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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初試體驗

  第158章 初試體驗 

  好也罷,壞也罷,不同的電影自有其獨立的氣質和內涵,作品的氣質會影響觀看的體驗,也會影響電影的質量。 

  而促使電影形成其獨特氣質的因素也很多,導演的風格,鏡頭語言的使用,演員的表演甚至於形象,都會直接影響電影的最終效果。 

  看昆汀的電影,你肯定會期待主角們無盡的叨逼叨以及各種干看不合邏輯,細想卻深含意味的劇情。看庫布里克的電影,你肯定會期待劇情跟環境色彩之間的關聯,赤紅的衝動,橙黃的破壞,雪白的反襯以及紫羅蘭的墮落跟慾望。 

  這便是導演個人風格對於電影氣質的影響。 

  而除了導演之外,演員的氣質對於整部電影的觀感也有著很大的影響。 

  獵凶風河谷是一部發生在長白山林區的電影,講述的是東北林區里的兇殺犯罪。因此,在選角跟表演上,演員們也一定要具備東北的那股子粗糙跟冷冽的氣質。你不能嘴上說自己講的是東北雪原,實際上卻用了一大堆非東北籍演員,這樣的電影看起來就相當的齣戲。 

  這就好比我看台灣偶像劇,結果演員全是一口東北大碴子味兒。雖然有笑果,但是這也不是喜劇片啊。好好的戀愛偶像劇讓你拍成象牙山愛情往事,這合理嗎? 

  演員本身的氣質,表演時的台詞跟動作,都需要具備東北林區的氣質,殘酷,冰冷,如同寒冰一般的冷酷無情,又像是暴風跟烏雲一般的邪性乖張,毫無預兆的就能從褲襠里掏出十連發給你一梭子。 

  平心而論,成長生活在溫潤地帶的南方演員,骨子裡真的演不出那種蒼茫大地里的粗糲和豪氣。這不是演員個人演技能夠彌補的。 

  而廖帆顯然是個例外。雖然他是湖南人,但是眉眼間不見一點南方的溫軟,反而有種東北大山的氣質。 

  他本人跟東北的氣質莫名的很搭調,不管是白日焰火裡邊不得志的警察,還是後來雪暴里的悍匪,只要他站在那兒,活脫脫就是一個從老山林子里鑽出來的悍匪,一臉的粗糙跟冷冽。 

  但是廖帆對自己並不滿意,除了形象跟氣質之外,他還想要從台詞上來表達自己的身份。老二就是一個土生土長,在本地長大,也在本地死去的悍匪。 

  這樣的角色不說東北話,沒人信! 

  一般來說,在拍攝極端環境如沙漠隔壁的戲份之時,導演都會讓演員體驗一段時間的生活。在極端環境中,人的行為跟情緒會發生一定變化,變得暴躁易怒,變得漠視規則。 

  據說在上一世拍攝無人區的時候,寧皓就曾經把劇組的一眾演員打包分送到各個地區,請他們體驗生活。 

  扮演舞女的於男被寧皓送到了髮廊,扮演加油站老闆的楊興民被寧皓送到了屠宰場,最辛苦的是黃博,被寧皓這孫子給扔在戈壁灘上體驗了一段時間。 

  聽說體驗生活過後,黃博就再也不喝生水了。 

  這本就是一件好事,能讓演員更加切身體會到角色的心理跟生活,對演員的表演質量肯定有著很大的提升作用。 

  因此,在這一次,寧皓也準備讓劇組的這幾瓣蒜體驗一下雪原生活。 

  「寧導,你確定?」 

  萬年穿著一身羽絨服,裹得跟狗熊似的看向了峽谷中的小木屋。 

  「是啊,體驗生活嘛!你是京影的,我也就不跟你解釋了。」寧皓嘴裡叼著一根煙,在雪地里哆哆嗦嗦的說道。 

  「其實,我已經給你簡化很多了。要是按照我以前的想法,你得在那個小屋子裡過上至少一個月,這樣才能把那股氣質給養出來。」 

  這麼一說,寧皓確實給萬年打了個折扣。每天白天在小木屋裡體驗生活,晚上回招待所,一共一周,等劉德樺來了之後就結束。 

  不過,萬年懷疑,這孫子就是害怕把演員給凍死在外邊。 

  現在已近十月底,山區白天氣溫都到了零下,更別說夜裡了。真要是讓萬年這夥人在冰雪裡熬上一個月,估計這部獵凶風河谷也可以改名叫閃靈了。 

  「好好體驗,小屋裡有水壺跟柴火,你手裡有乾糧,記得吃飯啊。」 

  說罷寧皓便哆嗦著上了麵包車,估計是回招待所補覺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銀白色的麵包車就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雪原里。萬年嘆了口氣,轉身向著不遠處的小木屋裡走了過去。 

  他這邊還好,聽說毒販四大天王那邊要去礦洞裡頭體驗生活,估計比這邊苦多了。 

  這麼一對比,萬年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小木屋裡的擺設還是那天拍攝時候的樣子,萬年拿起柴火,點燃了洋爐子,又添進小塊的炭。一會兒功夫,爐子邊上就暖和了起來。但是小木屋的密封似乎不太好,胸口面對爐火,很暖和。而後背則是頂風,時不時的就會有一股冷風吹過。 

  冰火兩重天,爽的很! 

  提起茶壺出門,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裝了一壺白雪,萬年把茶壺放在了爐子上,看著火舌一下一下的舔舐著茶壺底,也看著沾在茶壺外邊的白雪緩緩融化。 

  一閑下來,人就喜歡胡思亂想。在招待所里,萬年能寫寫人物設定,再次也能跟寧皓吹吹牛,分析一下劇情的走向。 

  此時呆在一片白霜中間,呆在一個四面漏風的小木屋裡頭,萬年心裡還真就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感情,寂寞。 

  自己才在這個屋子裡坐了一個小時,而每天坐在冰雪裡的簡東會不會也感到寂寞呢。 

  眼前的景色永遠是雪白,永遠是眼前這副似乎千萬年都不會改變的風景,他會寂寞嗎? 

  肯定會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自作主張,在增援還未到來之前就前往風河谷中進行調查。 

  那麼,他調查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為了證明自己?為了踐行法律?還是單純的只是覺得無聊,想要參與進一些刺激的事件中呢? 

  萬年伸手把已經發出鳴響的茶壺從爐子上取了下來,把熱水倒進碗里,掰開一個干饅頭泡了進去。 

  手裡的碗很溫暖,熱水的白氣在小木屋裡邊裊裊的飄起。 

  簡東這個人跟護林人趙科其實有些相似,趙科是在隱居中壓制著自己內心的仇恨跟痛苦,而簡東則是在每日的工作里壓制著自己心中對日常的厭惡跟對功業的渴望。 

  趙科可以在面對毒販之時黑化,將毒販的老大用私刑處死。那麼,在這隔絕內外,將法律跟良知完全隔絕在外的冰雪峽谷中,堅信法律的簡東有沒有可能黑化呢? 

  在他心裡,有沒有一個瞬間,也想要用最殘忍的方法把四個毒販一一處死呢? 

  萬年不知道。 

  這種極端的,像是火藥一般炸開,將一切東西全部點燃的感情跟他向來都是絕緣的,萬年就是一個溫吞水性子。會生氣,但不會憤怒到想要殺人。會高興,但不會興奮到想要暈倒。 

  因此,對於這種極端熾烈的情感,萬年一直不太懂。 

  不過,雖然想象不出來,也分析不出來,但是萬年還能去直接感受,去在電影拍攝中尋找一個讓自己能感受到極端情緒的契機。 

  幾日之後,萬年雖然表面上沒什麼變化,但是寧皓卻敏銳的發現,這個平時有點話癆的孩子,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 

  就算是沒有玩笑話,萬年也會跟他聊一聊拍攝,聊一聊劇情。但是自從在小木屋裡生活了幾天之後,他就有點不一樣了。 

  雖然腰桿依舊挺直,但是腰背卻更加的纖細。像是一株挺立在風雪中的幼松,挺拔,但也脆弱。 

  「有效果嗎?」寧皓斜眼瞥了萬年一眼。 

  萬年先是用眼角看了寧皓一眼,然後又轉過頭,正面看著寧皓說道,「不太了解,也許有效果吧?」 

  寧皓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感覺眼前站著的不是那個自己認識了好幾年的熊孩子,而是一個有點倔,有點楞,但是滿肚子裝的都是法律跟正義的愣頭青。 

  也只有這種沒受過社會毒打的小年輕,看人的時候才會一直用正眼。老油子們都累了,能用一分力氣完成的事情,他們肯定不會用兩分。 

  用眼角就能瞥見對方,幹嘛還非要轉身呢? 

  年輕人則不一樣,他們有活力,有規則,心裡還有理想。這群精力旺盛的人,跟人說話永遠是正臉,看人的時候永遠要轉過頭,似乎這樣才能展現出他們的驕傲跟自信。 

  而簡東,毫無疑問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有個屁,我看是你的反應速度慢了,說句話還得準備那麼長時間。」 

  寧皓的嘴裡可說不出什麼好話,心裡想著一回事兒,可一說出口就變味兒了。 

  萬年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是拉上衣服走出了門外。 

  寧皓遠遠的看著他的動作,跟萬年以往的走路姿勢不太一眼,此時白雪中的那個年輕人,腰背挺得筆直,行進間隱約有點正步走的意思,咔咔帶風,走的煞是精神。 

  看著遠處被白色所掩蓋的那一抹黑,寧皓心裡感覺,這次的電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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