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卑微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雲安眼底滿是諷刺。“你跟止夜,有可比性嗎?”
連震麵色一沉。
“我姑且當你是我的舊主,可止夜,從來都不是我的新主。”雲安回頭,望向墨止夜俊逸的麵容,在心裏默默補了一句:他是我的全部啊!
這麽肉麻的告白,雲安自然不會真的說出來,默默在心裏想一想,再偷樂一下就好。
洞外,月翎渾身濕漉漉的仿佛水鬼一隻,跌跌撞撞地重又走了進來,陰惻惻地瞪著雲安,仿佛剛才把她拍出去的是雲安而不是墨止夜。
雲安覺得自己很無辜,繼而又覺得月翎好可憐。
自打墨止夜闖進了洞內,雲安的心就變得輕鬆不少,氣氛變得不再緊繃,雲安的一顆心全都放在墨止夜身上,再不去防備連震或是月翎。
百分百的信任。
“有點累。”雲安咕噥著,直接靠在了墨止夜的身上。
墨止夜輕歎了口氣,無聲地捏了捏雲安的肩,緩聲道:“去歇著,接下來不用你了。”
雲安很聽話地走到角落裏席地而坐,真的去歇著了。
月翎的臉色更青,眼中更加怨毒。可墨止夜從始至終都沒分一眼給她,就是連震都比她“幸運”,好歹確認了雲安沒事後的墨止夜,一直在留意連震。
“我們也別浪費時間了,對吧?”墨止夜冷冷地道。“新仇舊怨,今日就做個了斷吧。”
雲安在一旁,儼然一副看戲的模樣,墨止夜話音剛落,還舉手插言:“我比較關心的是連震你為什麽非要揪著我們家鬼尊大人不放?”
上一世,連震心機頗深,為了上位,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最終成功弄死了墨止夜,自己坐上了大玄人人稱頌的位置。他的死又跟墨止夜和雲安都沒有關係,按理說轉世過後,墨止夜不滿世界找他的麻煩他就該燒高香了,怎麽反倒一個勁兒的自己找死?
想不通就問,回答雲安的,是肆無忌憚的笑聲。
雲安翻了個白眼:“有什麽可笑的?話說最初要不是你主動找麻煩,止夜到現在可能都發現不了你,你就偷偷摸摸玩兒你的重生,沒人會管你,多好?”
連震譏笑著看向了墨止夜,道一句:“那你可要好好問問他,到底都幹了些什麽了。”
“幹什麽了?”雲安狐疑地望向墨止夜,算算時間,連震死的時候墨止夜估計還在鬼界閉關養魂,極獄之境的試煉恐怕都還沒過,能幹什麽?
隨即,雲安反應過來了——墨止夜幹不了,冥王能啊!
連震當年是壽終正寢的,不夠格成為厲鬼,自然歸冥界管。墨止夜難道是提前跟冥王說了什麽了?就算那會兒墨止夜跟冥王不熟沒有打招呼,那冥王也早就知道連震了,本來就對那個道貌岸然的家夥沒什麽好感,聽說他下來了肯定要拿來消遣消遣,畢竟他老人家天天窩在冥界閑得蛋疼,不找找樂子怎麽能對得起自己?
單看連震能被逼得逃出冥界做隻孤魂野鬼,也能想象出冥王當年有多“頑皮”了。
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震的臉色就更黑了。
一旁完全被無視了的月翎終於忍不住,頗激動地吼道:“墨止夜!你就沒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墨止夜挑了挑眉,似乎很不高興跟“老朋友”的敘舊就這麽被打斷了,終於,斜眼向月翎看去。
月翎此時看上去有些狼狽,甚至照雲安都好不到哪裏去了。先前說她像水鬼,真的一點也不誇張。她在一邊被晾了這麽許久,頭發、衣服還在濕漉漉地往下滴答著水珠,這麽會兒腳邊已經是一灘水坑了;沒有天族氣血護體,剛才又被扔出去的那麽匆忙,她被秋夜裏的寒江泡了個通透,此時麵上青白青白的,說不上是氣得還是凍的。
應該是凍的吧,雲安看她抖得十分有節奏感,光看著都不由跟著一陣發冷,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
月翎則完全顧不上雲安的反應和眼神了,跟雲安一樣,從墨止夜出現起,這顆心就再挪動不了,全放在了他的身上。
“墨止夜,”月翎上前兩步,試圖拉進與墨止夜之間的距離。可就算站得再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依舊遙不可及。“你看到這樣的翎兒,真的沒有什麽話要說嗎?”
墨止夜再度挑眉,不悅漸濃。不光不悅,還多了幾分嫌棄,糅雜在一起,讓人無比心涼。
看戲的雲安忍不住再度插嘴:“我說十九公主啊,你這份執著要是換個人,興許早就抱得美人歸了。”
正想說點什麽的墨止夜,聽到“美人”二字,嘴角不由抽了抽,狹長的丹鳳眼迷成一條縫,麵色不善地看向了雲安。
雲安麵上立時掛起狗腿的幹笑。
“你閉嘴!”月翎衝著那邊就是一聲吼,惹得墨止夜眉頭一皺而不自覺,重又深情地癡望著墨止夜,看得雲安在一旁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再向前兩步,月翎輕輕地道:“夜,你看看翎兒……你討厭我父親,沒關係,我已經跟他斷絕了關係了。你討厭天族?那更沒關係了!翎兒已經不是天族人了啊!夜,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雲安扶額,不忍再看。聽完月翎如此深情的一番告白,雲安自己都要被感動到了,也就墨止夜能依舊麵若寒霜置若罔聞,對月翎的話完全就是無動於衷的模樣。
月翎眼中濃濃的期待逐步消退冷卻,轉而變成了乞求,可墨止夜始終冷眸相對,這份乞求也終於被掐滅,月翎頓時麵如死灰。
“夜……”
墨止夜終於沉沉地開口:“說完了?”不等月翎回答,墨止夜又自顧補充道:“說完了就請滾,快點滾,盡量往遠了滾。”
雲安剛替月翎醞釀出了一點悲傷的情緒,被墨止夜這一句石破天驚的回複弄得一下沒收斂住,又笑出了聲。
月翎怨毒的視線立刻就投了過來,那眼光仿佛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立刻剜進雲安的心髒。
她也的確這麽做了。
早在她湊近墨止夜的時候,恐怕就已經在準備這一刻了。因為她此時不光離墨止夜很近,同時也離角落裏的雲安很近很近,匕首泛著幽冷的寒光徑直朝雲安捅過來。
雲安動都沒動,就見墨止夜隨手一揮,月翎就又被丟出了洞口。這一次,雲安分明瞧見墨止夜將月翎丟出去的同時,施了一道定身的術法,心道,這月翎怕是一時半會兒都不能再進來搗亂了。
閑雜人等被清理出去,眼下就是三人做這最後的清算了。
“休息的怎麽樣?別說我們鬼尊大人沒讓著你啊!”雲安輕鬆調笑。
墨止夜遞給她無奈的一眼,繼而冰冷地望向連震。
不用多說,動手便是。
青焰熊熊燃起,將狹小的洞照得異常刺目,火牆瞬間將連震圍在中間。
“砰!”
原本凝成實體的鬼氣兀地散開,繞過層層青焰四溢在洞內。
“墨止夜你趁人之危!”洞內回響著連震氣急敗壞的聲音。
墨止夜看都懶得看他,淡漠地回一句:“你是人麽?”
話音未落,墨止夜已然眼疾手快地拋出幾個火球,精準無誤地打在幾處,洞內響起連震的悶哼,顯然是受創不小。
連震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顫抖了:“幾日不見,你小子倒精進不少。”
墨止夜不置一語。對付魂體,他最在行了,就算不用玊族術法克製,也可以憑著身份進行壓製,加上連震此時是最虛弱的時候,先前那能夠跟墨止夜媲美的力量已經全用來啟動禁術了,此時在墨止夜麵前完全不夠看。
洞內一個鍥而不舍地追一個上躥下跳地逃,很是熱鬧。雲安全程支著下巴,看得十分投入。
突然,身後的空氣有了一絲絲微小的波動,雲安沒有回頭,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心道:某人還真是有兩下子啊!
刺骨的寒意兀地從背後傳來,雲安毫不懷疑,她如果躲不開,這一下完全可以要了她的命!
可惜……
墨止夜甚至都沒看過來,因為他知道這點伎倆根本不可能偷襲成功。
雲安握住那隻拿著匕首的手腕時,她還抖個不停,完全就是一副失控的樣子,自己的心都不穩了,又如何能達成目的?
“我說十九公主啊,您這偷襲水平太低了,不夠看啊!”
月翎的臉色鐵青,可衝破定身術法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力氣,這會兒被雲安牽製,根本動彈不得。
“賤人!憑什麽!憑什麽你這樣的賤人還活在這世上礙人眼!去死!去死!!”月翎的胳膊一直在發力,卻一直無法再前進分毫,攻不下,月翎抬腳便踹向雲安的胸口。
雲安抓著她的手腕,行雲流水地起身繞到她身後,略一發力,她便握不住手中的匕首了。
遽爾發現周遭氣氛有些不對,抬眼,就發現打得火熱的墨止夜,突然失去了對手。
“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