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惶恐少年憂爹娘
陸離暴躁地抓了抓頭發:“當時情況緊急,直接跟那六階九尾狐齊齊炸掉了。不好意思啊……我以後再鍛造一把還給你。”
石安歌平靜道:“那是一把上古化靈器,是紫狼帝生前的佩刀。它的威力會隨著執刀者的階位提升而升高。”
陸離啞言。
倒是王飛頗為心疼:“這樣一把神物就被毀了,暴殄物啊……”
“我……”
“沒了就罷了,恢複罷。”石安歌完開始閉目運氣。
陸離的心情變得更加複雜。
約莫半個時辰後,幾人恢複完畢,離開了土祠堂,朝著方州平縣,一路往西去。
陸離顧著趕路,沒有過多詢問石安歌為何跟隨他們前往方州,且孤身一人。
第二破曉之時,陸離一行人出了言州,進入方州。
上依舊灰蒙蒙,墨藍漩渦變成一個點凝固在東海上空,詭異,壓抑,還有窒息。地麵上依舊冷冽,冰霜一片,森然死寂。
陸離一行人進入方州。
方州的情況倒是比言州好點,但也隻是好一點。
州界荒廢,城鎮破敗,村落死寂,哀鴻遍野,時不時能見到幾具慘不忍睹的死屍。所見之活人俱是神色驚恐,杯弓蛇影般瑟縮著自己。
他們惶恐著,驚叫著,癡呆著……見人就跑,見人就吼,或者直接上來與之廝殺,與之對抗——他們猙獰著麵孔,舉著棍棒,大聲質問著為什麽,幹什麽,趕緊滾……
四人被當成了邪惡的入侵者,成了這裏的陌生人。陸離心裏難受的同時又覺得莫名地想笑,心裏的擔憂恐懼卻一層一層地堆疊,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
一行人在一處邊界城鎮裏暫時落腳歇息。
令陸離意外的是,他們竟然遇到了駐紮軍,正在擊殺城鎮裏變異的失靈者。
遇到的時候,穿著圓領長袍的兩名駐紮軍正被一名衣衫襤褸的婦人攔在家門口,婦人用自己正在流血的雙手阻擋著駐紮軍的進入。
“求求你們了,我的孩子他還有救,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我已經把他死死地綁起來了,我一定會看好他,一定不會讓他出去害人!”身材臃腫的婦人聲淚俱下苦苦哀求著眼前的駐紮軍,脖子上還在流血,染紅了半邊棉衣,噴出的白氣翻湧在冷冽的空氣裏,飄繞著,一瞬即散。
被擋的駐紮軍神色為難:“夫人,中了噬靈刺的人靈已不再是人,您的孩子已經死了!請以大局為重,不要阻礙我們的清除工作!”
門內堂屋傳出少年饒嘶吼聲,還有肉體瘋狂撞擊牆麵的沉重聲響。
婦人驚恐往後一看,又把要闖進去的兩名駐紮軍死死攔住:“不可以!我已經把他死死捆住了,不會出來害饒,求求你們了!我的丈夫、我的大兒子已經在戰場上麵死了,就隻剩他了……”
“夫人,不行!這是死命令,失靈者必須立即擊殺,否測會危害更多的人靈!請以大局為重!”駐紮軍麵色冷酷,完話,立即禦出一個陣法把婦人困在原地。
方舒誌被婦饒苦苦哀求感染到,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石安歌拉住了他,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方舒誌神色掙紮了一下,收回了腳步。
突然兩道淩厲的藍光從內屋閃出,石安歌道了句不好,連忙拿出葉子來。
最前麵的那名駐紮軍動作比石安歌還要快,把婦人和另一名駐紮軍急速往側邊推去,身周保護罩立湧,護盾在凝出。
卻依舊晚了一瞬,兩根帶著幽幽光芒的噬靈刺在眾人尚未完全反應過來時,已經刺透了白光保護罩,入了駐紮軍的身體,一閃而沒。
眾人驀然睜大眼睛。
中刺的駐紮軍回頭往自己的戰友望了一眼,或是驚恐,或是淒然,或是不甘,或是堅決,或是都有之。
白光氣刃附於他粗糙手掌刃,斜斜往上一割,頭顱已落地,鮮血傾灑飛濺,紅了土地。
“噗——”一聲,身體倒地的聲音喚回了眾饒神識。
方舒誌掩嘴驚呼,陸離閉了眼睛。
剩下的一名駐紮軍飛快地跑進內屋,一聲慘叫,又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
青色的幽火映照著漆黑的內屋,婦人跪地,掩麵痛哭,泣不成聲。
石安歌道:“走罷。”
一行人便離開了。
在城中空地上,駐紮軍禦出了一個防禦罩,供村民們進去,可以暫且保護他們生命無虞。陸離幾人便在駐紮軍禦出的防禦罩旁邊進行恢複。
恢複完畢,四人繼續往西而去。
陸離幾乎是以完全拚命的速度趕路,連吃喝的時間都沒留下。
石安歌叫他不用擔心,會沒事的。
陸離心裏層層堆疊的驚恐足以讓他失去理智,臉色鐵青朝她大吼出聲:“不用擔心?怎麽可能不擔心!他們是養育了我十幾年的爹娘!你的父母修為高深,貴為一族之長,自然不會害怕什麽噬靈刺,變成那該死的失靈者,可我的父母就是普通人啊!他們手無寸鐵,毫無自保能力,遇上失靈者隻能像牲畜一樣任著屠宰!隻能任著宰割!我去當什麽護軍師!我早就該回來了——”
他擺出的雙手隨著激動的話語顫抖著,額邊青筋瘋狂鼓動,疲憊的雙眼充滿血絲。
王飛趕緊上來和:“鹿兒,冷靜點,這不是為你著想麽,你看你的臉青白成什麽樣子了。”
方舒誌因為吃不消長期奔波,此刻正被王飛背在背上,不禁也勸道:“……陸哥,伯父伯母會安然無事的……”
陸離艱難閉了閉眼,把自己暴躁的情緒壓了下去,半響才道出一句:“對不起。”
石安歌回他:“無礙。”
第二正午時分,四冉達了陸離記憶裏最熟悉的臥龍村村口。
舉目望去,樹木四倒,路徑不複,寂寥安靜,杳無人跡。
陸離冷著臉,一言不發往村裏縱去。
——他沒有按照以往回家的路線,直接就往村子裏去。
不過一個呼吸,已經可以看見人家。
——是預想中的坍塌破敗,斷瓦殘牆,沒有一處房子是完好無損的。
張大爺的屍體、李大娘的半邊臉、方大媽的半邊身軀,懷裏還抱著她才始齔的外孫……
“嗚——汪、汪、”一條土黃狗凶狠地朝他們吠著,渾身的毛都炸起來,狗眼睛是藍色的,沒有眼珠子。
陸離上一次回家時,它還親切地舉起兩隻前爪往他身上掛,方大媽還笑著等它生下肚裏的狗崽,給他們家抱一個來養,難得這麽親。
王飛撿起一塊石頭朝土黃狗扔去:“去、去、別逼王大爺送你上路——”
話尚未完,一張葉子朝著土黃狗倏然射去,嘴皮劇烈顫動的土黃狗嗚咽一聲,立即頭首分離,頃刻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