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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蝦須蟹眼

  離的挺老遠就看到前麵十字路口有個修鞋的攤子,孤零零的紮在那裏,有個戴著個棉帽子的老頭正在頭也不抬的忙著手裏的活。


  我和大牙就走了過去,走近後瞅這老頭估計也就七十多歲,皮膚黝黑,常年在外麵風吹日曬,皮膚一點水分也沒有,像是幹旱了多年的鹽堿地一樣,幾乎就剩下一層發亮的硬皮。一雙皸裂的大手黑漆漆的,皮包著骨,左手戴著一隻線手套,為了方便幹活,指尖都露著,正一手拿著錐子,一手用力的拉著線繩。


  感覺到麵前有人停下沒有走,這老頭才緩緩的抬頭瞅了我們一眼,問我們是不是有鞋需要修。


  大牙把地上的馬紮往後挪了一下,一屁股坐下,指了指我,衝那老頭一臉的堆笑:“大爺,給他釘個掌!”


  那老頭手裏一用勁,把線繩拉緊,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大牙:“夥子,你們穿的這種鞋上不了鐵掌,隻能粘一個膠皮掌,你們看行不?”


  大牙連連點頭,回頭衝我招了招手,眼睛一瞪:“來亮,過來,脫鞋,釘掌!”


  這下把我氣得夠戧,因為“釘掌”這詞在農村都是用在大牲口身上的。


  “釘掌”相當於就是給牲口“做鞋”。騾、馬、驢、牛的蹄子行走時必然要磨損,如不加以保護,磨損嚴重露出肉來,牲口就會拐,繼而影響勞作,所以就要給牲口釘掌。釘掌用的是熟鐵打製的半圓形鐵圈狀的“馬掌”,平時就做好了,隨用隨取。


  先不這叫法有沒有問題,關鍵他這大大咧咧的一坐卻讓我脫鞋,要知道我倆的鞋可都是年後一起新買的,總共穿了不到一星期呢,釘個屁掌啊!


  我看了看正瞅著我的修鞋老頭,嗬嗬一笑就蹲了下來,瞅了瞅坐在馬紮上的大牙,冷不丁的抄起他的一條腿,直接把鞋給硬拽了下來,然後把鞋遞給了修鞋的老頭:“大爺,您看看,像這種鞋用如果粘膠掌,是不是粘完後會不穩當?走路會不會不舒服啊?”


  那老頭愣眉愣眼的看了我們一眼,還是接過鞋來,眯著眼睛看了看:“這鞋照理不用粘掌,你們要是想粘,可以前麵粘一個,後麵粘一個,最好側麵腳弓這裏再粘一個,這樣走路也平穩。”


  “得嘞!就聽您的,還是您有經驗,專業啊!”我完後又指了指大牙接著:“這子平地都摔跟頭,估計就是沒早釘掌的關係,您老看著咋粘方便就咋粘,沒事。”


  大牙咧咧個嘴,衝我咬牙切齒了一陣,也不好什麽,隻好把腳伸在人家準備好的一隻棉拖鞋裏,氣得黑臉發紅,估計心裏極度不平衡。


  那老頭這才放下手裏的活,估計那個也是人家扔在這裏也不急等著要的,所以就先給我們弄了起來。


  我順手拉過一個板凳坐下後,看著老頭用銼去銼大牙的新鞋底,心裏就有種快感,也沒理會大牙,就和那老頭套話:“大爺,您在這兒幹挺多年了吧?”


  老頭也不抬頭,歎了一口氣:“二十來年了,一直在這疙瘩。看你們不是本地人吧?”話的時候手裏的活一點沒停。


  我接著老頭的話順口胡編:“大爺,其實我們老家都是蔡家的,隻不過這縣城很少來,這不是有親戚辦喜事,去隨份子,順便回來看看。就在狐狸洞溝村,我們還真沒有走過,這不也是一邊打聽一邊走嘛。”


  大牙在旁邊一邊眼巴巴的看著他那雙雪地靴,一邊搭話:“不怕大爺笑話,我們時候都不敢去那邊,聽人家那疙瘩可有狐狸,一幫一幫的,晚上專門偷孩,從就害怕,一直不敢去。這不,也是實在親戚,家裏辦事,我們必須得過去,要這麽多年來還真是第一次去。”


  那老頭聽大牙完,笑了笑:“哪有啥一幫一幫的狐狸,那都是瞎白話,那村子以前聽倒是有隻狐狸,解放後就沒影兒了,根本就沒看見再有過狐狸。”


  這老頭也不知道我和大牙就是為了套他的話,在我和大牙的循循誘導下,順著話頭就給我們講了起來,不過講的和飯館的老板的差不多,老頭到把洞給封上後就不了,用錘子敲了敲剛粘好的鞋掌,看這意思是手裏的活幹完了,這故事好像也就到此結束了。


  我和大牙一見,心裏有些泄氣,費了半勁,到關鍵地方,人家還不講了。


  大牙看著老頭這隻鞋粘的差不多了,趕緊又把另一隻給脫了下來,遞給了那老頭,嘿嘿一笑:“大爺,照您這麽,荒嶺子都給推平了,那洞也早就沒影兒了吧?”


  那老頭本來也沒想再多,接過大牙遞過來的鞋,估計也是沒事閑聊,就接著給我們講了下去。


  據是文革結束後不久,曾經還有個風水先生來到這裏,也不知道是聽誰起過這裏曾經出過狐仙,就在這荒嶺子裏轉了能有一個月,還真有兩下子,最後真就讓他把這洞又給找到了。


  聽那先生挺有本事,還鑽進了那個狐狸洞,據地下可老大了,真假誰也不知道。不過等到那風水先生出來卻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了。臨死前再三叮囑村裏人一定要把這洞口封死,要不然就會給村子帶來一場大災難。隨後就魔魔怔怔的胡話,反複的著一句“蝦須蟹眼一蓮花”莫名其妙的話,不到半夜就咽氣了。


  “蝦須蟹眼一蓮花?”大牙嘴裏也念叨了一遍,就問那老頭:“大爺,這話是啥意思啊?”


  那老頭嗬嗬一笑:“夥子,這個誰知道啊,這麽些年來就這樣傳下來的,誰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話間,這隻鞋也粘好了,我趕緊掏出一把零錢塞給了老頭,也沒讓老頭找錢,直接和大牙站起身來就走了。


  返回的路上,大牙反複的念叨著這句話,見我不吱聲,就問我知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看了一眼大眼,得意的笑了笑:“大牙,要這句話,估計除了我還真沒有幾個人知道是什麽意思。”


  大牙一聽我這話眼睛一亮,很是驚訝,不相信的打量了我一眼:“來亮,你這牛吹得也挺清新脫俗啊,有點青出於藍的意思,真讓我有些自愧不如啊!”


  其實剛聽到“蝦須蟹眼一蓮花”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腦袋就像被一柄大鐵錘給掄了好幾下一樣,空白一片。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句話我時候就聽我爺爺對我過好幾遍了,知道這是用於陰宅平洋立穴的口決,陰宅立墳立陵都要講求風水,而陰宅擇地則可稱為平洋立穴。


  我見大牙那幅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衝他撇了撇嘴,一邊走著一邊對他了起來。


  “蝦須蟹眼一蓮花”是“穴形”的一種,“穴形”也按五行區分,從附近的山勢來龍,去水流向就可以斷定穴形的五行屬性,而做為風水先生入門的功課就是認識五行之形勢,才可以斷局,關於五行之形勢,我從就聽爺爺起過,背的是滾瓜爛熟,隻是實踐經驗差些火候。


  五行穴形一般金星多結禽形;木星多結人形;水星多結龍蛇鱔之形;火星多結人形,土星多結獸形。每種形狀各有不同的葬法,道甚多。


  而這“蝦須蟹眼一蓮花”之局,正常應該是左高右低,穴後有一半環狀高地將穴口包圍在其中,穴前不遠應該有一條水口,然後左右有護衛,也就是龜蛇護衛,但是就算知道這些特征,也未必能找到這穴口,一是畢竟這麽多年了地理地勢多少都會有些變化,未必現在的地貌與當初一樣了;二是就我這半吊子水平,口決背的是熟,但實際到了現場,能不能找到也是未知。所以現在什麽都沒有用,隻能到現場看看才能知曉了。


  大牙聽我了這一大堆,明顯有點聽迷糊了,看我這樣子也不像是在瞎話騙他,就撓了撓腦袋,偏過頭來問我:“來亮,照你這麽,當年那風水先生一定是認出了那裏的格局,的這句話就是這穴形格局之名,對吧?可是最終這個洞隻是個狐狸洞,現在卻扯上了一座地下陵墓,聽修鞋的那老爺子,估計這地下的規模還不,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你這墓裏有紅毛狐狸是不是不太正常?”


  大牙這一,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一直在研究這穴形格局,卻忘了最初這裏隻是個狐狸洞,是那風水先生識破了此處,才冒險進了地宮,又九死一生的出來了,如果地下真的是陵墓,那這隻紅狐就有點來頭了。當初寶踩陷了懟玄老道的墳時,就跑出來一隻護墳的黃皮子,把寶折騰的夠嗆,最後莫然的就死了,雖然我們還沒有查出來寶的死與時候的事有直接關係,但這些來,我們潛意識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而這座墳裏竟然是隻紅毛狐狸在護陵,這個墳肯定是不簡單!


  我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同意了大牙的觀點:“如果地下真的是陵墓,那這隻護陵獸也就是這隻紅毛狐狸就絕不簡單,我們還真得要加萬分心。當年的那隻黃皮子到底把寶給折騰沒了,咱們要是惹上這紅狐,估計死的更快。”


  這話一完,路上適時的刮起了一陣冷風,吹得我和大牙都連打了幾個冷戰,更把這種氣氛渲染的淋漓盡致。


  大牙聽了我的話,剛開始是一愣,後來卻笑了:“咱們已經是中了巫詛了,早死晚死都得死,怕那個幹啥,再都過去多少年了,估計就是真有狐狸也該早死了。”


  大牙完後,我們都想到了活了三百多年的那隻黑貓,更覺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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