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異族入侵 37
陸無雙已經麻木了。什麽戰略、戰術、幽影之力、帝國的未來等等等等，都在無止境的戰鬥中被消磨殆盡。她終於明白，鷹眼的意思。敵人的強悍之處，不僅僅在於數量巨大，每一個個體的戰力強橫，最恐怖的地方在於它們那無限的恢複能力。
這中戰鬥已經超越了她想象的極限。神話中，來自於地獄的不死軍團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屍體是沒法再殺死第二次的，同它們對戰的人類陷入絕望。而在這個戰場上，不死的意義有所改變，不是真的不死，而是無限的再生。
一次打退敵人的進攻，部隊士氣高昂，草原人對於聖盟軍隊和帝國軍大加讚賞。帝國軍們坦率的露出興奮和高興的表情，不過聖盟軍隊的神情就複雜了。他們一個個默默的做著準備工作，讓帝國軍大惑不解，還以為這支戰力恐怖的軍隊已經失去了正常感情的機能。
陸無雙在第二次的總攻擊時，便意識到事情麻煩了。她讓人把糧草和受傷的人員盡量轉移到靠近重炮陣地的位置，做好了打長期戰的預備。
第二次總攻持續了整整一天半時間。當怪物們離去，留下了滿地屍體之外，還有更多的人類士兵的屍體。
這一次部眾們還是很高興，他們歌頌戰士們的奉獻和偉大。不過連續三天不眠不休的戰鬥，連非戰鬥人員也派上戰場，或是運送傷員或是給部隊輸送魔石之類的任務，人人都累的同狗一樣。
帝國軍士兵大多癱倒在地上，不過戰後幸存的那種心有餘悸的滿足還是洋溢在他們臉上。聖盟的軍隊卻不同，他們的人應該是在戰時進行了輪班休息，雖然短短的休息時間不可能完全接觸疲勞，不過獲得過修整的部隊還是有著不同的精神麵貌。
大部分聖盟新軍士兵，依舊是默默的做著準備工作。
陸無雙其實是可以待在相對安全的指揮部的，不過她忍受不了士兵們出生入死，自己卻躲在安全地帶的罪惡感，更重要的是，她在鷹眼的指揮部裏基本上就是個閑人，無所事事不是她的性格。她把帝國軍的指揮部設置在同傷員和部落民眾在一起的防禦環上，一邊命令帝國軍士兵抓緊時間休息，一麵讓輜重兵趁著戰鬥未開始前，布置好簡易的防禦工事。
“將軍，你說異族怪物還未繼續進攻嗎？它們已經丟下數十萬具屍體，再強大的敵人也應該會心慌害怕了呀。”，中軍掌旗官如是說道。
“別瞎猜，我們不了解敵人，一切等到戰鬥結束再討論，現在把命令布置下去，讓士兵們輪班休息，至少保證三分之一的人在崗。”
陸無雙隨意的把多嘴的掌旗官打發走，心裏卻也犯嘀咕，她也想知道，異族怪物到底能夠發動多少次進攻，照現在的樣子，怎麽感覺它們能夠無限製的發動攻擊。這樣血戰，再來幾次，部隊不奔潰才是怪事。
她現在才明白，出兵時自己是何等的傲慢又無知。不過現在再後悔已經晚了，隻能熬著，期望怪物們先支持不住。
不到半天時間，怪物大軍前進的隆隆聲傳來，聖盟新軍們一個個麵無表情的進入戰鬥崗位。航空魔導隊的戰士們飛翔天空。
陸無雙深吸一口氣，平息心中的苦澀，她下令全軍備戰。號角聲和戰鼓聲響起。帝國軍士兵們一個個蒼白著臉，蹣跚的走向自己的崗位。其實真正的戰鬥，都是由聖盟的軍隊擋下來的，帝國軍充其量不過是個補充，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陸無雙記起了休.福斯特還在帝國時，兩人隨意閑聊的片段，他當時說“傳統方式的征兵，以服兵役的農民為基礎的組織起來的軍隊是無法適應高強度戰爭的，最低標準也需要那些受過三個月甚至是半年訓練，並且每隔一段時間要進行短暫集訓的人，才能承擔起大戰的壓力。”
當時陸無雙對此並不在意，她理解休的意思，也意識到由經過短暫集訓的士兵組成的部隊，確實會比基本上有農民組成的烏合之眾要強上一些。可是她根據自己的經驗認為，帝國腰圍普遍的集訓投入的財力和精力是相當不劃算的。現在她終於明白休的意思了，所謂的集訓，並非要提高農民軍的戰鬥力，最基本需要做到的，竟然是培養烏合之眾們，高於一般人的抗壓能力。
她回過頭來，掃視四周，不光是兵役聚集起來的農民軍，連她的親衛以及皇帝給她的禦林軍都是麵色慘白，同樣壓力下，聖盟據說完全由普通人組成的新軍的士氣沉穩，動作敏捷，兩軍相比，優缺點便顯現出來了。
視線盡頭，連綿的火光竄起，隨後便是雷鳴般的爆炸聲，這是聖盟的重炮部隊在發動攻擊。陸無雙伸手拔出長刀高高舉起，一時間遠近的帝國軍陣中，戰鼓隆隆，士兵們應該是收到了戰鼓的影響，紛紛直立起來。隨著越來越多的帝國軍士兵的振作，帝國軍看上去就像一條萎靡的巨蛇，重新昂起頭吐出舌信。
陸無雙掃視著戰場，確認帝國軍的風貌已經改變，心中沒有半點驕傲，因為她知道，不用多少時間，這種振奮便會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和萎縮。她還是衷心的希望，在帝國軍垮掉之前，怪物們能夠先撤退下去。
……
……
五天之後，聯軍在草原上的陣地已經千瘡百孔，怪物們的屍體堆積起來成為小山一樣。聯軍的士兵們利用圍成一圈的屍體的“小山”構築防禦攻勢。
人類聯軍的士兵數量已經大幅度減少了。很多隊伍中夾雜著草原部眾充斥其中，可見戰況已經超越了聯軍的極限，應該隻能把應該受到保護的部眾拉入戰線。當然能夠做到這一點，也僅僅是在草原，因為草原人天生在馬背上，基本上全民皆兵的狀態，才能直接把部眾拉上戰場，如果是一半的帝國臣民或者是龍心王國的農奴，根本不可能期待他們還能站得起來。
一線的防線之後，是非戰鬥人員，傷員以及帝國軍中軍所在位置。這條相當於第二防線的陣線，現在更多的是被上元門所占領，草原部眾上了前線，帝國中軍因為一次意外的蠕蟲突襲被砸的粉碎，陸無雙便把中軍設置在了防禦一線，她親自走上戰場，並要求所有高級軍官都學她一樣，在一線尋求最後的歸宿。
再往裏便是人類聯軍的防禦核心，聖盟新軍的重炮部隊。現在隻有一半的魔導器能夠開火，剩餘的魔導重炮戰士們，因為沒有武器，都被派去修理因為長時間使用，而損壞的魔導兵器。鷹眼下令，“縱然是三支壞炮能夠組成一支能用的，也給我裝出來。”
即使鷹眼多麽的堅韌不懈，或者是新軍戰士們怎樣的耐力超群，在這個時候也到了極限。聖盟部隊的火力已經下降了一半以上，傷亡不斷增加，鷹眼紅著眼睛，不眠不休的指揮戰鬥，戰士們的輪休製度等同於作廢，在缺員眼中以及火力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全員都必須上戰場，也就沒什麽人能夠偷閑休息了。
核心重炮陣地的旁，介於第二防線後方的是航空魔導大隊的地勤基地。這時候地勤人員都已經頂上一線，作為損失人員的補充，航空魔導戰士們隻能自己做補給。連續的戰鬥，沒有好好休息，再加上裝備的損壞以及實際的戰損，易麗卡的航空魔導大隊，實際上隻剩下不到兩個中隊的戰力。而且每一次上陣後能夠回來的戰士人數以及因為裝備原因無法再起飛的數量也在不斷的增加。她正同懶熊商量，與其無法保證空中優勢，索性留下少數用作重炮設計修正以及偵查外，把絕大多數戰士分配到地麵戰場的辦法。
懶熊拖著疲憊的步伐前往司令部去同鷹眼交涉，而易麗卡則是一個人坐在因為魔石消耗而空出的大量的木箱空殼上，望著地平線發呆。
雖說這一次，戰鬥結束了四個小時，怪物們還是沒有發動攻擊，讓人能夠修整更長的時間，不過愁雲籠罩在聯軍陣地上空。除了第二防線上，傷員們的哀嚎和慘叫，人人都陷入到呆滯麻木的狀態裏，因為誰都不知道這場戰鬥要持續多久。
寥寥的猩紅色預警信號升起，並不是說敵人的攻勢減弱了，而是能夠派出去抵近偵查的人變少了。
戰鼓聲和號角聲響徹陣地，一雙雙呆滯的眼神變得鮮活淩厲起來。
既然人活著，就必須繼續抗爭下去，即使沒有希望，也至少要對得起這些天來不斷戰鬥著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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