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千年帝國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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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雙慵懶的躺在分配給她的獨立帳篷裏。龍心王國的這些探子果然沒有騙她，不但給與她自由，還給了她足夠的尊重。當然，她並不擔心自己會受到侮辱，不管其它人如何，隻要有寒鐵在，他就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失眠了，聽著帳篷外的寒風凜冽，享受著帳篷內，像是顆火石一樣不斷發出光和熱，卻沒有絲毫煙氣產生的小方盒子。這位炎武帝國，實際上的軍事一把手陷入了沉思。
陸無雙現年三十七歲，並未婚假，以女性的角度看，她實在已經成為沒人要的老太婆了。不過她從未為此沮喪，陸家的人，不管男女，都是把國家的事情，把皇帝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他們對上，要為帝國為皇帝負責，對下要為萬千子民盡力。並不是說帝國的陸家是聖人門地，而是他們的家風如此，自從千年之前，那時候法師帝國還很昌盛的時期，炎武帝國就存在了，那時的陸家便以軍中柱石的形式支撐起帝國的半邊。一直到現在，鼎盛意識，不可一世的法師帝國早已煙消雲散，炎武帝國卻依舊屹立不倒，在她看來，正是帝國的貴族們，沒有在驕奢淫逸上浪費精力，而是全心全意為帝國和子民服務的結果。事實上類似陸家的世家貴族並不止一家，也因此帝國千年以來，雖然屢屢受到排擠和壓製，卻能維持國體的主要原因。世家貴族，帝國特有的階層，受到古老的忠君愛國思想的影響，一直延續至今。
陸無雙一直以來，以自己的家世自豪，以自己在軍界的威望得以自立，她並不是不期望能夠獲得家庭上的幸福，不過比起家族和國家來，這樣的各人享受總是被排在最後的。
今天讓她輾轉難眠的，便是休.福斯特這個家夥給與她的衝擊，以及對她一直堅信不疑的常識的顛覆。甚至於，在她的感官上，自己被皇帝猜忌，被補天閣當做暗殺的目標，都不如此人的幾句話更具衝擊力。他竟然在缺乏對帝國實際的了解下，一眼看出帝國的真正戰略，並且指出，這個戰略是有著極大缺陷的，癡人說夢。從休.福斯特這個人嘴裏，她聽到了讓人匪夷所思，仔細思考又好像十分正確的言論。什麽帝國依賴的海軍，實際上並不完善，雖然擁有製海權，卻在控製力上不完善，導致所謂的製海權，很大程度上依賴於運氣。海軍最大的權限是在於情報的收集、火力或者兵力的投放距離上的權限，以至於空有昂貴且龐大的艦隊，真正的實力無法發揮。休還指出，要對付這樣的海軍，並不需要真正的使用遠離海岸的戰術，隻要維持一支遠比海軍艦隊成本低得多的延岸巡邏的輕騎兵部隊，或者打造一支能夠飛天的魔導部隊（在營救行動中，航空魔導部隊對陸無雙來說，已經不是秘密），維持一定頻率的近海巡邏，一旦發現帝國的大艦隊便讓部隊做好防禦準備，甚至是機動規避。如果帝國的海軍不夠強大，則調集要塞港口的艦船群起而攻之，隻要做到這一點，帝國空有強大的海軍便無用武之地。這個戰術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不管是哪一種方法，都要比維持大規模的海軍艦隊更便宜。如此一來缺少了艦隊的支持，帝國軍的戰力必然大打折扣。
陸無雙還記得聽到如此戰略時，衣衫勢頭的那種透心涼的感覺。她作為帝國大將軍，自然比誰都清楚海軍的極限。如果龍心王國按照此人的戰略行動，沒有任何的懸念，帝國將一敗塗地。她記憶起休.福斯特一開始所說的，歡迎帝國大軍進入的講法。作為聰明人，還是第一流的內行，把兩個戰略部署合二為一便是針對帝國特點的，極為有效的戰法。
“隻要五年時間。”，她的腦海裏，休伸出手掌的姿勢，就好像帝國已經陷入戰爭泥潭，龍心王國勝券在握一樣。
“甚至不用五年時間，帝國將會被拖垮。至於以後嘛。”，他那狡黠的笑容，就好比惡魔在向她露出尖牙利齒。“龍心王國可以采用激化帝國內部矛盾…”，他用手指不斷的敲擊著帳篷裏的矮機，對於陸無雙來說這簡直就是地獄惡鬼的催命符。即使是在事後的現在，這種聽來讓人感到恐懼的敲擊還是不斷的在她的頭腦中回響。
“比如對於因戰爭而負擔沉重且背負了許多仇恨的帝國西北部區域，采取更加嚴厲的騷擾措施，甚至可以不惜殺害老幼婦孺，讓帝國西北部的軍民對王國懷有刻骨的仇恨。同一時間，派遣使者同沒有遭受戰火摧殘的帝都以及帝國東南區域，表示出修好的意思。帝國內部自然會因為這種差別對待產生間隙。”
她的影響中，休就是惡魔的化身，他的眼中帶著揶揄的笑意，可是他的神情確是冰冷的。她有種感覺，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這種地步，這個家夥一定會把所說的付諸於實際行動。
惡魔的影子依舊在腦海中自說自話，陸無雙閉上眼睛，休.福斯特的形象反而更加的鮮明。
“當然，這種方式過於激烈，對於帝國分裂後王國的統治很不利。”
陸無雙簡直不可置信，這個家夥竟然如此篤定，帝國會因為這種簡單的處置方式分裂。可是仔細思考她又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這樣做，他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不愉快的回憶還在繼續。或者說還在不受控製的在陸無雙的腦海裏回放，“王國還可以采取另一種策略，那就是草原部落們常用的戰法。”，他把自己唯一的手臂向後盡力拉伸，做出虛拉弓弦的姿態。“年年寇邊，逼迫帝國在邊境上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讓帝國在戈壁沿線修建長城以防備王國遊騎兵的入侵，再選擇機會，最好是帝國有內亂，或者是皇帝更替之類的大事發生時，派大軍從陸入突破帝國邊防，直取其內如富裕的地區。所做的事情無外乎掠奪資材和人口，特別是人口，一定要大批的搶奪，最好做到讓帝國靠近我王國邊境一代赤地千裏的地步。如此連續數年下來，帝國國力空虛，別說西進，就是維持原有的海軍規模都做不到。至此帝國便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剩下的隻是如何把這頭實際上等同於豬的龐然大物吃進肚子裏的事情了。”
陸無雙並沒有完全被這個魔鬼的言論所困住，她還是找機會觀察四周，發現連同龍心王國的人，都露出震驚乃至於不可置信的神情，可想而知此人的想法並非整個龍心王國的既定策略。即使如此，也不能否定休.福斯特的破壞力，要不是她力有未逮，陸無雙不介意恩將仇報，先行把這個禍害除掉，以絕後患。
可是休.福斯特的惡魔之音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的話還在繼續，陸無雙的噩夢也在持續，“當然這種做法並非最好，因為王國也要耗費大量的軍力，且每年維持寇邊的開銷並不小。我的想法是，利用外交的作用，聯合草原部族，同時從兩個方向寇邊。如果帝國大軍反擊王國，草原人大舉北上放牧，如果帝國打壓草原，我龍心王國南下掠奪，如此往返重複，效率雖然不見得高太多，卻也比龍心王國獨立一國要強上許多。更有甚者，我們還可以有條件的開放邊境地區，供教廷軍隊同行，並且約定隻要教廷打下的土地，或者傳教成功的區域龍心王國便不幹預。可以想見，幾年來，四處碰壁，又極力想要拓展信徒數量的教廷，應該會向炎武帝國方向做出嚐試。當然，單單依靠他們遠程跋涉是不能成事的，龍心王國不妨撥出部分資產，甚至可以拿出邊境地區因為沒有帝國和教廷威脅後剩下的軍費，給教廷的聖戰部隊提供補給和裝備。甚至做的更絕一些，我龍心王國可以雇傭大量的教廷軍隊替王國完成寇邊戰鬥中最危險的硬碰硬的工作，這樣一來既可以轉移帝國民眾的仇恨心裏，又能夠同時削弱帝國和教廷，可謂一舉三得….”
休.福斯特後續又說了什麽陸無雙已經記不得了，不是他說的不夠震撼，而是震撼過了頭，她本能的把那些話排斥在意識之外。陸無雙有著深深的無力感，她甚至熄滅了幹掉休或者找機會逃走的念頭。她有種貌似不切實際的擔憂，如果放任這個人自由自在的發展下去，未來千年的帝國會不會就要亡在此人手上。她也注意到了，哈代女公爵等人的神情，那種既依賴，又震驚，還有些恐懼的情緒。這還是一直同他在一起的同伴們的感受，如果換做他的敵人，那種震撼和絕望，一定讓人更加難以接受。
她現在無處可去，再一次被他說中，她又發現了對於帝國，絕對危險的人物，她該怎麽辦，難道就這樣再眼睜睜的看著千年的帝國，以及數十代人的努力，被一個人化為烏有？
……
……
第二天，天色還未完全方亮，朝霞的紅暈同黑夜的深藍一同點綴天空的時候。休.福斯特找到了她。
經過一夜無眠和煩惱，即使天生麗質，又有著武者強壯體魄支持的陸無雙，也黑了眼圈，顯得非常憔悴。
他身邊跟著寒鐵。到底是為了防備自己暴起傷人，還是寒鐵害怕他對自己不利，亦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反正她因為過分疲勞，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
“我們要同帝國合作，你幫忙做個引薦吧。”
“……”，也許是太過疲勞，陸無雙好一會兒之後才做出反應。她的嘴長得拉大，眼睛瞪的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