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特殊
340、
麵對侯佳氏這樣的步步緊逼,王佳氏卻半點未曾慌亂。
她依舊是清冷疏離的她,對著侯佳氏依舊一聲冷漠的輕嗤。
“應當?我怎麽就應當了呢?你如今是庶福晉了不假,可我是你屋裏的星鎖,還是星鏈了?我便再是官女子,我也好歹還不是你的奴才吧!”
“在這宮裏,人人都要自保。我為了自保,不想得罪她,我就非得巴巴兒地跑到你那兒奉承去了?自打那側福晉進門以來,你與她之間的事兒,我何嚐沒看在眼裏去,我倒要摻和進你們兩人之間的那攤子渾水了不成?”
侯佳氏的質問原本頗有些危險,不過卻叫王佳氏這獨有的冷鼻子冷臉還真給打回來了,倒叫侯佳氏都不好發作開來。
侯佳氏隻好賠了笑,上前攔住王佳氏的手臂去,“瞧你,這是說什麽呢?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我哪兒敢將你當成星鎖和星鏈她們看了?”
王佳氏卻不給情麵,依舊冷笑,“你若是那麽看我,原也是沒錯的。起初你剛得阿哥爺寵幸,開了臉當格格的時候兒,我不正好還是你屋裏的官女子麽!”
“就如你曾經是人家大側福晉屋裏的官女子,大側福晉便總將你看成她的奴才一樣;你的心下未免對我也如是想,總覺著我如今了,依舊也還是你的奴才!”
王佳氏的脾氣鬧開,雖不至於如刀鋒般割斷喉嚨,卻也是雪霧冷霜,叫人倒吸一口涼氣。
侯佳氏眯眼凝視王佳氏。
這是她們兩人之間都不願意明白掀開的一段公案:當年是侯佳氏先得了抬舉,伺候了十五阿哥,成為了十五阿哥的新寵。
王佳氏便自然成了侯佳氏房裏的使女,貼身伺候侯佳氏。
兩人的身份關係驟變,侯佳氏便免不得有些張狂,故意支使刁難了王佳氏幾回。
原本以為一個書香門第走出來的女孩子,雖說有些清高,但是也無計可施,終究會忍了。誰料想,這王佳氏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麽招數出來,當晚一晚沒回來,第二天一早,就開臉兒也成了格格了。
侯佳氏多少次想當麵問個明白,可是王佳氏絕口不肯提,那侯佳氏就也認定了是王佳氏自己爬上了十五阿哥的臥榻去,以主動邀寵的方式改變了身份去。
“算了,”侯佳氏自己也覺著這時候還提這個,有些兒沒意思,“我要與你說的終究是那側福晉的事兒,你又何苦搗騰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去。”
也算王佳氏自己還算有自知之明,便是主動邀寵了那一回,開臉兒變了身份之後,就消停了,從未再主動去邀寵,也不跟院子裏任何人爭寵。
故此侯佳氏為了自己的利益,還是主動跟王佳氏重修舊好了去。
好容易修複了的關係,這會子再撕扯開,便沒意思了。終究她這會子希冀的是,王佳氏還能為她所用,幫她出主意,一起來對付那一天天眼見著長大了的側福晉去。
侯佳氏說著走上前,主動示好,“好姐姐,方才算我說錯話了,你便原諒則個吧。”
王佳氏便也歎了口氣,減少就收罷了。
“這話既都是你提起的,你都說‘算了’,我又何必還要計較個沒完?”
侯佳氏便笑了,“我就知道,你才是咱們後院裏最寬厚大量的,你一向不屑與我們見識的哦?”
王佳氏坐回去,“這些話便也不必說了。我知道我自己個兒是個什麽身份,說這些又有什麽意思?你們個個兒都是福晉,是主子和半個主子,我自當好我的奴才便也是了。”
侯佳氏趕忙挨過來,一起並肩坐下,便也顧不上看窗外廿廿那邊搬東西了。
“……我啊,方才絕不是衝著你,我是心下總覺著有些不對勁兒。”
王佳氏瞟了她一眼,“有什麽不對勁兒?你說說。”
侯佳氏皺眉頭,“……這一晃,咱們阿哥爺可是三年沒再有過孩子了。我怎麽覺著,看她這個架勢,興許是有了呢?”
王佳氏怔忡片刻,隨即便也輕嗤,“怎麽會呢?誰不知道她上回起了蛇盤瘡之後,好得那麽快,是用了虎狼藥的雷公藤去?那東西大毒,雖傷子嗣,要不她怎麽這麽年輕卻好模樣兒地認養了五格格去呢?”
侯佳氏便也皺眉頭,“……你說的也對。那雷公藤是大毒,便是有希望能將毒排出去,也得需要些年月,斷不是這樣兒才一年就能排幹淨的。”
王佳氏歎口氣,“我倒說你是想多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侯佳氏被損得沒轍,隻能幹笑,“好好好,算我庸人自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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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按著往年的慣例,隨駕而來的王公大臣們便都等著過完八月十三的皇上萬壽之後,便要從避暑山莊起鑾赴圍場行圍去了。
各家都在做預備,廿廿也提前替十五哥和綿寧預備著。
另外她還要想法子,如何能瞞過侯佳氏去。
——她有了身子,還在最不穩當的初期,這便怎麽都不能騎馬的。故此行圍,她不能跟著去。
可是若不跟著去,便得有個理由——身為女子不是理由,因為所有滿人的格格從小也跟男孩子一樣,是必須要學騎馬射箭的。
皇家行圍,曆來內廷主位、公主、福晉們都是跟著上馬的。
正忖著此事,冷不丁四喜從外頭奔進來,嚷嚷著,“主子不必歸置了,皇上有旨意傳下,今年不行圍了!”
廿廿便是一怔,“怎麽回事?”
皇上到熱河來,乃至在熱河修建行宮,為的都是秋獮大典。故此若不行圍的話,還來熱河幹嘛來了?
便是蒙古和西域年班覲見也可以挪到京裏去,不一定非得都在避暑山莊啊。
四喜笑眯眯回話,“皇上旨意說:蒙古王公等奏,今歲值有閏月,哨內已降霜雪,且過哨鹿之時,請暫停進哨。”
今年因有個閏月,故此此時的節氣是往後推了一個月,現在是八月,卻已經是往年九月的時候了。
廿廿卻聳聳肩,“又不是頭一年遇見閏月,往年都照常行圍,今年怎麽就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