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興師問罪 1
龍晶城所在的幽影大陸正處於一個閉塞發展的時期，對這裏的人類來說，兩個相距僅有三天步行路程的城市之間，重要消息的傳遞怎樣都不會少於兩天。不過對於休.福斯特這個靈魂實際屬於信息時代的家夥來說，這種低下的情報傳輸速度，簡直難以忍受。
斜陽城傳來奧爾達斯獲得守護巨龍認可的情報，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情了。休一邊為情報效率的低下感到震驚，同時也做出判斷，至少龍晶城的消息來源受到了藍尼恩家的管製，不然哪怕是再普通的事件，四天時間怎樣也會傳到龍晶城的。
“呼，看來要想讓龍晶城在這裏立足，發揮出自己的才能，情報體係的建立必不可少呢。”，一邊在大腦中規劃著大局，他一邊快步走向女伯爵的練武場。
如果說絕大部分貴族，都是把會客廳和書房當做處理公事的場所（如果他們有需要的話），那麽像艾琳娜這樣，會把練功場也當做類似用途的家夥就少之又少了。哪怕是騎士之類的武夫，一般也不會這樣做。畢竟事情要是傳出去，誰誰誰一邊練劍一邊處理公事，這樣的貴族絕對會成為圈子裏的笑柄，粗鄙之徒的帽子不用別人套，自己就伸著脖子坐實了。
當然艾琳娜沒有這樣的顧忌，她作為西境貴族中的絕對的另類，做出這種特立獨行的事情，是再正常不過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已經是休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個月了，季節正式進入了嚴冬，外界到處是白皚皚的一片。如果是這個世界的普通民眾，這肯定是最難熬的季節，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凍死在寒風中，即使是一心為領民們著想的龍晶城，由於領主實在沒有什麽餘力養活太多的人口，每天總會在城內清理出十幾具凍僵的屍體，情況可謂悲慘至極。
不過身在城堡內養病的休，反而是越來越精神了。伯爵家再破落，保證重要家臣吃飽飯還是能做到的，再加上休本就是練武之人。他身體從重傷的中恢複的速度，在他一個信息時代人類的眼光看來，著實驚人。
休已經可以在城堡內外導處走動。雖然空蕩蕩的袖口還是會導致一些平衡性的問題，不過總體來說，他正快速適應著自己新的身體和角色。
城堡內的演武場，是分為室內和室外兩塊，如果天好，艾琳娜會讓人把一應設施和兵器搬到內城牆圍起來的空地上，把那裏作為演武的所在，像現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情況，演武自然放在室內，因此原本用來當做貴族交友必備設施的舞廳便遭了秧，這個女漢子把舞池改成了不倫不類的練武設施。
休推開裝飾豪華，卻難掩頹廢氣息的舞廳大門，呼喝聲響，一道道銳利的氣浪迎麵撲來。
女伯爵正在練武，她穿著利落的常服（男款），手持雙劍，整個人舞動得像一陣旋風。
休的眼前，艾琳娜的身影帶著一種淡黃色的光芒。以他那特殊的感知能力，能夠察覺到一股強大的能量流隨著她一起在舞動。
這絕對不是幻覺，也不是因為氣勢的壓力造成的錯覺，而是真正存在的一種現象。經過這十多天的觀察，他很肯定，這個世界同原本的那個世界非常不同，光是任何一個戰士體內會流動的這種特殊能量，就是原先那個世界所不具備的。隨著戰士能力的提高，不但聚集的能量越來越強大，而且一些特殊現象也會隨之表現出來，就像艾琳娜周身那淡黃色的光芒，透出一股類似熔岩的灼熱氣息。相對的，他在這個世界遇到的另一個高手，就是那個切斷他一條手臂的殺手，其能量也是非常強大，不過其戰鬥時所表現出來的現象，就不是光芒，而是一種陰冷的氣氛，讓人真正的體會到不寒而栗，而不是僅僅停留在心理層麵。
休對這種情況很感興趣，不過一則他現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另外他從休的記憶中隻找到了關於幽影之力的模糊概念可以解釋這些現象，所以他判斷特殊能量的事情並非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有待燃眉之急的事情處理之後，再從長計議。
他先等待艾琳娜習武告一段落，身邊的魯弗斯大聲叫好後，才施施然的走過去。
雖然他現在的身體已經無礙，不過要是正麵吃一記女漢子的斬擊，後果還真不好說，保險起見，另一個世界的宇宙軍指揮官也隻能暫避鋒芒。
艾琳娜早就察覺到休的靠近，她在鼻子裏冷哼一聲，便回到臨時擺放的椅子處略作休息。她雖然很感激救了自己一命的休，對於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更是愧疚，不過休的表現卻讓她很不待見。
原本懦弱靦腆的青梅竹馬，怎麽變成這幅樣子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是不敢相信，僅僅是幾天的功夫，自己的扈從就變了個人似得。
休最大的變化不是他那空落落的袖管，而是他的個性。囂張中帶著一股瘋狂是他給人最直觀的印象，還有就是這個家夥莫名其妙的變得聰明起來。這些變化，讓原本有著姐姐的覺悟，像是保護病弱弟弟般嗬護著休的艾琳娜極不適應。
有幾次，她甚至懷疑這個休.福斯特是不是有人假冒的，為此專門針對他做了細致的調查，結果卻是，這個人如假包換，就是休.福斯特。
免去了假冒的疑惑，艾琳娜的心情還是沒有變好。囂張又聰明的休讓她不知如何去麵對，一直以來建立起來的對他的整體的印象麵臨被顛覆的危險。她隻能借助於時不時的發發脾氣來緩解胸中的壓力。
休自然是無視艾琳娜這種小女人的反應。等待舞池中的危險消失後，他便快步走向名義上的女主子，“你的提議，我考慮了許多，認為不但多此一舉，還極有可能出現變數，所以……”
“如果你能夠讓那道莫名的征兵懲罰令的影響消失，我也會考慮取消這趟行程的。”，艾琳娜挑釁似得給了他一個白眼。
兩人的言談舉止，絲毫不像這個時代領主與家臣應有的樣子。要說他們的關係，其實更像正在吵架的小夫妻，隻不過兩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休牙痛似得摸了摸自己的腮幫子，“別說孩子氣的話，懲罰是表現出你領主威嚴的必要手段，征發農兵是現階段最有效的防禦方式，至於農兵造成的資金窟窿，不早就用農兵的勞力，通過施工修繕的方式填補了嘛。你到底還有什麽不滿的，難道非要等到藍尼恩家，或者其它什麽人殺到你頭上來了才打算做補救？”
艾琳娜被噎得不清，隨即擺出破罐子破摔的臭臉，“反正道理都在你這邊，受損的卻是哈代家族的聲譽。幾代人努力換來的仁慈的名聲被你毀掉了，城堡裏好不容積累起來的積蓄也被你花光了，下麵你還要做什麽？我知道自己欠你的，要不給你福斯特大人當個仆婦算了。”，當艾琳娜虛著眼睛說出這段話時，並沒有想過休能夠給出回應。這相當於某種變相的認輸，通常情況下，靦腆的休被一頓搶白臊的滿臉通紅，爭吵也就算接過去了。
隻是艾琳娜忘記了，現在的休不同於以往，靦腆、羞澀之類的詞匯，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
“哈哈哈！”，猖狂的大笑反倒是讓艾琳娜漲紅了臉。旁邊紅發的魯弗斯頻頻向休使眼色，示意他注意，女主子馬上要爆發了。
休看到了魯弗斯的提醒。
他，當然不會在意這些。
“給我當仆婦？聽你的口氣，好像覺著自己比仆婦更高人一等啊！”，休的語氣相當的不善，“你比人家仆婦又高貴在哪裏？人生來都是肩膀上扛著腦袋，赤條條的來和去，誰又比誰強在哪兒？還不是靠著身份地位，才分出誰是貴族，哪個又是平民，這種並非你自己努力得來的優勢，又有什麽好炫耀的？你隻不過比別人運氣好一些，出生在貴族家庭罷了，擺出這麽一副很拽的嘴臉做什麽？！”
休張口就說出了，極為大逆不道的話來。他的這種觀點，在未來的信息時代，講求人權和效率的社會體製下，並非什麽特異的觀點，而是人們普遍接受的社會價值觀。在那個世界，雖然階級依然純在，社會地位高低以及個體享受的資源也有極大的分化。不過普遍的，人生來平等的理念為所有人所接受。休的這番話，雖然在他的那個時代不會有人當麵宣揚出來，卻也不會太過離經叛道。
不過在幽影大陸的龍心王國裏，他的言論太過超前了。
即使是哈代家族的一員，這個以領民的生活考量為優先的開明貴族世家，休的言論也堪比晴天霹靂。
“你…你在說什麽？是被毒壞腦子了嗎？”，艾琳娜被氣的渾身發抖，她伸出修長的手臂，如蔥白般的手指指定眼前的家臣，滿臉的不可置信。即使她擁有善戰騎士的體魄，這時候也隻剩下嘴皮子哆嗦，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魯弗斯以及仆從們，更是用驚恐的眼神注視著這個他們非常熟悉，又顯得極為陌生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