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廢礦城 2
一邊自責，休一邊整理思緒。他注意到，艾琳娜雖然沒有說話，不過背對著他的肩膀正在微微顫動著，顯然女漢子也是女人，一旦哭泣起來並不是那麽容易刹住車的。“呼…我大概能夠理解你的感受…”
“哼！怎麽可能！”
忽略了艾琳娜的嘲諷，休從衝動中緩解過來，他透過了情緒造就的迷霧，讀出了這個青梅竹馬的心聲，“你是怪我，讓你以女裝的姿態站在藍尼恩家門口獻醜…即使結果對我們有利，可是作為一名騎士，一名發誓不會屈服於任何強權以及醜惡的，以完美騎士為目標的戰士，這樣的做法是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侮辱。”
“……”
“…是我不好，我沒有注意到這種做法會對你造成的傷害，本來還有更好的方法，能夠在不影響你的榮譽的前提下，達到目的的，是我不好…對不起，以後不會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了…我發誓！”
腳步聲漸漸遠去，艾琳娜猛地從床上座起，看向那個在門扉開合間消失的身影，突然有股十分可靠的感覺，她願意去相信他，相信他做出的承諾。
“呃…”，她想要叫住他，告訴他，她相信這個承諾。可是莫名的自尊心，讓她沉默下來。
……
……
莫雷爾公爵意外得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事實上以休的觀點來看，這就是個純粹的商人。
商人的印象，一切以利益為第一優先，有著萬事皆可交易的劣根性。對於以忠誠為美德標榜的時代，這樣的人注定不會為大眾所接受。
龍心王國，商人的地位很低，他們被列為地位僅僅比農奴高出一線的劣等人。這種情況符合這個世界的社會發展程度。正因為是在這樣的社會中，能夠以商人的身份奪得公爵的稱號，還擁有一處封地，雖然封地是名為廢礦城的不毛之地，也足以見得莫雷爾公爵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手腕了。
休很喜歡同商人打交道，也許是他前一世中，商人的地位飛升的關係，還有可能是商人的特性讓他更容易操控，反正見到莫雷爾公爵，並從他那裏得知，這實際上是一位龍心王國數一數二的豪商後，休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同這位特殊的公爵交好，龍晶城未來的發展，可少不了豪商的支持。
確認艾琳娜並無大礙，自身的心緒穩定後，他便找到莫雷爾，試探其立場，並摸索廢礦城同龍晶城互幫互助的可能性。
結果兩人一見如故，莫雷爾公爵雖然明確表示，受到藍尼恩家族的影響，他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支持龍晶城，卻答應並不會阻礙哈代家族的人到他的領地發展貿易以及尋求任何可付費的服務。並且莫雷爾公爵還明確表示，作為西境貴族中的少數派，以及同樣沒有龍支持的大貴族，他對哈代女伯爵是同情的，願意在可能的前提下，提供必要的幫助。
休自然知道，在一個商人嘴裏任何的支持和幫助都不是免費的，不過相比於要麵對的藍尼恩家族以及那些個窺探哈代家族利益的大勢力，這種明碼標價的商人作風反而更加單純，也更友善。
莫雷爾公爵是個目光如炬的家夥，幾句話便分辨出休的地位在哈代家中不低，可以代表女伯爵說話，便邀請休前往廢礦城看看，嚐試進行一些對兩家都有益的合作。休自然是求之不得，在確定莫雷爾可以保證虛弱的艾琳娜安全後，他計劃帶上魯弗斯，前往廢礦城一探究竟。
至於興師問罪的事情，他判斷藍尼恩家族真不敢把事情做絕，特別是事件本身已經變質的情況下，又有一位公爵介入，更加讓藍尼恩家族投鼠忌器了。
果然第二天便傳來消息，斜陽城城門大開，藍尼恩家族的人把駐紮在城外的人悉數請進守城駐軍的營地安頓後，也派了城內最好的醫生探望艾琳娜，並帶來了公爵的問候。
經過商討，艾琳娜將以養病的名義駐紮在斜陽城一段時間，好好惡心一下藍尼恩公爵，並且也能夠為龍晶城減輕冬天的負擔，畢竟少了500人的口糧，龍晶城捉襟見肘的公共支出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
確定一切都安頓完畢，並委托莫雷爾公爵幫忙照顧艾琳娜，休終於可以安心的啟程了。
還有一些事情，休猶豫著，是否要向莫雷爾公爵谘詢。那就是他非常好奇的，斜陽城的建造，以及守護巨龍真麵目的事情。如果他開口，作為豪商的莫雷爾公爵一定能夠幫他解答這兩個疑問，甚至還能托關係讓他見到真正的巨龍。不過權衡再三，休還是打消了通過紮克.莫雷爾本人獲取情報的想法。兩架隻是初步談了合作框架，互相間的信任還未建立，艾琳娜更是要在莫雷爾的別館住上好一陣子，要是在這個時候讓他看出，自己其實對於這個世界的某些常識一無所知，很可能讓他看輕自己，進而輕視整個龍晶城。這種商人絕對不會有真正的信義可言。一旦被認為沒有利用價值，莫雷爾公爵會不會把龍晶城出賣給藍尼恩家還真不好說。休可不願意冒著損失艾琳娜的風險，賭紮克.莫雷爾的人品。
最終什麽都沒問，休告別了女伯爵和同僚們，帶著魯弗斯以及牛車車夫前往廢礦城一探究竟。
……
……
時間推進到兩天以後，休同魯弗斯搭乘來時的牛車，在莫雷爾公爵派遣的一隊扈從的引導下，前往廢礦城。
一路上他也沒閑著，不像年輕的魯弗斯那樣，非常在意周圍那些扈從不時投向他們的鄙夷的目光。而是借機整理穿越以來，漸漸變得如亂麻的思緒。
騎著高頭大馬，裝備行頭絲毫不輸於普通的小貴族的莫雷爾家族的扈從們，根本看不起窮的隻能乘坐沒有頂蓋牛車的哈代伯爵的家臣。休猜測這些人肯定在心裏一邊腹誹莫雷爾公爵的過於仁慈，一邊把他們兩人當作乞丐看待。對於行動和言語都有所怠慢的扈從們，魯弗斯往往是爭鋒相對，並時不時的同他們唇槍舌戰一番。休沒有幫忙的意思，在他看來與其浪費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不如考慮一下哈代家族的未來更為實惠。
根據弗林大學士那裏得來的情報，廢礦城顧名思義曾經是一處出產礦石的小鎮，當地礦脈枯竭後，漸漸的被人遺忘了。直到莫雷爾公爵受封，並把這裏建設起來。此地相當偏僻，位於西境的三不管地帶，其東臨穿越整個龍心王國的龍江（也有稱呼這條大河為映天河的），南靠神秘的聖域森林，北邊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無人區，西則是西境腹地。這麽一個距最近的城市，鐵槍鎮也要十天路程的偏僻所在，愣是被莫雷爾公爵經營成了西境的冒險家樂園，既斜陽城之後的第二大城市。
光是通過廢礦城的經曆就可以看出莫雷爾公爵的手腕了。
按照公爵的說法，不管有什麽想要的都可以在廢礦城找到，至於龍晶城能夠拿出什麽來，莫雷爾家族並不在意，主要是為了幫助同病相憐的可憐人。
休在內心冷哼，鬼才相信一個商人所謂的免費和同情心，不過他也確實有許多的需求，要到廢礦城那樣的地方才能解決。
路上休主要規整了心中的疑惑，以及那些最急需解決的事情，並訂立了前往廢礦城後，首先要尋找的資源。
耳邊不時的傳來魯弗斯同扈從們的對罵聲，休就把這些當做背景音樂，沉入了複雜而耗費腦力的盤算中。
來到這個世界，他原本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隻是想要活下去，也許同普通人一樣，組建一個家庭，順利的走完這一生。隨著龍晶城的危機，以及感覺到超級意誌的存在，這樣平和單純的願望變得毫無意義。
不去爭鬥，不去拚搏，他根本無法幸存下來。
進而他的想法改變了，既然有人想要他死，前一輩子的敵人又出現了，他也沒有理由退讓，就繼續自己未完成的事業，同超級意誌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對決，了卻未完成的願望吧。
他開始著手準備發展龍晶城。
他的想法很簡單，以龍晶城為踏板，締造一支強大的軍隊，把超級意誌幹掉。如果他失敗了，那也沒什麽不同，最多就是前一世悲劇的延續。
這兩天，他的想法再次改變。這完全要歸功於艾琳娜的昏倒，強烈感情的衝擊下，讓他體會到了一些東西，一些原本的趙平所無法擁有的東西，這些東西讓他有了一個強烈的願望。
活下去，不但要自己活下去，還要保護那個能夠讓自己靈魂顫動的人活下去。
同先前的想法相比，他現在麵臨更加複雜的局麵。他不能輸，輸了就無法保護那個人，他會覺得遺憾，會後悔，會失落。
這些個負麵情緒，在原本的趙平身上絕對不會存在。
他一度以為，沒有負麵情緒影響的自己，是天才高於常人的表現，現在他的觀點改變了，他明白了，沒有了這些情緒的自己其實是個不完整的人。現在他體會到了原本所鄙視的，凡人的感情，便再也不願意回到過去了。當然，是否能夠在擁有了凡人的感情後，過上完美的人生還要取決於他同超級意誌對決的結果。
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包括前世，他如此渴望勝利，渴望幸存下去。他下定決心，必須要勝利，不是為了所有人，不是為了整個文明，而僅僅是為了他心中的那個人。雖然他意識到，自己的這段意外拾來的感情，並非真正屬於自己，可他不在乎，他就像第一次品嚐蘋果甘甜的亞當那樣，一旦獲得了這種堪稱“禁忌”的體驗後，再也不願回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