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落英峽穀墜英魂(中)
王飛連續拋出的幾個問題,砸得陸離的心開始惴惴不安起來。?啟州碼頭上的腥澀味,在山裏遇到的青年所描述的大火連綿的村落,甚至還有前幾渡江時那成千上萬的屍體……
他驚恐地看向王飛,王飛見他有些發白的麵孔,驚詫道:“鹿兒,你怎麽了?是不是真的著涼了?怎麽突然這臉色就白了起來,大黑夜的,慎饒很。”
陸離搖了搖頭,嘴裏擠出幾個字:“你……這會不會又是一場屠殺?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王飛乍一聽,心裏也開始懷疑起來,道:“我不知道啊……我剛剛走的時候,還有煉氣者去替班呢,應該不能這麽明目張膽吧?這不太可能,自己人殺自己人,理難容啊。”
陸離突然有些發急:“你就不準有坤靈國的士兵潛伏在哪兒?不定那些驅趕村民的就是坤靈國士兵假扮的呢?煉氣者要管得了那些士兵的動作?要監察團來幹嘛?”
王飛搖搖頭:“除非坤靈國的那些將領都是傻子,或者是閑的慌,才會這樣幹,再或者他們怕落下臭名聲,以後真征服了方與國不,好控製管理百姓。”
陸離隻能無奈地看向夜空,想尋求個答案。王飛也看向了夜空。
兩人一起看著夜空,這墨黑墨黑的夜空預示著一之中最黑暗的時候又要到了。
落英峽穀路口前。
林大娘跟著隊伍木木樗樨往前走著,有時候又忍不住輕輕抬頭偷看一下,隻見前麵人頭湧動,黑麻麻一片,時不時還有孩的哭咽聲傳出,氣氛無來由有些詭異起來。她攥緊了自己的包袱,直抓得手指泛白,才找回些底氣。
路上不停有其他村落的人加入,像溪流匯進江河裏,一起流向最終的歸途——廣闊無邊的大海。
道路兩邊的樹木開始蔥鬱起來,在微弱的火光下像是守在兩邊的異靈一般,饒是村民們都走過夜路,可還是免不了心頭緊張。
一名士兵察覺到林大娘隨處亂看,督了她一眼,嚇得林大娘連忙低下頭,不敢再亂看。
突然從前麵吹來了又濕又冷的風,還雜著幾分土腥味,士兵們手上舉著的火把開始發出呼呼的聲音,林大娘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艱難地往前走著。
忍不住再抬頭看,目光所及處竟然是一個黑黝黝的路口,不知有多大,不知有多深,從裏麵傳出古怪的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像是一個藏著恐怖事物的洞口一般,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有士兵大喊:“都快點,前麵就是落英峽穀了!趕緊進去,不要在路口磨蹭,不然那幫白腰布士兵來了,我們可保不了你們!”
林大娘才驚覺這是落英峽穀,這裏麵常年開著花,一年四季都有花瓣飄落,所以先人們才把它命名為落英峽穀,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陌生和恐怖了?心頭疑惑尚未解決,又聽到了士兵急躁的催促聲,她隻能繼續跟著隊伍一步一步邁進落英峽穀。
幽幽泛著火光的峽穀裏隻剩下又急促又蕪亂的腳步聲。
寧州邊界一方雲錦上。
陸離看著王飛依舊在研究泛著柔和白光的羊皮卷,越看越是坐立不安。
他忍不住出聲打破寧靜,問道:“大飛哥,你知道替你們的是哪幾個隊?”
王飛低頭想了想,回道:“不是跟我們一道過來的,是本來就在這兒護防的,好像是有三個隊吧,第四十三隊和第四十四隊以及第四十五隊。大概是這些,我也是看我們隊長交接任務時,聽到他們的。”
陸離一聽到第四十四隊,心頭更加慌了,那是方大士所在的隊。要是大士看到村民們被屠殺,以他的性格,他肯定會出手阻止,且抗爭到底!到時候免不了要跟敵方煉氣者交手,一向態度曖昧的監察團是不會出手幫的,那可就危險了。
強烈的直覺告訴陸離今晚落英峽穀一定會有情況出現。他必須得去看著方大士,這人是個死腦筋,認準的事不會回頭。
想罷,他立馬起身,想著叫來鵬鳥把他放下雲錦。
王飛發現他的動作,立馬問道:“誒,鹿兒,你要幹嘛?”
陸離急衝衝道:“我要幹嘛?我還能幹嘛!我要去救我的兄弟,我要把他帶回來!我不能看著他以身犯險!”
“你的朋友在那三個隊裏?”見陸離點頭,王飛也急了起來,“你瘋了,看著落英峽穀附近的煉氣者本來就是他今晚的任務!他一個煉氣者還能出什麽事情。我看你是三九喝多了薑湯,熱心腸過了頭!”
陸離不管他,自顧自叫來來鵬鳥。王飛擋在他身前:“鹿兒,你不是個容易衝動的人,先靜下來,用你一向聰明的腦袋瓜想想!監察團會眼睜睜地看這種事情發生?如果真的像你上麵所的那般,他們自會出手。還輪不到我們,我們一旦出手了,敵方煉氣者也會出手,到時候落英峽穀落的就不是花了,是人頭啊!”
陸離盯著他的眼睛:“可如果出手殘害村民的是我們這邊的士兵呢?是普通士兵呢?你覺得監察團會出手?答案我們都心知肚明,別他娘的自欺欺人了!”
罷,繞開王飛,禦氣一跳,就跳上了向他飛來尚有一丈多遠的鵬鳥。
王飛看著越來越遠的鵬鳥,呸了一口唾沫,半空禦出黃金大錘,禦氣起跳,在空中一踩那大錘,借力再次起跳到了鵬鳥上。
看著黑臉的陸離,他妥協道:“罷了,你王大爺就陪你闖一闖這龍潭虎穴!”
陸離隻是回了一句“多謝”,再不言語。
落英峽穀半山腰上。
方大士攀住一根樹藤,穩穩停在有些陡峭的壁崖上,皺起深深的眉頭,嘴唇緊緊抿著,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下方湧動的人群。
夜色太黑,再加上峽穀兩邊的山岩擋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士兵燃起的火把也滅了許多,顯得更加幽黑,是滲著涼意的幽黑。夜風一吹,那帶著恐懼的陰冷像是進入到了骨髓裏,揮之不去,喝之不走。
他已經攀在這兒有半個時辰了,一刻也不敢鬆懈,就是怕有什麽異動發生。
在他附近的隊友攀著樹藤靠近他,悄聲道:“大士,我怎麽感覺今晚特別冷,就算是運氣保持自己體內的溫度不變,也還是冷。”
方大士依舊盯著下方的人群:“是氣氛,今晚的氣氛太詭異了,士兵,人,還有這峽穀,都詭異。。”
隊友抽了口冷氣,心驚膽戰道:“今晚不會出事吧,我估摸這裏的百姓都有上萬了,也不知道匯集了多少個村和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