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廢礦城 5
這是一座沒有城牆的城市，其布局以及管理方式同這個世界的其它城市大相徑庭，倒是同趙平前一世的那些超級都市有著相似的地方。
魯弗斯一路上發出“哦！！！啊！！！厲害…”之類的，下巴老進城時會發出的感慨。車把式大頭也不甘示弱，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天真萌蠢模樣。
他們的行為當然引來了莫雷爾家扈從們的嘲笑以及行人的側目。
兩個年輕人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他們眼前那摩肩接踵的人流，一眼望不到頭的商業街以及寬闊的，能夠容許四輛板車並行的馬道，都會讓第一次見到此情此景的人除了吸氣就不記得其它事情。
休自然不會同這兩人一樣。
他前世見過的超級都市要比這裏大何止百倍，高聳樓宇以及浮空車流匯集成如深海魚群在海底山巒間遊弋的景象也要比這裏的場麵壯觀許多。
隻不過他還是在心理歎著氣。
為什麽同樣是貴族，差距就那麽大呢？
人家莫雷爾家族雖然貴為公爵，實際上獲得的領地比起龍晶城要差上很多，要資源沒資源，要地段沒地段的。
現在比一下，高下立判。
龍晶城的破落，到底是因為其他貴族的欺壓排擠，還是哈代家族在領地治理方麵有問題呢？
“魯弗斯，你好歹是伯爵的家臣，她也帶你去過一些大貴族的聚會，怎麽能那樣失態呢？”，對於兩人萌蠢的樣子，他也有些看不過去了，要不是坐在同一輛板車上，他真想裝作不認識兩人。
“你胡說什麽呀！哪有貴族領地同這裏一樣的。都說廢礦城是個破落下賤的地方，沒想到會是這幅樣子！”
看著魯弗斯合不攏嘴的樣子，休心裏微微一動。
他發現到自己看待這座都市的視角同這個世界的其它人有所不同。作為一個其它世界來人，他天然的把西境所有都市看做原本世界那樣的，由極大量人口聚集，有著規範政府管理，在政治地位上相似的都市群。實際上這個世界的城市並不平等。因為貴族、職業、領民構成等等因素，這裏的城市會被分為三六九等。就像廢礦城，光聽名字就能理解，一名商人貴族的領地，其地位是何等的低下，連改個名字這種事情都辦不到。
休翻找這具身體過去的記憶，很快便發現，他和魯弗斯都跟隨艾琳娜去過斜陽城，那座西境第一大城，不過相比這裏，即使是那樣的超級大城也遜色了不少。可是，再聽聽人們的評價，說起斜陽城是都是一副向往的神色，而談論到廢礦城，則是一臉的鄙視。
休可以想見，除了冒險者、傭兵以及地位低下的商販、奴隸等等，這是個連普通自由民都不願意來的“肮髒齷齪”之地。這也是為什麽，擁有如此龐大規模的大城市，隻能排在西境第二，而且連他們這樣的貴族家臣都沒有來過這裏。如果僅僅憑借政治地位，這裏甚至不如龍晶城吧。
理清脈絡後，他反而有些同情那些個趾高氣揚的扈從了。他們不是在鄙視自己三人，而是經受了長期的不公正待遇後，鄙視所有的西境人。畢竟論財力、物力，廢礦城無疑是西境第一的存在，憑什麽還要受人蔑視。
休得出的第二個結論就是，莫雷爾公爵並非有所陰謀，而是真的想要通過幫助艾琳娜的機會接近她這個“主流”圈子裏的貴族。艾琳娜本人雖然是個“非主流”，但是她的出身卻是個實實在在的貴族無疑。這應該讓莫雷爾極為羨慕，也是莫雷爾頻頻示好的最主要動意。
莫雷爾公爵的目的，隻是想要混進主流貴族圈子裏去。
公爵在廢礦城的官邸也是與眾不同。並非在城市中心建立一座高高在上的堅固城堡，或者像一些小貴族那樣，修築堅固的堡壘式的官邸。
廢礦城的中心區域，被規劃成了商業區，領主官邸反而健在了巨城的邊緣，一處不起眼的低矮住宅群中。
魯弗斯和大頭驚訝於公爵官邸如此的寒酸，好像比公爵在斜陽城的別館還要差上許多，這不是本末倒置嘛。
看到眼前的景象，休大致上對紮克.莫雷爾這位商人貴族有了個評估。
這是個極為務實的人。他在廢礦城根據地的官邸低調但是功能齊全，光看作為不同部門辦公用房的平房錯落放置，把公爵官邸本身圍在中央的設計就明白，這裏的設計標準是實用。至於別館的規格高於正式官邸，這也好理解。畢竟很多需要應酬的事情都會發生在斜陽城，再說也沒有哪個貴族願意親自跑到廢礦城來，作為交際發生的主要場所，麵子工程比總部要好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休覺得同紮克.莫雷爾的關係更近一些了，畢竟他的一些做法同前世的世界觀比較相近。
莫雷爾家前來接待的規格之高，連休也是大吃一驚。
身穿得體的貴女常服，隻能用豔麗兩個字來形容的公爵之女，瑪格麗特.莫雷爾親自出迎。隨她一起迎接的還有廢礦城的一眾重要官吏，以及莫雷爾家的幕僚班底。
“這是要鬧哪樣？他們不會以為是艾琳娜親自來了才擺出這種排場吧！”，尷尬的氣氛中，魯弗斯連頭都不敢抬一下，悄悄的在休耳邊咕噥著。
尷尬癌都要犯了。
如此高規格且正式的接待，怎麽看都超出了必要的部分。再說他們三個連一套正式的常服都沒穿，就這樣坐著板車過來，莫雷爾公爵這是要怎樣？難道想要捧殺嗎？
心裏腹誹歸腹誹，休沒有表現出任何怯場的意思，“這位一定是莫雷爾小姐，公爵的掌上明珠吧。您會親自出迎我這樣打前站的小人物，足以見得公爵閣下對於我家伯爵的重視程度了。”，休雖然穿著不起眼，甚至可以說破爛，且還是缺了一個胳膊的殘疾人，可是他器宇不凡，在眾人不善目光的注視下，如入無人之境，還用極為工整的禮儀向瑪格麗特行了吻手禮。
隻要有些見識的人，就會發現休的不同尋常。而他所謂的打前站，更是讓人聯想到深刻的意義。畢竟莫雷爾家在貴族圈子裏屬於邊緣之列，作為一名主流伯爵（從身份和血統上論，要說性格，艾琳娜才是非主流），同他們交往時謹慎一些，派員先期聯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迎接人群裏，大人物們的臉色好看了許多，瑪格麗特上前一步，點頭為禮，“您是…”
“哦，鄙人休.福斯特，哈代家的首席騎士。”，休說起瞎話來可謂不打草稿，信手拈來。他很清楚哈代家雖然為貴族大圈子中的一員，但是同其來往的家族並不多，冷不丁的報上自己是首席騎士的頭銜，還真沒有人能夠戳穿。
“啊，原來是首席騎士大人，我失禮了。”，瑪格麗特再施一禮，這次就是比較正式的屈膝躬身禮了。
雖然首席騎士並非正式的職位，可是作為伯爵的首席騎士，一般在戰鬥時都是可以代表伯爵出戰的，其地位自然不低。瑪格麗特的禮節並不為過。
隨即她的目光明顯盯住了休空蕩蕩的袖口，卻沒有說話。
休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臂位置，目光閃爍。這個女人很厲害，並非花瓶。休的第一反應是給公爵之女打九十分。他看人很準，憑借她的言行更是能夠把她的個性、能力、傾向進行八九不離十的評估。
自己說是首席騎士，對方在沒有辦法確認真偽的情況下，竟然第一時間通過身體細節找尋破綻，而失去了左臂怎麽能成為首席騎士呢？這就是瑪格麗特針對休的一次質問。不過她的做法還是留有餘地的，可以防止萬一揭穿了謊言導致兩家的接觸不歡而散，所以她沒有說話，隻是用目光盯住左臂袖管。這是在給他留退路。
他對於瑪格麗特的做法非常欣賞。這絕對是個能力與容貌兼備的女子。雖說他在前世不會去愛上別人，但並不代表他不喜歡有能力的手下。像瑪格麗特這樣的人才，肯定是他第一時間想要招攬的人物。
瑪格麗特的美目中，映出休無所謂的輕笑。
不得不說他的這種無所畏懼，大膽到幾乎狂妄的表情，對於見慣卑躬屈膝，懷著各種目的到她跟前的各色人等有著本質的區別。她並非憑借理智，而是以一個女人的直覺確信，這個男人根本沒有把她當回事兒。
休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袖口，還有意的把它向上提了提，並像展示驕傲的徽章般，讓它在空中晃蕩，“怎麽，沒見過獨臂的騎士嗎？這可是我的勳章啊！兩個不懂得榮譽為何物的偽騎士，加上三十來個扈從，換了這條手臂，是我這輩子最賺的一筆買賣呢！”，休的話讓在場的人們臉色皆是一變，再次投向他的目光中，多出了許多敬畏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