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婚事風波
端雲在看見侍衛架著的那個婢女之後,臉色陡然轉為了煞白。
小桂子上前一步,複命道:“回陛下,奴才已經在及雲宮找到了當時的縱火之人。這婢女名喚白芙,已經對此事供認不諱。”
小桂子說完之後,那被侍衛架著的白芙就跪了下來,說是跪,不如說是癱,身子直勾勾的就耷拉了下來,爬在地上道:“陛下此事都是公主殿下逼奴婢做的,奴婢實在不敢不從。”
白芙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氣的端雲直罵:“賤婢你閉嘴!”
白芙瞬間嚇得噤了聲。
慶裕帝卻兀自冷笑了出來,深深看了一眼端雲便再未說話。端雲嚇得立刻上前抱住了慶裕帝的腿道:“父皇,父皇,此事都是她們陷害的兒臣,和兒臣半分關係也沒有!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兒臣!”
慶裕帝一點也沒客氣,直接一腳踹翻了端雲,冷聲道:“朕沒有你這樣狠毒的女兒。”
慶裕帝那一腳的確是使了力氣,端雲被踹的捂著心口大喊。小桂子看著端雲的慘狀,暗自乍舌,他偷偷看了一眼不遠處立著的許錦言,和方才不同,那被火燒壞的衣服已經換下,此時這寧安翁主著了件碧雲紗的天藍色長裙,那樣沉靜的顏色將她顯得冷漠而淡然,輕巧而立,卻散發著讓人不敢直視的貴意。
這寧安翁主也真是料事如神,寧安翁主教他謊稱自己熟識硝石氣味,以此來炸縱火之人。這樣小的一個計策,小桂子本想不會有人上鉤,他也是被趕鴨子上架,礙於翁主的身份,沒辦法了才硬著頭皮上。
可誰知人心如此脆弱,小桂子在及雲宮察看最後一個太監的時候,看那太監神色如常,以為翁主計劃失敗,他正冒冷汗,下一刻這婢女就嚇得癱了下來,火種從她懷裏直接滾了出來。小桂子也是個有眼色的,立刻就讓侍衛把這婢女控製住,帶人在這婢女的屋子找了找,一下就搜出了硝石。
可以算是人贓俱獲了。
小桂子微微舒了口氣,想著剛才的緊張之感,他還是不免唏噓,但是看著那在不遠處立著的寧安翁主,她神色冷然,似乎是生來就沒有驚懼的情感。
敬嬪剛好在此時趕了過來,一進乾清宮就聽到了這樣一句話,敬嬪嚇得腳步一頓,邁過門檻的時候差點栽個跟鬥。
“陛下,端雲做錯了什麽,竟勞陛下發這樣大的怒火。.”敬嬪連忙跑到端雲的身邊,把端雲扶了起來。
今日敬嬪是聽說端雲被叫進了乾清宮,以為慶裕帝終於原諒了端雲,本是打算來乾清宮再給慶裕帝說說情,讓慶裕帝徹底解了端雲的禁足令,誰知道她一來,落入眼裏的居然是這樣一副畫麵。
慶裕帝看見了敬嬪,怒火更甚,“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敬嬪一頭霧水,鄭皇後適時解釋道:“敬嬪,端雲這一回確實太過分了。不僅火燒了蘅蕪宮,還害的寧安翁主受了傷。”
敬嬪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端雲,心裏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女兒的脾氣她一向明白,若說是趕在許錦言進宮的空當要致許錦言於死地,那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敬嬪抬頭看了一眼許錦言,隻見許錦言的右臂纏了層厚厚的紗布,鮮紅的血跡自紗布裏全然滲透了出來。她站在一側,不言不語,但是臉色極度蒼白,眼眸下視,看著便知藏了天大的委屈。
還真是會裝模做樣。敬嬪的眼睛都帶了毒。
“陛下,此事斷不可聽寧安翁主的一麵之詞,也要聽聽端雲的解釋。”事發突然,敬嬪其實沒有太多的主意,隻是知道這件事絕不能承認便是了。
慶裕帝冷笑一聲,“你說不讓朕聽寧安的一麵之詞?可是敬嬪,事發到現在,寧安受了這樣重的傷,可都從來沒有說過端雲半個不字。”
敬嬪一驚,想瞪許錦言又怕被慶裕帝發現,隻能狠狠的垂下了頭,心裏暗自歎氣。
慶裕帝一揮手,“此事婢女既然已經招認便再無拖延的必要,速速將這婢女處死。端雲……。”慶裕帝看了眼端雲,歎氣道:“你先回及雲宮吧。”
鄭皇後並未出聲,慶裕帝此時的說法看似是沒有給端雲任何的處罰,可鄭皇後知道,這一次慶裕帝是徹底的放棄了端雲,從慶裕帝的神色都能看出端倪,慶裕帝已經不生氣了,但是眉宇間卻有著濃濃的倦意。
而且慶裕帝方才答應了許錦言,若是這一次尋到了真凶,他一定給許錦言一個交代。
至於這個交代是什麽,她明白,許錦言或許也明白,隻有端雲不懂,端雲但凡明白一絲一毫,都絕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出意外。
鄭皇後看著在大哭大鬧的端雲搖了搖頭,一個被皇帝放棄的公主的下場能是什麽,端雲這一步走的實在是蠢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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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雲的事情剛解決,慶裕帝便被太後召進了慈寧宮,慶裕帝猜測太後此舉必定是和許錦言有關,所以也未作他想,處理了朝裏的事情,便趕往了慈寧宮。太後正在修剪一束迎春花,一剪剪的下去,那一束原本枝葉橫斜的迎春花便變得精致了起來。
慶裕帝進來看著太後的動作笑道:“母後倒是有心思,這花修剪的真是有味道。”
太後聽到了慶裕帝的動靜,但並未回頭,依然修剪著花枝道:“這些花枝既然從樹上被折了下來,自然是要精心打理,之前將它和樹分開,已經算是虧待了它,若是不精心嗬護,豈不是愧對了它受的這一番辛苦。”
“母後……似乎話裏有話。”慶裕帝疑惑道。
“哀家的意思是,寧安此番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你怎麽也不給那孩子補償些什麽。幸虧哀家把人留下來了,要是這樣就讓那孩子出了宮,外麵的人不定怎麽說皇家薄情呢。”太後停了剪裁花枝的手,有些不讚同的看了眼慶裕帝。
慶裕帝這才明白了太後的意思,“原來母後為的是這一件事。”頓了一頓,慶裕帝朗聲笑道:“寧安那孩子倒是真對母後的脾氣,母後這已經是第二次為了她向朕要賞了。母後不需憂心,此事朕已經想好了,寧安的傷是因為端雲受的,之前又為了救端祥被困在了火海多時,皇家對那丫頭虧欠了不少,朕必不會再虧著那丫頭,等過兩日就將她的品階提一提,封她個郡主。”
太後斜睨慶裕帝一眼道:“隻一個郡主?”
慶裕帝皺眉,“那母後的意思是……”
“依哀家的意思,要賞就賞個大恩典,這女子一生最大的事情不就是婚嫁一事。”太後道。
慶裕帝有些明白過來了,“母後是想為寧安賜婚?這件事朕不是沒想過,但母後您可能不知道,皇後和敏貴妃似乎都屬意寧安。”
“她們倆都屬意寧安怎麽了,太子和康王都有了正妃,你若是封了寧安郡主的身份,寧安難不成還要以郡主之位做側妃不成?”太後冷道。慶裕帝想了想道:“看來母後心裏已經有了主意,那此事兒臣想聽聽母後的意思。”
太後這才滿意道:“寧安這樣好的女子自然是要給我們皇家做兒媳的,但就算是寧安從前翁主的身份做側妃都已經不妥了,如今封了郡主,自然更不能做側妃。所以給寧安賜婚,已有了正妃的皇子都要排除。”
慶裕帝在腦海裏將自己的兒子過了一遍道:“若是成年的皇子裏沒有婚配過的,那也就隻有老五和老六了。”
“你要是敢把寧安賜給趙斐試試看。”太後瞪了眼慶裕帝。
慶裕帝苦笑了一下,趙斐最近的確是聲名狼藉,現在給他賜婚,無異於讓京城裏的人再回憶一下前段時間那樁驚世駭俗的事情。
趙斐除過,那現在看來……就隻剩老六了。
“哀家覺得……。誠兒倒是不錯。”太後輕咳了一聲,像是極為隨意的道。
太後這樣一說,慶裕帝也覺得趙誠是個不錯的人選,慶裕帝之前一直壓著許錦言的婚事,就是因為怕皇子盯上許錦言背後的將軍府,雖然許錦言隻是個外孫女,但是有這個風險總比沒有強。而趙誠閑散的性子早就出了名,慶裕帝沒有將他納入未來繼承人的範圍考慮,趙誠自己也從來不想這件事。
那將許錦言配給趙誠,慶裕帝的心就可大大安定了。
慶裕帝越想越覺得趙誠這個人選很不錯,衝太後點頭道:“母後,這件事朕心裏有譜了。”
等慶裕帝走後,太後才歎了口氣,隨後將那瓶迎春花放在了窗台之上。
太後太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了,慶裕帝擁有這一切皇帝共有的通病…。多疑。所以許錦言和趙誠的婚事,她要牽引著慶裕帝自己想到,她再不經意的推波助瀾一下,這件事才會順利。若是她直接提趙誠,就算慶裕帝是自己嫡親的兒子,依著他那份多疑,也一定會多想幾分。
許錦言和趙誠的這件婚事基本算是成了,隻要再不出其他的意外,許錦言就得乖乖的踏上她安排好了的那條道路。
雲姑姑站在一旁看著沉思的太後,微不可查的輕聲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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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錦言自受傷之後便被太後以養傷為借口徹底留在了宮內,雖然日常都歇在慈寧宮內,但是偶然卻還是會在宮裏四處走走,這一走,便會遇到一些熟悉的人。
那日許錦言剛換了藥,想著去禦花園走走,剛到了禦花園便遇到了一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了。
“張貴人。”許錦言笑著問了安。
張貴人是趙斐的生母,兩人身上那種假模假樣的溫潤和煦實在太過相似,許錦言看了心裏直犯惡心,立刻就想走人。
然而張貴人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許錦言。
前些日子趙斐出了那件事,張貴人驚怒交加,拽著趙斐就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誰知自己那驕傲的兒子用那樣失魂落魄的表情對自己說,“娘,兒子想得到一個人,想的心都在疼,可是那個人卻不惜設下這樣歹毒的局引我上鉤,隻是為了躲避我。娘,你說我要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才能得到那個人。”
張貴人幾乎不用費心思考,立刻就猜到了這個人是許錦言。
知子莫如母,張貴人早就看了出來趙斐對許錦言不一般,不說別的,趙斐看許錦言的眼神都不一樣。自己兒子從來都將那副溫潤的樣子偽裝的很好,唯獨麵對許錦言,兒子眼神裏那種掠奪和強烈的占有欲會立刻浮現出來。
張貴人仔細瞧著許錦言,眼睛裏就露出了挑剔之色來,這姿色也就中等,自己兒子怎麽就看上了這麽個女人。
上輩子婆媳一場,張貴人的眼色一變,許錦言就猜出了她大概的意思。張貴人這個人很有意思,不認識的時候她可以如沐春風的待你,看著真像是一個溫柔本分的宮中娘娘,但是一旦你有可能成為她兒媳婦的這個角色,張貴人可以在一瞬間將她的臉色翻個個兒來。
現在張貴人這副嘴臉,明擺著是將許錦言當成了兒媳婦苛待。
許錦言看著張貴人的眼神隻想冷笑,張貴人,我勸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今生你兒子可絕不會入我的眼,你還是把你那副嘴臉收起來,用來對付這輩子倒黴嫁給你兒子的人吧。
張貴人輕飄飄的開口道:“翁主這時候要去哪兒?”
“自然是要去禦花園中賞玩一番,聽聞禦花園裏迎春花盛放的極美。”
許錦言記得,前世張貴人最厭她外出遊玩,一聽見她有賞玩個什麽的意圖,那真是氣的能跳起來。
果然,張貴人聽後表情就有些不對了,她猶豫了很久還是道:“雖說春天到了,但是天氣到底還是沒暖和起來,翁主還是在屋裏待著吧,做些女紅針織也好。”
半夏一聽張貴人的話,立馬就想反擊回去,一個小小的貴人居然敢對她家小姐指指點點,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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