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狼兄對墨止夜的敵意
之後的一段時間,夢笙夜夜出去,天將亮再回來,一點一點的,幼狼發現她的變化愈發大了起來。
墨止夜的捷報傳回來的那天夜裏,夢笙見了連震再回來,心情似乎就很不好,著人搬了酒進來,喝得天昏地暗,抱著幼狼說了很多,麵上滿是決然的神色。
再後來,還沒回來的墨止夜,先收到了夢笙的死訊。
至於之後夢笙做了什麽,妖王其實並不知情,他隻記得,原本該功成身退的夢笙,卻暴露了心思被連震發現。
他連墨止夜這樣強大的對手都對付得了,區區一個女人自然也不在話下。相較於墨止夜,夢笙有太多的弱點,即便她是墨止夜一手栽培出來的,沒了羽翼,她就什麽都不是。
妖王很是悲切地道:“最後一次見到阿笙,就是她散盡功力打開妖界大門的那夜,她抱著我說要我好好活下去。”
看著他捂著臉苦不堪言的模樣,雲安心底竟也有些悲涼,望著他的眼底也就柔和了幾分。
“我始終覺得,我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修成人形,完全是阿笙的功勞,不過兩年的時間,等我再回到人間,卻隻查到阿笙的死訊,真真正正的死了……”
雲安聽的是一個很感人的故事,可她怎麽也想不通,妖王說的那些跟他讓自己離開墨止夜有什麽關係,隻有傻嗬嗬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什麽鬼界之王,在我看來都是阿笙一手安排的!她既然有法讓我進入妖界,短時間內增加了妖力,必然可以如法炮製地用到墨止夜身上!”
妖王死死攥緊的拳頭有了些微的顫抖,雲安看出他在隱忍著什麽,不自覺地搬著凳子往後挪了挪。
他的眼神頓時帶著些淩厲地斜了過來,不過眨眼間,又恢複了平和。
“我後來猜測,這一切都是阿笙夜夜偷溜到玊族藏書閣中所學的術法,她既然耗費了這麽大的心血,我斷不能容忍墨止夜再來打攪他!”
雲安隻覺哭笑不得,口中再忍不住問道:“這跟墨止夜到底有什麽關係?”
妖王的神色兀地變得冰冷又憤恨:“當初若不是墨止夜這個禍害,阿笙又怎麽會犯傻?明明幹淨利落地完成了連震的任務,卻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心被連震發現,這才導致她香消玉殞……”
“打住打住!”雲安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的私心,到底是什麽意思?”
妖王冷了冷臉,不悅地答:“我也是查到些蛛絲馬跡,說是當朝的王想要用逆臣墨止夜的魂魄煉製丹藥,可被阿笙阻攔,王丟了墨止夜的魂魄,盛怒之下處死了阿笙。”
雲安偏著頭想了想,看似一切都是王的旨意,可不難看出,連震在這裏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雲安對那位王的定義就是昏庸,又沒有絲毫主見,也隻有這樣的王,才會被連震牽著鼻子走。
可是裏麵還有個關鍵的因素,那就是墨止夜的魂魄,在死的時候就被那嚷嚷著無聊的冥王大人扣下了,王手上的靈魂又從何而來?
這個疑慮剛說完,就見妖王冷笑一聲,譏諷地道:“我何嚐不知道這一點,又何嚐不曉得那連震就是在鬼扯!隨便給阿笙按上個罪名,又不想有損自己和王的清譽,令我在意的是,阿笙即使沒了羽翼,也不該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雲安也疑惑,夢笙當年是何等的天資卓然,當身邊所有親近之人都死了以後,她還有什麽好怕的?更別說她跟連震的深仇大恨,就算王要她死,她抵擋不了,跑起來也應該還是很利索的才對……
一定還有一個關鍵的點,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抓住的!
分神的當口,雲安晃一瞥妖王,突然清醒了過來。難得他今天肯心平氣和地坐下來給她講故事,很多事這會兒不問,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問得到了!
“內個……”雲安張口便習慣地想要喚人的名字,可張了半天,卻突然想起他從未報過自己的名字,憋了半天,隻憋出一句:“狼兄……”
狼兄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下去……
雲安的心也跟著沉下去……
你生氣不要緊,可千萬別抬屁股就走啊!我還一堆問題想問呢!
索性狼兄沒有要走的意思,還沉沉地道了句:“晟修。”
好久雲安才反應過來,他在說自己的名字。輕咳了一聲,無比尷尬地道一句“抱歉”,繼而忍不住問道:“我也不瞞你,我們這段時間一直在找玊族藏書。”
雲安沒有說自己知道多少,隻是留心觀察著晟修的反應。果然,他眼底微微怔了怔,手也跟著顫了一下。雲安就猜到,妖界派出去找藏書的事,他肯定知道。
隻是看他這個反應,似乎沒想到雲安等人也在找吧?
雲安也不急著攤牌,隻是道:“墨止夜說,我要是想恢複記憶,就需要從玊族藏書著手,當年那撲朔迷離的真相,似乎也隻有玊族禁術才可以解決。”
“你信他的鬼話?”晟修看著雲安,眼中滿是憤怒。
雲安對上他的眼,卻不肯露出絲毫畏懼。
可老實說,被晟修盯著,雲安總覺得自己像掉進狼窩的小綿羊,沒有絲毫安全感可言。狼是天生的王者,高貴、冷漠,被它凝視上,仿佛隻有死路一條……
“他是我的丈夫,我自然信他!”
雲安堅毅的答案卻讓晟修無比惱火:“可他除了一次次給你帶來災難,還能幹什麽?當年阿笙為了他的付出,光是我看到的就已經不計其數,最後卻落得那樣的下場。如今你還要重蹈覆轍一次?”
晟修死死地盯著雲安的眼,陰沉地又道:“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這一世的命運在遇上他以後,有多少危機、多少困境。”
雲安掰著手指算了算,雖然危機重重,可是兩個人能攜手跨過每一個障礙,這也是一件幸事。
“要說危險,在我遇到他以前就不危險了麽?我本該出生就死了的命,硬生生拖到二十歲已經是極限了,要不是遇到了墨止夜,現在哪裏還有什麽夢笙的轉世來聽你說這些?”
一番話把晟修說得啞口無言。
“再說,我並不覺得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有哪裏不好,如果硬要說不好,那就是總有人刻意或無意地把我們分開!”
話落,雲安冷冷地瞪著晟修。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應該已經很清楚不過了。晟修這妖王的位置穩穩當當地坐了近千年,自然明白雲安的意思。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晟修低低地念著,那傷感的神情讓雲安沒敢接話,他的樣子,分明是在問夢笙,而不是問她。
想到夢笙,雲安不由再度下了劑猛藥:“說到夢笙,你跟我說了這麽多我不知道的事,那我也來跟你說一樁,你肯定不知道的!”
晟修有些木訥地抬頭看了過來,雲安聽故事聽得有些口幹,灌下一大杯涼茶才好點,清了清嗓子道:“你既然聽說了鬼界的異動,想來更容易聽懂這樁事了。
墨止夜如何做的鬼尊我不知道,可他這次是如何脫困的,我卻清楚得很。有一顆名叫養魂石的石頭,跟我一同出生,裏麵住著我和夢笙的半邊魂魄。先別急著問這是為什麽吧!我也是近期才知道這一情況,還來不及琢磨,夢笙的那半邊魂魄就消失了。”
晟修似乎是猜到了什麽,臉色鐵青,一瞬不瞬地盯著雲安。
雲安反倒不急了,慢吞吞地又道:“鬼界動蕩,恰好墨止夜身中奇毒,鬼力幾乎散了個幹淨,危在旦夕時,養魂石像是有生命似的去了鬼界,幫墨止夜脫了困。
我的魂魄跟養魂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養魂石上的魂力消散,我就昏睡了過去,夢裏,我夢到了夢笙。她說她殘存的意識隻剩下那麽一點兒,餘下的時間也不多了,跟我說了很多話,直到我醒過來,墨止夜卻再也找不到夢笙的魂了。”
聽到這裏,晟修已然按捺不住激動的心,雲安知道他要問什麽,隻是淡淡地說:“她說了很多,卻都是關於墨止夜的,至於你,她隻字未提。以至於我一度很迷惑,墨止夜當年跟一隻狼會有什麽交集。”
“全都是……關於墨止夜的?”
晟修的聲音壓得很低,眼底裏也染上幾分落寞。
雲安咬咬牙,狠狠心點頭道:“是,全是期望我留在墨止夜身邊的話!”
周遭突然寂靜下來,就連窗外落雪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雲安不再多言,隻給他時間讓他自己想。
一旦晟修的心理防線被擊潰,再想做什麽,就容易許多。
雲安什麽都不想做,隻是想快點回到墨止夜身邊。整整七天了,她不敢想象墨止夜找不到自己時那急瘋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