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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直皖大戰

  「五四運動」使得段祺瑞政府及皖系所控制的「安福國會」聲名狼藉,在國民中的威信逐漸喪失。看著張漢卿的「安西軍」在西北取得的成績,曹錕與吳佩孚眼熱起來。兩人見時局如此,認為有機可乘,便派人出關積極遊說張作霖,以求達成直系與奉系南北夾攻皖系之勢。 

  此時奉軍已完成10個師的整編,正是兵精糧足人才濟濟之時。興安、熱河、察哈爾、蒙古四地的獲得及「西北軍」的成就,使東北聯省自治政府的聲望達到新的高峰,也使得奉系高層的眼光轉向了關內。 

  但對直系拋過來的橄欖枝,張作霖權衡利弊,始終不能決斷:一邊是入關獲取好處的誘惑,一邊是得罪皖系背後的支持者日本人。他雖然在骨子裡是個十分愛國的軍閥,但是此時此地,以他的力量和地位,不能不顧忌到日本人的影響力。他一生中的重要盟友吳俊升也不願意出關,他堅持奉系閉關自守以待來日,遼東雖小足以為王,目前以靜觀局勢、藏拙養晦為要務。 

  張漢卿與孫烈臣是出關的支持者,孫烈臣認為皖系主力盡被分散在各地,易於擊破。奉軍出關阻力甚小,挾安定蒙古之威及在國人中的影響力,在直皖反目中或可乘機入主也未可知。而張漢卿則知道史上直皖戰爭的速勝,當然力主出兵,以不讓直系在北洋政府中坐大。日本人則由於對英、美的忌憚與國內經濟實力的不足與政治氣候的影響,尚無能力給予規模的干涉,只會象徵性地表示反對,因而不足懼。 

  張作霖已習慣於張漢卿的進言,他欣然應允,在4月以王乃斌為全權代表,商討與直繫結成反段聯盟的條件。張漢卿給出的條件是: 

  1。 共組北京政府,新政府之財政、農商、交通總長由奉系指定; 

  2。 奉系獲得察哈爾省城張垣地方(即張家口,此時尚被皖系軍隊據守); 

  3。 熱河所圍之直隸唐山、秦皇島2市併入熱河特別區,成立熱河省; 

  4。 直系習慣勢力綏遠特別區劃歸奉系。 

  5。 直奉兩系在西北合力攻擊陝西,雙方以渭河為界,西北人民軍佔北方,直軍佔南方。 

  6。 天津為雙方勢力分界點,雙方均可駐兵於天津,但不得干涉天津民政。 

  7。 戰後奉系同意並支持直系擁有原皖系安徽、山東、浙江3省之地方。 

  這是一個雙方大致都能接受的協議:陝西間隔了奉系控制的甘肅與直系控制的湖北,平分陝西實為公平之舉;陝北若歸奉系所有,綏遠處在奉系甘肅、蒙古、察哈爾包圍之中亦無完璧可能(臨近的山西是另一軍閥閻錫山牢不可破的勢力範圍);天津為各外國勢力雲集之地,動輒得咎,直系並無太大興趣;靠近山海關的直隸2市處於奉系連接天津、熱河必經之處,奉軍勢在必得,必不容協商。而直系則鞏固了長江流域及北方的地盤,奉系將連接西北東北便捷通道的大片土地收歸囊中。可謂皆大歡喜。 

  遠在年初,段祺瑞即已預感到直系的不臣之心。他對防止直系北上想盡了辦法,卻終於沒能得逞。新年之始,即謀划以皖系人物吳光新取代河南督軍趙倜,以阻斷吳佩孚北歸之路(時吳佩孚軍在湖南對抗廣州軍政府)。後者傾向於奉系,卻一直反對皖系對日縱容。但是總統徐世昌恐釀成巨變,不允發表。時靳雲鵬為獲得直系支持,也表示反對,因此不見諒於段祺瑞,差點辭職。 

  3月7日,駐湘南之直軍第3師師長吳佩孚不顧北京政府連電阻止,要求撤防北上。3月18日,吳佩孚麾下混成旅旅長王承斌、蕭耀南、閻相文等開始撤防北上(廣州軍政府續付毫洋三十萬元作為開拔費,北京附近駐軍師長曲同豐、陳文運、魏宗瀚、李進才、劉詢通電,謂營房不足,拒直軍移駐)。 

  5月17日,段祺瑞在團河召開作戰會議,命邊防軍集中北京一帶,段擬自駐鄭州迎擊吳軍。為了鼓動士氣,6月4日,段祺瑞、徐樹錚宣稱動員討伐南軍。 

  6月10日,奉軍自直隸獨流鎮經天津開往廊坊。 

  在直皖磨刀霍霍之際,皖系在湖南的釘子被連根拔起——6月13日,皖系湖南督軍張敬堯為各方驅逐出湘,北京不得已「褫其湖南督軍兼省長職,暫行留任」。 

  6月15日,吳佩孚攜直軍旅長王承斌、蕭耀南、閻相文自鄭州至保定,與直隸督軍曹錕會議。 

  7月4日,徐世昌免去徐樹錚西北籌邊使職,以李垣護理,裁撤邊防總司令,所轄軍隊由陸軍部接管。7月5日安徽督軍倪嗣衝到北京,段祺瑞下令邊防軍動員。7月6日邊防軍向長辛店、廊坊出動。張作霖早已做好痛打落水狗的準備,但為了麻痹段祺瑞,親身到團河,勸段祺瑞勿用兵。然而段祺瑞在得到張作霖奉軍保持中立的「保證」后,認為勝券在握,執意開戰,並要求懲辦吳佩孚。在此形勢下,直系第16混成旅旅長馮玉祥率部自常德桃源撤退,移漢口諶家磯… 

  直皖大戰勢不可免,但是直系僅吳佩孚所帶1師3個混成旅及曹錕所部2個師。面對有日本華北駐屯軍作後盾的皖系軍隊,不能不有所顧忌。在吳佩孚的建議下,7月10日,曹錕致電北京公使團,請其注意日本暗中助段的事實。美、英、法三國壓迫日本公使表示態度。14日,日本公使被迫發表宣言,表示決不助段。 

  為給直系打氣,7月11日張作霖致曹錕一電,說他已經派遣第28師先行進關,關內奉軍派張景惠為司令。他估計關內奉直聯軍已有七八萬人,可以應付東西兩線的戰爭。並向曹錕擔保:「我輩骨肉至交,當此危急存亡關頭,不能不竭力相助。」 

  得到日本人的保證,又有奉系在後支持,直皖戰爭開始。皖軍西路段芝貴部(轄第十五師劉詢、邊防軍第一師曲同豐、第3師陳文運)自涿州攻佔高碑店(直軍西路總指揮為吳佩孚,後路總指揮為王承斌,東路總指揮為曹,兵力為第3師及曹鉸、王承斌、蕭耀南、彭壽莘等混成旅,約四萬餘人,皖軍東路徐樹錚,兵力為邊防第一、第三師、陸軍第九、第十三、第十五師, 又三混成旅,約六萬人)。 

  張作霖見皖系軍隊主力已調向北京以南,後方空虛,準備乘機起事。他以破獲了皖系在東三省有顛覆活動為名,宣布徐樹錚八大罪狀,並通電清君側。 

  為避免兩線作戰,段祺瑞要求徐世昌以總統令要求各路軍隊退回原防,這樣一來,奉軍則不得入關。張作霖一不做二不休,聯繫順直省議會、天津總商會、直隸商會聯合會通電宣布段祺瑞三大罪狀: 

  「……視東海(總統徐世昌)為傀儡,待同官若奴隸,頤指氣使,炙手可熱。靳雲鵬雖其門生,然既為總理,論體制應在督辦之上。乃段祺瑞於院部有關係之文函,均親筆批有交院、交部字樣。其下屬奉命轉達於院部者,則直書曰奉督辦諭,交總理總長辦理等字樣,儼以元首自居。今更擅改元首已蓋印之命令,逼令元首之印綬,自由擅發,試問紀綱何在?此其大罪一。信任曹陸,借用日款五萬萬元,將東三省森林礦產及滿蒙熱河鐵路之權,拱手以授日人,又將膠濟、高徐、順濟等鐵路與日本訂立合同,使山東亦將為東三省之續。甚至訂立軍事協約,而日本軍隊侵入北滿,假借參戰練兵,而日本軍官攬我兵權。至於贊成簽訂德約,主張直接交涉,無一不為媚外之作用,以自亡其國,此其大罪二。段於袁項城時,往往以項城任用權術,利用金錢收買下級軍官,唆使反抗上官之舉為不然。不料自彼執政以來,變本加厲。……廣用金錢,結合各省軍隊以自固,以致軍隊日多,財源日竭。此其大罪三。」 

  這個電報末尾且指責段祺瑞並非如一般人所說的很廉潔,它指出:「天津義租界房屋,乃徐樹錚於民國元年所得漢陽之款,以十三萬元分潤段而購置者;曾雲霈以安福黨費為段興造春夏秋冬四季式之房屋;又復辟討逆餘款二百萬元,盡入私囊;段在中日匯業銀行有股份一百萬元。」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證據板上釘釘?張作霖準備多時的作戰計劃迅速傳達到各部:汲金純28師沿京奉線出山海關攻唐山、天津;張景惠率第16師出赤峰,攻多倫、沽源、赤城,進逼張家口。 

  在7月13日張作霖宣布派軍入關以前,段對「討直」之戰是很有信心的,他曾吹噓說,戰爭開始,只消五天就可以攻下保定,他的自信是認為奉軍不會幫助直軍。因為他認為張作霖雖然和徐樹錚不和,但張和直系的曹錕、李純也有很大的矛盾,因此段估計張作霖一定是在關外坐視成敗,不會在直皖衝突中輕易下注。也就是說張作霖會保持中立的。段認為只要張作霖保持中立,他就有把握擊敗直軍。怎知13日接到奉軍第16、28兩師大軍已經開進關來的軍報,接著又獲悉奉軍已在京奉路、津浦路以及馬廠、軍糧城一帶布防,這一來可真讓他著慌了。 

  本來,從7月11日起,直皖兩軍前線已有了小規模的衝突。北京城中已時聞炮聲。傳說邊防軍和劉詢的第十五師有不願出戰的表示,每與直軍接觸,均著著後退。迨奉軍入關,安福系真的慌了手腳,乃由曹汝霖、傅良佐往謁徐世昌,請求頒發停戰令。 

  段系手忙腳亂,一方面壓迫徐世昌下了停戰令,另一方面又覺得當前情勢必需速戰,否則軍心不易維持,所以在7月14日下午又召集特別軍事大會,決議立即下達總攻擊令,同時為了鼓勵士氣,特傳檄全國,討伐直軍。 

  7月14日,直皖兩軍在北京東西兩面的京津鐵路和京漢鐵路線上的涿州、高碑店、琉璃河一帶開戰。西線直軍遭邊防軍進攻受挫,退出高碑店。東路邊防軍由徐樹錚坐鎮,進攻直軍所據楊村,未決勝負。奉軍湯玉麟部奉命越過潮河,直插密雲與懷柔,威脅皖軍後背。 

  7月17日,直皖兩軍已經開火了,廣州軍政府也發表通電,聲討段祺瑞。 

  湖北方面,直系的王占元對於直皖瀕於開戰之時,突然採取了斷然行動,軟禁了寄寓湖北的湖南督軍吳光新。原來北京政府發表了段祺瑞的內親吳光新為湖南督軍后,北軍已完全退出湖南,他乃和前任湘督張敬堯陰謀攫取湖北,助攻直軍,且密令吳光新的舊部,駐守河南信陽的趙雲龍攻奪河南。可是鄂督王占元不是傻瓜,不待吳張動手,他便先下手為強,借請宴為名,把吳光新約到督署款宴,席散后吳光新即被軟禁,吳部嘩變,亦被直軍解散。張敬堯這次倒很聰明,聞風先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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