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馬前失蹄

——  海潮貫入耳中。


  水麵粼粼，波光如鏡，倒映著深藍色的天。


  體型碩大的藍鯨噴出千丈高的水柱，澎湃的浪濤鋪天蓋地，瞬間傾覆了海帆。


  隨即，一陣逼仄和窒息感侵襲。


  季影在睡夢中應激性戰栗，“唰”一下睜開眼。


  黑如曜石的眸瞳毫無焦距。


  他征愣地看著天花板，恍惚好一陣子才清醒過來。


  手機開機後，信息接連不斷地湧了進來。


  除去一些部門領導的公務瑣事，其餘的，都是閔景輝關於桐磐酒店的匯報。


  包括訂單係統的修複、泄露入住信息的負責人名單，以及…被閔景輝公關下來的“警局一夜遊”消息。


  季影錯愕一瞬。


  他怎麽都沒想到，謹慎如他，竟然會在臨近樓盤開業，並準備收購國內幾家上市公司的關鍵時刻，馬失前蹄，遭遇到公關危機。


  而這一切的發生，豬隊友蘇新瑤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瀏覽批複完所有信息，他放下手機，去衝浴室衝澡。


  水柱淅淅瀝瀝，順著他剛毅健碩的身子傾流而下。大部分匯聚在下水道口。唯有少許點濺到雪花狀的磨砂玻璃，裝飾著濕潤的空氣。


  不知為何，每當揣摩起“警局一夜遊”的始作俑者，季影腦海中總能浮現那個女人清瘦的綽影。


  一張楚楚別致、張揚性感中又不乏純真的臉。


  以及她左眸顴下，那顆熾熱滾燙的赤痣。
——

  簡單洗漱後，季影換好正裝，準備出門。


  腳還沒踩下石梯，他就從二樓的複式欄杆看到了豬隊友登門謝罪。


  自家的母上大人，則在旁邊抱了個冰袋哈欠連連。


  桃花眼的潭水深處隻有困乏，和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耐煩。


  偶爾，她也會借蘇新瑤抽紙擤鼻涕的空檔，插話一句，“哎喲，這小臉蛋哭得喲…”


  真是想掐多幾下，看她會不會哭得更大聲。


  說真的，要不是看在大兒子寶貝準備收購他們家其中一家原木公司，明麵上不好撕破臉，她還真是想閉門謝客，趕緊回房補覺。


  一大早來聽這小妮子嚶嚶啼啼跟上門哭喪似的，誰受得了。


  “表姑媽，我不是故意的。”蘇新瑤欲言又止，大顆大顆淚珠子不停地往外湧，“我就是過去那邊，那邊…我好久沒有見到影哥哥了。”


  她的親媽也在旁邊幫話。


  看似埋怨，實則為女兒的行為脫解，“你看看你，一點擔當都沒有。遇到些事整天哭哭啼啼的。我都跟你講過，這年頭交友要擦亮眼睛，別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當姐妹。”


  蘇婉晴敷衍點頭。


  再一個哈欠來襲，她捂嘴後仰，想借著浮誇動作給兩人釋放出“老娘困了”的信號。


  餘光卻瞥見了大兒子站在樓上，睥睨旁觀的身影。


  她稍稍一頓，朝他擠眉弄眼，一副“眼下的妖魔鬼怪放著她來就好”的獻身悲壯即視感。


  奈何母子不同心，莫得一點默契。


  季影get不到她斜眼歪嘴的表情暗示，徑直下了樓。
——

  蘇新瑤經過一個晚上的以淚洗麵，雙眼腫成了水桃。


  抬眼看到季影颯落英挺的身影，她欲泣欲訴，出聲便自帶悲情Bgm，“影哥哥。”


  季影：“……”


  看到蘇婉晴崩潰的白眼，他心裏亮堂通明，猜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