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興師問罪 5
休瞪著死魚眼，一副睡不醒的模樣，仰頭掃視了一遍高聳的城牆。
他在心裏腹誹著，同樣是貴族，差距怎麽那麽大呢。雖說公爵確實要比伯爵大兩級，可是這差距表現在城防上也太大了一些吧。對於兩家的實力差距，他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從數據上看，藍尼恩家的領地擁有土地大約一百平方公裏左右，而哈代伯家的領地僅有不到三十平方公裏，是公爵家的三分之一還要少一些。
雙方的人口更是相差巨大。
從喬治.弗林處獲得的情報，公爵家領民包括自由民在內，共計70萬上下，而哈代伯爵家的領民，總共不過5萬人。這些數據背後的意義，代表了絕對的實力差距。
休不會天真的以為，三分之一不到的土地以及隻有百分之七的人口，會讓藍尼恩家覺得利益小，不削侵吞。從政治方麵判斷，所謂的領主，都是些貪婪的家夥。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擴大自己地盤，增強自身實力的機會。哈代家族的衰弱，就好比在餓狼麵前擺放的鮮肉，對方不過來咬上幾口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光有心理準備，同實際觀察的體驗還是有差距的。即使以休的見多識廣，這樣的差距依舊會造成心理落差，就像現在，作為弱勢一方，休便感到正麵對一個龐然大物，讓人無從著手。
他轉頭，發現艾琳娜正用希冀的神色望著自己。他明白，最近自己的表現，雖然為女伯爵不喜，卻也成功的在她心目中種下了信賴的種子。人心真是充滿矛盾的東西，明明很不削於他的做法，女伯爵卻又在某方麵信任著他。真是諷刺的很，作為一個耳目清明的天才，有時候還真是無聊的很呢。前一世如此，現在依舊。
藍尼恩家的無賴手段，休是有辦法的破解的。正像他提醒過艾琳娜，對方會如何應對一樣，既然是他提出要來興師問罪，對於這種早已預料到的情況早已有了預案。
……
……
奧爾達斯並非懶惰的人，事實上他勤於政務，數年如一日。自從被父親認可，開始執掌斜陽城的政務後，沒有一天懈怠。
不過任何人都需要休息，他也無法免俗。在獲得了黑龍的認可，真正成為了公爵繼承人，更是借助著新得巨龍的威勢，進逼翔龍堡，同那個目空一切的侯爵談妥了一筆交易，回來後他便感覺到深深的疲乏。那種一直以來目標達成後，短暫的空窗期，造就了無法抵禦的慵懶和懈怠，今天奧爾達斯難得的晚起了幾個小時。
可惜，天不隨人願，就在拋卻責任和義務，沉浸在難得的夢鄉時，惱人的敲門聲殘忍的把這位未來的公爵拖入了冰冷的現實。
用侍從遞過來的冷毛巾敷臉，醒腦的效果相當出色，很快奧爾達斯便進入了角色，恢複成那個年輕有為，總是有辦法的西境之星。
“什麽事，讓你這個未來的公爵家首席騎士如此慌張？”
奧爾達斯說話的對象是黑炎騎士團長，他的幕僚長薩默思.帕吉特。這位形容沉穩，給人可靠感覺的騎士行了個標準的撫胸禮，並簡單的說了句打擾大人休息的客套話後，便極為務實的把話題帶入正事的節奏。
“是這樣的大人，艾琳娜.哈代來了。”
奧爾達斯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薩默思，“嗯，我知道，兩天前她的隊伍出現時，是我下令不予理會，把他們先晾在一邊的。”，他的語氣帶著微微的不快。雖然勤於政務沒錯，有事向他請示也是對的，可是就為了這件顯然的既定事實而打擾他休息，一點都不像薩默思這種有能力的手下會做的事情。
難道，不但自己，連薩默思都開始懈怠了嗎？不行，雖然公爵的位置可以說板上釘釘了，可是未來的路還長著呢，他的目標也不僅僅是繼承父親衣缽那樣簡單。奧爾達斯打起精神，不怒自威的氣勢讓身邊的侍從們皆是一凜。
薩默思同奧爾達斯合作多年，幾乎是秒懂了自己主上不悅的原因，他不但沒有惶恐，反而感到了欣慰。不愧是自己的主上，真正的西境之星，沒有因為一時的成功而滿足，跟著他果然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欣慰歸欣慰，必要的解釋還是必須的。在斜陽城摸爬滾打多年，薩默思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任何的誤會都可能引發信任危機，必須要把這種苗頭扼殺在萌芽中。他再次行禮，“屬下惶恐，女伯爵的行動超出了我們的預計，所以隻能打擾大人您的休息，前來請示了。”
“哦，超出了預計，那個喜歡男裝的愣頭青？”，奧爾達斯毫不掩飾對哈代女伯爵的諷刺，在他看來身為一個女人，無法獨自在貴族圈子裏立足並不是她的錯。可是，非要挑戰世俗觀點，特例獨行，為家族招來災難，隻能證明這個女人一無是處。這也是他會用公開審判這種侮辱性的行動處理哈代家族的問題的原因，本來他完全可以用更加溫和的辦法，甚至可以考慮迎娶那個孤苦的女伯爵。
“是的，看來我們都低估了哈代伯爵，或者是…”
看到薩默思欲言又止，奧爾達斯大度的打了個讓他暢所欲言的手勢。
“自從上次的失敗以來，我們的人對哈代家的情況進行了摸底。”，在這裏薩默思大膽的使用了失敗這個詞，沒有任何的掩飾。他對自己的主上很放心，知道對方並非小肚雞腸的人。“女伯爵自身的實力已經達到善戰騎士的層次是不爭的事實，不過導致失敗的主要原因，很可能同他的扈從，休.福斯特有關係。他的傷有起色後，哈代伯爵便頒布了不同於以往的政令，把龍晶城鬧得雞飛狗跳。從這個人的所作所為看，他絕非一個老實本分的扈從那樣簡單。”
“……”，奧爾達斯沒有急著下判斷，而是眯起眼睛回憶起自己對休.福斯特的警覺。果然這個家夥不是一般人吧。對於龍晶城的失敗不惱火，那肯定不是真的。不過他有個優點，不會去刻意詆毀敵人，而且還會認真的分析對方的優點。從各個渠道傳回來的情報都在說明，休.福斯特，這個曾經被認定為軟弱無能的扈從的男人，並非想象中那樣無害。“對了，女伯爵她做了什麽，讓你無法獨斷，而要跑來找我？”
“她進城了，帶著人就站在城堡的大門口。現在圍觀的人很多，迫於她的武力以及公爵家的聲譽，屬下不敢擅自行動。”
“什麽？進城了，誰讓她進來的？不是說要把她擋在城外的嗎？”
麵對奧爾達斯的怒氣，薩默思額頭出現了冷汗，他在心裏盤算著，自己的主上真是越來越有威嚴了。平複了一下心情，他才用客觀的語氣回道，“不，不是有人放進來的，而是突然出現在城堡門口的。”
“突然出現？”，奧爾達斯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恍然的神色，“你是說她一個堂堂的伯爵，喬裝成領民，從其它城門進來的？”，不需要薩默思回答，奧爾達斯自己就已經肯定了這個推論。看來，他不但錯看了那個休.福斯特，對於女伯爵性格的估計也出現了失誤。本以為目標是完美騎士的哈代伯爵，不可能放下身份，做出喬裝潛入的事情，現在看來，是他太過小瞧別人了。
奧爾達斯皺了皺眉頭，想象了一下外邊的情景，貴為龍晶城領主的女伯爵，著正裝出現在城堡門口，引來了城內眾多民眾的圍觀，這種事情很快會傳遍整個西境，甚至是整個王國。看似無謀的舉動，卻能夠對藍尼恩家族帶來震懾效果。他意識到，現在已經不能像先前那樣隨意的逮捕或者審判女伯爵了。眾目睽睽之下，特別是在競爭對手的注視之下，任何的虛假都是無法站住腳的。一旦女伯爵出了什麽事情，藍尼恩家反而會有最大的嫌疑。也就是說，現在他非但不能把女伯爵怎樣，還要考慮她的安全。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哪怕藍尼恩家純潔如天使，還是會背上謀害貴族，欺辱女流的惡名。並且這種口實很快會被家族的敵人所抓住，用來削弱家族的實力。
奧爾達斯心念電轉，意識到事情紮手了。這也是薩默思無法獨斷，跑來請示他的主要原因。
就在兩人討論之際，一名扈從兵跑著衝了進來，“不好了子爵閣下，帕吉特騎士，女伯爵暈倒了…”，扈從兵大口喘著氣，真虧得他穿著如此沉重的全身鎧還能跑動起來。
“什麽？人在哪裏，為什麽不立刻救治。”，正所謂怕什麽來什麽，奧爾達斯立刻意識到，女伯爵這一暈很不是時候。大庭廣眾之下，萬一處理不得當，藍尼恩家族的名聲可就毀了。如果被王都的有心人利用，這件事情甚至可能危及到家族對西境的統治。
“…呼…呼…不是屬下不去救治，而是有人先我們一步，把女伯爵接走了。”，扈從兵好不容把氣喘勻，隨即說出了更加讓人震驚的話來。
“接走了，是誰，會在我們的領地上截人？”，奧爾達斯驚的站了起來，他心裏有很不好的預感。
“別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薩默思也變了臉色，他沉聲下了命令，把扈從兵嚇得一哆嗦。
“是…是莫雷爾公爵，他的馬車在事發時經過城堡門口，當時就把哈代伯爵接走了。”
現場靜的連針落地都能聽到，兩位大人物鐵青的臉色，扈從兵嚇的大氣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