪有這麼簡單。葉望天心道,趙虎不認識自己留下的標註,但自己怎麼會不認識?這標誌分明是出發時他留在最初的那根石柱上的。他暗自掃視了一下周圍的地面,心中更是驚異,這裡並非原先的起點!地面平整,沒有凹痕。
葉望天默默不語,腦子卻在飛快的運轉,這樣的情況太過匪夷所思,他留下記號的石柱還在,地面卻發生了變化,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地面結構發生了變化。第二種可能是石柱移動了位置。可是,令葉望天為難的是,這裡確實應該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可是為什麼一絲一毫的痕迹都沒能留下呢?若是石柱移動位置,不說動靜大小,地面起碼要有一道艮出來的土渠,若是地面結構發生變化,那動靜恐怕想不理會都不行了。
望天沉思著,而一旁的趙虎卻有些不耐煩了,時而握拳在身邊的石柱上捶兩下,要麼是往身後的石柱上踹兩腳。葉望天無法靜下心來思索,只能抬頭招呼一聲趙虎,向著反方向走去,邊走邊思索,也不再留記號,因為他知道這只是徒勞。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二人一共撞見兩次原先標註有記號的石柱,每次遇見,趙虎皆不以為然,在他想來,這種情況很正常,他們都可以繞一個大彎子回到原點,偶爾撞見來時所停留的某一根石柱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只要重新選擇方向,總有碰對的時候。。。
葉望天的心越來越沉。又是這個標誌,為什麼?他想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早已過了正午,而石林中的天空永遠都是灰暗的,彷彿已經過了黃昏,卻遲遲不落夜幕。這種奇特的景觀葉望天卻沒有半點心思去觀賞,因為他遇到那標註一號的石柱已經四次了,而標註其他符號的石柱卻彷彿沒有變動位置,被他們留在了身後。
這裡彷彿是個死循環,不論往哪個方向走,總是會回到原點,而他標註的「壹」既是循環的起點,也是它的終點,葉望天的心中迫切不已,他需要儘快想到方法解開這個死結,否則就這樣下去的話,二人都要被餓死困死。可是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在還有體力的時候多走些路,停在這裡是等死,走下去還有可能找到出路。這是人的天性,有些人即便認定自己必死無疑,卻依舊還是會抓住最後一絲希望作最後的嘗試。
二人就這樣不疾不徐的走著,兩人一直沒有開口說話,葉望天在思考,趙虎似乎變得更加安靜,再遇到那些石柱的時候也不再多言,只是緊貼著葉望天的步伐,跟著他的方向前進。就這樣,時間都似乎失去了意義。
接下來的半天里,二人一共遇到六次帶有標註的石柱。
當第十次遇到那同一根石柱的時候,葉望天終於有了要崩潰的感覺,他猛地握緊拳頭,狠狠的轟向那石柱。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這根特殊的石柱倔強地磨蝕著他的意志,令他感覺不到希望,使他逐漸迷失。
「砰-」一聲悶響,石塊碎屑嘩嘩落地,葉望天單手撐著石柱表面,上半身斜倚著石柱,有些垂頭喪氣。這時,一隻寬大的手掌穩穩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難道我已經淪落到要小虎來安慰了嗎?葉望天自嘲一笑,募的,他愣住了,神色陡然一變。他猛地右肩一沉迅速脫離那隻手掌,腳步後撤,然後向著左側飛速衝出幾步。「咔咔~」在他脫離的瞬間,他的身後傳出令人牙酸的磕碰聲,好似人骨關節摩擦時發出的聲響。
葉望天飛快轉身,想要看個究竟。當他回頭的剎那,他看到了令他駭然的一幕。。。
這是一個石人。它五官俱全,周身遍布著不規則的稜角石塊,石人的「左手」懸停在半空,還未來得及放下,見葉望天看向他,石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規則的石牙,發出令人牙酸的磕碰聲響,眉宇間竟似與趙虎頗為的相似。
葉望天一怔,隨即怒火中燒,他不知道趙虎是何時失蹤的,且一直跟隨他的竟是一個石人,長久積壓的怒意洶湧而出,來不及感到害怕,葉望天猛的躥起,揮拳向著石人的腦門就是一拳。
石人慌了,連忙要閃斷,可是,礙於它笨拙的身體,它根本來不及閃躲,生生承受了這一擊。
「哐當-」石人碩大的頭顱應聲滾落,下一刻,失去頭顱的石人身軀散裂成一堆碎石。葉望天眼尖,捕捉到一個細節,在石人碎裂的過程中,它石質身軀表面隱隱浮現出數道奇怪的字元和紋絡,隨即便隱去了蹤跡。
「這究竟是什麼怪東西?」葉望天自語。
「啊~」一聲凄厲的慘嗷自石林深處傳出,葉望天募然驚醒,這是趙虎的聲音,他出事了。葉望天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快的靠了過去。
這時。。。
「轟隆隆~」震耳欲聾的聲響充斥著整個石林,接著便是劇烈的震蕩,葉望天身形踉蹌,勉強穩住不會摔倒。這次他看見了,周圍的石柱似乎一個個都有了生命,在地底生出了雙腳,根根石柱井然有序的向著四面八方自行移動起來,且它們經過的地方居然在地面沒有留下絲毫痕迹。
葉望天的驚異僅僅持續了片刻,便立刻收攏心緒,凝聚心神,向前行去,邊走邊觀察著各個石柱移動的方向距離,想要找出其中的規律,他無法記下他看到的所有石柱的動向,只能牢記其中一兩根石柱的運行軌跡,企望能藉此把握住某種規律好尋找出路。
忽然他注意到那根帶有標記的石柱,隱隱的,他覺得這根石柱跟其他的石柱有著極大的區別,葉望天一語不發,眼看著這石柱就要離開他的視線,他咬了咬牙狠下心,疾步跟了上去。石柱在向前移動著,好似一名巡遊的王者,一路上擋住它前路的石柱都會在第一時間向著兩側移動,為它讓出通路,葉望天緊隨其後,見到這一幕,他眼前一亮,暗自慶幸自己賭對了,就看這石柱能帶自己到什麼地方。
石林的變化僅僅持續了半刻鐘便止住了勢頭,但這邊,那帶有標註的石柱卻依舊在動作,它在帶領著葉望天繼續前行,神異的是,這根石柱的移動並未發出任何聲響,宛若一個無聲的巨大的陰影默默的前行。又過了一刻鐘,石柱才緩緩止住了動靜。
葉望天輕呼一口氣,越過石柱,令他驚喜的是,石柱竟把他帶到了一條死胡同,這石林四通八達,若非特殊地點,不應當有絕路。更令他欣喜的是,他越過石柱看到的是。。。
這是一座巨大的石山,卻似乎是完整的一塊巨石,高約千丈就這樣橫亘在葉望天的面前。目力所及,兩側跨度望不到邊際。葉望天緩步向著石山走去。他沒注意到身後原本已經靜止了的石柱「哧溜~」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入了地底,失去蹤影。
此時,葉望天已經來到了石山近前,這次他沒有見到那神異的五個古字,他伸手撫摸著石山,形成山體的巨石表面竟如此的光滑,如同一面鏡子,看來想要攀登是不可能了,葉望天訝異且無奈。
他再次陷入了思緒,再次見到石山他感慨良多,上次見到它是在後山谷后,也就是黑色荒地那一帶,難不成這樣的一座山也是活的?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今天一天他見到的神妙詭異的事已經太多了,可要是說一座山自己會動,先不說神與不神,也會是一場極大的災難!
莫不是與那幾個古字有關?上次古字出現的位置是?葉望天拼勁心力去回憶,想象著當時的場景。
漸漸的,他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當晚,那時他正被凶狼追逐,匆忙之下跑進谷中,然後到達了石山腳下。。。先是背靠著石山。。。然後回頭。。。五個古字。。。
想到五個古字,葉望天的腦海中自行呈現出一幅畫面,面前一座巨大的山嶽,從山巔至山腳,五個巨大的字體閃耀著純白的光輝,在夜色下好似懸停在半空中,散發出一種磅礴、古樸、威嚴的氣勢。漸漸的,那五個繁複玄奧的字體好似從山體脫離開來,向著葉望天靠近,在他的眼前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的佔據了他整個的腦海,葉望天眼神茫然,不知是何緣故,他的腦中此刻只有這樣一幅畫面,五個古字散發出一種攝人心魄的威嚴,幾乎要將他吞噬,漸漸的,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募的,漆黑的山體內,一道白色的光束激射而出,直落在葉望天身上,但是此刻他根本無從察覺,下一刻,白光一閃,連同葉望天本人,一遭失去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