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公子怕死嗎
深夜的運河碼頭上,早已沒了白的繁忙熱鬧,遠處,是閔國師等一眾的身影,漸行漸遠。
運河中,一艘船,一壺酒,倆個人相對而坐。
“記得元公子帶我去解毒那次,也是坐船。”夏凝開口,打破二人之間的寧靜。
“嗯。”元閬怕是還不知道,夏凝已經得知了他的身世。
“後來,我在龍泉庵被楊水寒擄走,到祭祀儀式結束後,你我南山相遇,”夏凝有些心虛,當初,她在南山林中見到元閬時,騙了他:“那時,我跟你,我是從楊水寒處偷出解藥才解了身上之毒,其實是騙你的。”
“我沒有偷到解藥,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究竟是怎麽解的。”
“當真,”元閬眼露淡淡笑意:“甚好!”
這是實話,夏凝至今都不知道敖令是如何幫她解毒的,她僅知道龍涎可以迅速愈合傷口,但所中之毒怎麽破,就完全無解了。
甚至有時候,夏凝都懷疑,敖令是不是給她灌龍涎了,但卻被他一口否認。
其實如果敖令承認,夏凝怕自己會忍不住打洗他。
“我沒有答應你師父的要求,你生氣嗎?”夏凝知道,千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元閬。
“不會。”元閬的心情似乎很好:“無需理會他。”
元閬這麽一,夏凝反倒有些過意不去了,畢竟他們倆,多少還是有些交集的,夏凝這個傷必得的主人,至今也隻元閬一人清楚,算是二人之間的一個秘密;甚至,元閬還多次救過自己,當然夏凝也救過元閬一次。
“元公子的毒,當真無解?”這個千葉老頭兒,自己配的毒,都沒能弄出解藥,也是很廢了。
“無妨。”元閬似乎對生死看得很淡。
也是,畢竟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服下劇毒,棄之如履,即便被千葉老頭兒搶走,但劇毒的折磨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自己是被父母拋棄的。
身受劇毒的折磨,解毒的苦灼,以及心靈的摧殘,他活著,其實才是痛苦的。
怔怔看向元閬,冷如夜月,麵如白玉,身如冷竹,不獨清濁。
“可惜!”夏凝輕啟朱唇,吐出一口濁氣。
寶寶龍,你是會解毒的吧,那……
突然間,夏凝心中一澀,她舍不得,舍不得讓元閬死。舉起酒杯,飲一口冷酒,壓抑心中的酸澀。
切,他不配。
噗!夏凝沒忍住,剛喝進口中的酒,一下噴了出來,端端正正,全噴到對麵元閬的臉上。
“啊啊啊,對不起啊,那個我不是有意的,你,你,你擦擦。”
夏凝語無倫次的解釋,手忙腳亂的遞過去一張手帕。
突如其來的傷感,就這麽突如其來的隨風消逝了……
“夜夢,夜夢,”將外麵吹冷風的夜夢喚來吩咐道:“去端盆水來。”
……
擦幹淨臉的元閬,對夏凝的失禮無一絲怪罪,反而讓夏凝心中更加過意不去。
元閬鬢角垂下的發絲,有滴水珠滴落,看得夏凝心中一動,悄悄將手藏到袖中,翻轉而出時,掌中躺著三個水滴狀的玉瓶。
“傷必得!”元閬接過,指腹微微滑過夏凝掌心,傳來淡淡寒意。
“元公子,”夏凝握緊手心,感受那沁骨的寒意,心底一片冰涼:“元公子開這黑市的目的,是為了搜尋配置解藥的藥材吧。”
夏凝猜對了。
千葉長老曾在兵荒馬亂之際入京行醫,得‘玉麵神醫’之稱,那些曾經得其救治、並在戰亂中幸存下來的人家,為其立了生祠、供長生牌位,感激之情自是無以言表。
正為解藥發愁的千葉長老,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找出幾個大戶人家,如果要感謝,就撤了生祠、並長生牌位,隻需尋找這幾味藥材即可。
救命恩人發話,那必須得照辦啊,於是,一個暗中形成的團體,就悄悄形成了,發展十數來年,竟成為規模龐大的一個黑剩
元閬十歲時,千葉長老帶他到了京城,讓黑市各方拜他為主,其中雖然有些波折,但最終,在千葉長老的威壓之下,元閬也用武力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最終順利接掌黑剩
“原來如此!”夏凝喟歎:“當初,一定很難吧。”
是啊,黑市的形成,雖然是為報千葉長老救命之恩,但他既沒出錢、也沒出力,隻憑青口白牙一句話,就想吃現成的,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黑市的建立、發展,何其困難,就連具體的執行人,也在多次爭權奪利中換了幾茬;如今黑市發展穩定、規模龐大、盈利可觀,你一個外來戶,還是個十歲的孩子,突然跳出來,要當黑市的主人,這誰能忍!
元閬的目的旨在藥材,對於利潤什麽的,也不在意,加之千葉長老一旁坐鎮、元閬本身武力吊打他們所有人,故大家也就被動屈服了。
屈服是暫時的,所以元閬初開始,可以是麻煩不斷;
可到了後來,他們發現,元閬果然隻是為藥材而來的,他們的利潤一點兒都不受影響後,一部分人便也不甚在意了;
交易中,雖有規矩可尋,但難免碰到還有人惡意滋事,遇到點子應的,他們曾死過人、破過財,當然也有以武力搞定的。但元閬接掌黑市之後,但凡惡意滋事他們頂不住時,元閬總是輕鬆解決。
所謂實力決定地位高低!元閬一次次的力挽狂瀾,終於讓所有人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奉為主人為其驅使。
如今,堪堪將要五年了。
“難道這麽多年,都湊不齊嗎?”
“無妨!”這意思,就是沒湊齊唄。
元閬側臉去看外麵的冷月,淡淡清輝灑下,元閬的麵上,更顯清冷。
夏凝支起下頜,直愣愣盯著元閬如的臉,似乎有些醉、有些困了。
“元公子怕死嗎?”
“……”沉默。
“對不起,我喝醉了。”夏凝連忙坐端正,心裏忽然很難過,千葉老頭兒那麽著急,必定是因為元閬朝不保夕了,怎麽能當著人家的麵這麽問呢:“真的對不起。”
“無妨,”元閬的內心也很微妙,以前,他從來不在乎自己哪就會死去,從來沒怕過,但夏凝剛才問他怕嗎,忽然,他竟然有些猶豫了,怕嗎?
以前,他可以雲淡風輕的‘不怕’二字,可剛才,為什麽突然間就不想死了呢。這該死的求生欲,為誰而生?
……
“那個,年後我就入宮了,到時候怎麽送藥出來呢?”夏凝的話題轉移的很生應:“我可以找機會偷偷溜出來,可到時候怎麽找你呢??”
“到時,我有辦法。”元閬脫口而出的話,夏凝一點兒都不信。
辦法,你能有什麽辦法?
夏凝去問,元閬卻又不,問得急了,他似乎還有些害羞。這斷插曲,夏凝以後每每想起,就拿來取消元閬,原來那時候,你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