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第三百七十一張 豫州鼎出
第371章 第三百七十一張 豫州鼎出
玄真元年，正月上辛日，長安南郊祭天大典。
這是新君登基以後的第一次祭天大典，而且因為新皇登基以來慢慢展現出來的『新氣象』，迎來了許多京畿百姓前來觀禮。
原本的祭天大典都由大鴻臚禮官負責主持，禮節繁蕪也往往令人昏昏欲睡。
而這次的祭天大典竟然是新任的國師親自主持，這引得百官以及百姓們都很是好奇。
只見那仙風道骨的國師換上了一身古老的巫師服，圍繞著那一尊古鼎不斷的地跳著古老的祭舞。
沒有大鴻臚主持時那麼多的繁文縟節，卻是將原汁原味的古韻都給還原了出來。
古樸而蒼勁的祭舞，隨著玉磐子不斷地祝禱之詞而進行。
他那深厚的修為更是使得他的這些禱詞能夠輕易地覆蓋全場，使得所有前來觀禮之人都能夠親耳聽到那渾厚低沉又莊重的聲音。
原本只是看個熱鬧的人群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全場的氣氛立刻沉浸在了莊嚴肅穆之中……甚至每個在場之人都隨著玉磐子的舞動而開始虔誠祈禱。
他們向上蒼祈求這一年的風調雨順。
王棄保持著那率眾祈禱的姿勢不變，恍惚中感受到了周圍竟然真的匯聚起了一股強烈的信念，正在隨著玉磐子的祭舞而向那尊古鼎匯聚。
這古鼎很大，甚至比他曾經得到過的雍鼎還要大。
是大彭立國之初從前朝處得來的。
前朝便一直以這大鼎祭天，而大彭也就繼承了這個傳統，每年正月上辛日，便會以此鼎舉辦祭天大典。
「看起來祭祀得多了，這大鼎也有了人道之寶的氣象？」
王棄心裡琢磨著，對這大鼎倒是也沒什麼念想。
如果真的能夠庇佑這天下風調雨順就好了。
他正這麼琢磨著呢，忽然心頭一震，在人群之中感覺到了一種濃濃的敵意……
他驟然起身轉頭，看向人群中的某處。
卻正好看見了一點寒芒在人群中閃亮，而後就聽一聲振弦，那一支弩箭就從人群中射出……
刺客！
王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來自關東還是蜀中？
他隨之就開始猜測了起來。
而手中的動作一點不慢，已經順勢抬手將那支弩箭以兩指夾住。
那刺客似乎低估了他的武力？
不，對方沒有低估他武力的意思。
因為這個刺客只是被他的目光所逼提前發動，而在他發動之後，人群之中立刻又有七個不同角度的弩箭射出！
對方竟然是混在人群中以手弩攻擊。
而且這弩箭上明顯淬了毒，甚至那弩箭的尖頭也是某種特殊的可突破罡氣的材質做成。
這是一種專門用來應對高手的弩箭。
若是猝不及防下，哪怕是練氣境的修行者也難逃一死。
至於陰神境……陰神境修士往往有著極強的直覺，沒有人能夠毫無聲息地埋伏一個陰神強者，自然也從沒有人敢說能夠做到絕殺。
只是王棄面對七個方向而來的不同弩箭，還是張開了他的罡氣罩。
此弩箭有破罡之能又如何？
那也只是尋常的罡氣吧。
他的罡氣可是經歷了多番凝練的！
事實證明他有些自大了，這種破罡箭矢雖然在他的罡氣罩阻擋下明顯遲滯了許多，但還是穿透了過去。
這種特殊的材質，竟然好像黑洞一樣能夠不斷地吞噬著他的罡氣！
這令他有些驚訝，而這個時候再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下，那七枚弩箭全部射在了他們皇帝陛下的身上……
「叮、叮、叮……」
響聲連成一片，弩箭在王棄的身上彈開了。
怎麼說呢，這些人光考慮了他的罡氣修為，卻忽略了他的橫練功夫……
事實上原本他的橫練功夫再好，也阻攔不了這明顯是修行者煉製的特殊弩箭。
可是最近他一直苦練那『雷獸拳』並且越來越有心得，這一身橫練的功夫就變得愈發誇張了起來。
一枚彈飛的箭矢砸在了那大鼎上，發出了一陣回蕩的脆響。
王棄原本還想要親自去抓那些刺客的，可是現在卻被這個迴響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他完全沒有理會場面的混亂，耳中全是那彷彿來自於亘古的叮噹迴響之聲……然後猛然間他心中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忽然出手，一掌擊打在了這大鼎之上！
「鐺！」
震響聲攝人心魄，原本混亂的人群也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這一聲震響很奇異，彷彿能夠從人的心底深處響起，並且有著安撫人心的奇效，令人心靈中的躁動能夠一下子平復下來。
這時候沒人在意那些個刺客能不能被抓到了，而是全部以奇異的目光看向他們的皇帝……他們看到，王棄一掌將那剛剛祭祀過的大鼎外殼打碎。
是的，外殼。
這大鼎竟然像是『套娃』一樣，在裡面還裝著個小了一號的鼎。
原本的大鼎就已經足夠古老，那這裡面裝著的小一號鼎……
它比古老還要古老！
玉磐子驚訝地看著裡面那個鼎，看著那熟悉的輪廓和紋理風格，然後果不其然地在鼎身上看到了『豫州』兩個大字。
他忍不住高呼：「九州鼎之豫鼎？！」
周圍原本焦頭爛額不知該如何對此事收場的朝臣們忽然間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懾……這個大彭朝使用了百年的古鼎之內，竟然藏著一尊九州鼎？！
為何此前從未有人想到過這件事，而又為何他們的皇帝陛下能夠在第一時間就發現其中奧妙。
「天降祥瑞，人皇當立！」
大鴻臚立刻趴伏在地，做出了最高規格的『五體投地』狀。
其他大臣也是激動地效仿，他們認為自己正在參拜的便是能夠繼承傳說中遠古三皇尊位的新一任人皇！
他們也不是沒見過祥瑞的人，看那些祥瑞他們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
王棄這一次眾目睽睽地一巴掌拍出了豫州鼎，這卻是完全做得不得假的。
人道至寶九州鼎，他們作為朝廷命官，只是一眼就不再有任何懷疑……九州鼎現世，這本就是容不得任何造假的祥瑞！
「好傢夥……」玉磐子徹底懵逼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又主持了一次九州鼎的祭禮。
須知九州鼎原本的意義便是這祭天之禮中的祭器，以九鼎代表古時的天下九州，以此祈求天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而當這豫鼎現世之後，哪怕是遲鈍如玉磐子，都感覺到了一股大氣運加身……他這得到的氣運還是一小部分，絕大部分都是在王棄那裡呢。
不過王棄並沒有玉磐子想象中的那般舒適，他當然也感覺到了氣運加身，但更多的還是壓力。
人道氣運在他這裡匯聚，那麼就意味著他必須要引導人道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才行。
他穿著皇帝袞冕，淡淡地擺擺手道：「把豫鼎帶回未央宮，安置在殿前。」
隨後他又看向玉磐子道：「師尊，這情況你也看到了……那雍鼎乾脆也搬過來吧，我們沒有退路了。」
玉磐子凝重地點了點頭。
又一尊九鼎現世，而且還是在這祭天大典的眾目睽睽之下出現，這意味著王棄或許真的是天命所歸。
而他，或許能夠像古代傳說中的鍊氣士廣成子那樣，成為人皇之師？
想想都激動，他好像又可以『躺贏』了……
……
祭天典禮上發生的事情極具戲劇性，也很快傳遍了整個關中，並且向四方輻射開來。
玉磐子那專業的古老祭舞反倒是屬於被忽略的內容，真正抓住人心的還是那刺客的出現，以及皇帝陛下神功蓋世，竟然身若金鐵無視了刺客的弩箭。
而後陛下『暴怒』之下一掌擊在祭天用的古鼎之上，竟然是打碎了古鼎的外殼露出了裡面的九州鼎之豫鼎！
好傢夥，在這個篤信天命的年代，王棄瞬間就成為了天命所歸的真皇。
這戲劇性和正統性並舉，王棄的威望瞬間就達到了巔峰。
至少在關中地區，在朝廷還能控制的州郡內，這種威望足以令王棄的統治徹底穩固。
這也是讓王棄沒想到的事情……
夜間陰神出遊再次檢查因果絲線的時候，他就無比意外地發現關中地區『形勢大好』，竟然都是處於純白的『信任』狀態。
他都不知該如何說這種事情了……他和大臣們忙碌了小半年，結果聚攏人心的效果還不如一次『神跡』來得好。
不過另一點值得在意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些許負面的因果絲線就如同白紙上的墨點一般顯眼。
他當然不會喪心病狂到將這些負面因果都給直接抹去，只是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會在這種大環境下還對他懷有怨恨呢？
王棄順著『網線』爬來爬去，就這麼找到了幾個關東來的探子，還有一個流民的聚集點，以及青樓的娼妓們。
這些發現讓王棄頗為無奈，不過也沒有想過要改變什麼。
每一個時代總有一些苦命人，他覺得自己能夠做到讓大環境總體是好的就已經很可以了。
至於那些來自關東的間諜，他將具體情況告知了林觸之後就沒有再去理會了，接下來的時間朝政大體應當是平穩的，他決定趁此機會將雍鼎直接從五神山那邊接過來。
這件事情他讓誰做都不會放心的，便準備親自出馬。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些事情也需要先安排好了……
首先是他召回了在弘農當太守的丙紀，然後直接封這位去疾的救命恩人為太子太傅……有這麼個品行純良又有很強能力的人教導去疾，王棄正的很放心。
而後他又安排了多次太子臨朝處理政務的事情。
這很出乎眾臣的意料，因為王棄看起來似乎是真的打算要好好培養這個太子當接班人的！
太子雖然年輕，可王棄自己也才二十歲出頭啊！
這種情況下就急於培養太子，也太奇怪了一點吧?
而短短的一個月後，王棄的長期目標大臣們還看不到，可是短期內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這名叫陸頎的大彭新君，在登基后改年號的頭一個年頭，還得到了九鼎現世的神跡加持……竟然毫無理由地『翹班』了！
美其名曰『鍛煉太子』，直接就讓去疾去監國了！
好傢夥，滿朝文武直呼這皇帝可真會偷懶……有哪個皇帝是在登基第一年就讓太子監國的？
算了，王棄身上的『前所未有』還少了？
大臣們居然有種心如止水平靜無波的感覺……這是心境都練出來了啊。
於是關中春耕結束，大家都對全新的一年充滿了期待。
在這種情況下冉姣又率領討伐軍出征了，她現在迷上了給自己的『馬甲』刷軍功的行為。
這次出動的依然是一萬兵馬，龍驤營徹底改名為白龍營。
不過桓遠沒有再隨軍出征，而是從先前的平叛軍中抽調精銳西征。
王棄只是定了個大方向，在將領選用以及具體後勤安排方面他選擇了徹底放權，讓去疾這個『監國太子』與群臣商議定奪。
而在這之後，他則是與國師玉磐子一同消失在了朝臣的視線範圍內。
他直接宣布了太子監國一月之期，這一方面是對去疾的磨礪，另一方面也是確信短期內至少不會出問題。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本身卻是和玉磐子一起由紫兒帶著，往五神山那邊去了。
他們將一同從五神山取回雍鼎……說實話，這雍鼎放在山上，玉磐子自己都有些很不放心的感覺。
而除此之外，整個五神山中人也是時候準備大規模『扶龍庭』的人選了。
王棄想要整個『搬遷』那是不可能的，但鼎力支持是肯定的。
只是，有一件事情完完全全地超出了王棄乃至玉磐子的預料。
當王棄穿過五神山的山門大陣又回到了這個被他視作『家』的地方之後，整個五神山竟然忽然間抖動了起來！
他能夠感受到山頭上的雍鼎有大氣運衝天而起，與他身上的氣運遙相呼應。
這是……
雖然王棄不太想這麼自大，但覺得這可能就是天命吧。
他此時身上已經由豫鼎加持，如今再遇到了這雍鼎，便是氣運匯聚很了不得了。
而就在他滿心歡喜的時候，這匯聚的氣運就給他直接帶來了一個『意外之喜』。
隨著五神山的微微震動，在那高聳入雲霄的地方山巔之上，竟然出現了一個若有若無的浮空之島！
不，這不是什麼浮空之島，根本就是直接一處能夠與五神山山頂那光禿禿的平台完全匹配起來的一截山尖！
這五神山的山頂他就去過一次，其實當時就很有些奇怪，為何這如此陡峭的山頂竟然會是一塊相對平整的平台。
原本還以為是五神山的前輩高人刻意為之……現在看起來，這似乎是另有隱情？
他看向了自己的師尊，卻見玉磐子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駭。
而若是仔細辨認就會發現，他所震驚的並非是這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幻境……而是震驚於這個幻境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他知道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