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152：天澤市最長的一夜 ? 其三
寂靜的房間……
壓抑的音樂……
晃眼的燈光……
散亂的籌碼……
搖晃的紅酒杯……
賭桌的一頭，石浩靈凝視著坐在對麵與自己博弈的對手。
他挺慶幸的，自己不過是隨便下了個套，對方就入坑了。果然，所謂的思維陷阱，隻有越聰明的人才會中招……
石浩靈玩弄著手中的籌碼，說實話，這種放置產生的尖銳聲音他自己也不喜歡聽。
但做戲必須要做全套。
作為威懾者，必須時刻保持著對被威懾者絕對的威懾度！
這個假想出來的賭桌，比起真正的情況，安全不到哪裏去。每個坐上賭桌的人，都是天平一邊的羽毛。
不去吹落其它人的羽毛，終會被人造之風吹落。
噠！
他又放下了一枚籌碼，這是最後的幾枚了，麵前由這些空白硬幣堆積成的小山，差不多遮擋了石浩靈的視線。
透過縫隙，他注意到黃宗祥在盯著自己的酒杯，手不斷搖晃著長腳杯，讓裏麵的酒液溫順地旋轉。
看他的表情，盯著杯中的紅酒，似乎不是很想喝。
“還跟注嗎？市長先生？”石浩靈已經將所有被自己弄散的籌碼重新堆積好了，失去了聲音這個壓迫手段，他必須要開口了。
現在，壓力還不算很高！
“跟……”黃宗祥將酒杯放下，視線在接觸裏麵的紅酒時，顯得極為抵觸。
他推過去一疊籌碼，現在，兩人給出的高度，已經持平了。
石浩靈又一次洗了洗他的牌：“還可以，那……”
“開牌吧。”
“好啊！開”
“！！！”
暗處，石浩靈的表情凝固了。
他，好像聽見黃宗祥笑了一聲……
“那麽，我們就來開牌吧。”黃宗祥說道，語氣裏還是充滿了抵觸，但手已經蓋在了自己的撲克上。
他將撲克拿起，卻發現石浩靈沒有動作：“嗯？不……不打算開牌嗎？”
“……”
石浩靈的額頭滲出汗珠。
這家夥……他還在懷疑，他明明還在懷疑，為什麽……
他的手交叉，又鬆開，放在桌上，裝出一副平靜的模樣。
“不急，嗬嗬~”他故作輕鬆地說道。
不急給鬼啊！這種情況鬧啥啊？！
我應該已經威懾到了，猜疑鏈已經鎖上了，他……不……帶著懷疑，為什麽？
他明明沒有看破，為什麽！他哪來得自信開牌！！
石浩靈看著黃宗祥，顯然，對方還是很緊張，他又將紅酒杯推離了自己，但他已經翻開了一張牌。
石浩靈沒有去看那張牌，雖然他看不看都無所謂了，這隻能證明一點：黃宗祥是鐵了心要開牌了！
黃宗祥快速衝向了原地的黑霧，果然，裏麵什麽都沒有。
這也讓他和兩道人影的距離又拉開了許多。
如果這個時候，自己不去跟進的話，那麽就等於暴露了自己了！
可是……
冷靜點，他現在隻是在用同樣的心理戰術，他還不能確定我的牌麵，這個薛定諤的牌麵他是絕對無法確定的！
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看著黃宗祥，笑道：“怎麽，這麽著急，難不成你很有自信嗎？”
“不，沒啥自信。”他說著，同時翻開了自己所有的牌。
黑桃5到黑桃9，同花順。
“……”
他真的開牌了……
石浩靈愣住了。
突然，黃宗祥站了起來，將那杯被他掀起的紅酒拿起，對著自己麵前的那疊籌碼倒下。
無色的籌碼浸染上了紅色的酒液，那留下的液汁，似乎在宣誓這什麽。
“你知道，對於一個賭徒而言，有什麽是必須的嗎？”黃宗祥盯著自己的籌碼，像是在對石浩靈說話，又像是在對荷官說話。
這個虛構出來的荷官自然無法回答，而石浩靈……
他不知道！
“首先是心理素質，如果沒有過硬的心理素質，參與這種博弈遊戲，無疑就是找死。”黃宗祥，“不論你是什麽身份，不論你有何地位，坐上賭桌的時候，心理的博弈就已經開始了，沒有人會謙讓對方。一旦處於弱勢，就等於死亡。”
“其次是智慧，沒有強大的智力作為輔助，心理上的強大不過是表麵的光鮮罷了。智慧可以是任何方麵：計算、表演、推理、尋找，一切稱得上出彩的天賦都是智慧的一部分。就像一個軍隊裏，不隻有一個兵種！
沒有智慧，再強大的心理素質不過是一堵看起來堅固的城牆，它的確難以摧毀，可裏麵沒有防守的士兵或者精妙的機關，摧毀這樣一座城牆，不過就是時間問題罷了。”
黃宗祥手中的酒杯好像永遠都倒不完，裏麵的紅色已經將籌碼完全染成了紅色，而那個杯子依舊在流出酒液。
“猜猜最後一個是什麽？”
黃宗祥衝了出去，目標是其中一個黑影。
石浩靈咽了口口水，沒有接話。
黃宗祥已經接近那個黑影了。
他將身子壓低，幾乎壓到石浩靈的麵前，一字一頓，語氣十分溫柔地說道：“是、賭、注。”
下一刻，黃宗祥麵前的籌碼山，在頃刻間，被那些紅酒腐蝕，化作了膿水。
石浩靈看著那倒下去的一片，說不出話來。反應過來時，自己的頭上滴下來了幾滴酒液。
黃宗祥將酒杯舉到石浩靈的頭上倒下：“超乎博弈的一切，不論身份、不論遊戲、不論心理、不論智力，決定一個賭局最最關鍵的東西。
一個有實力的賭徒，會憑借自己的天賦與實力勝過對手，而一個真正狡詐的賭徒……他就沒考慮過自己的對手能贏。
為什麽？
因為，就算對手贏了，他又能拿到什麽呢？”
視線逐漸被紅酒遮蓋，但石浩靈好像明白了……他明白自己算漏了什麽了……
“從一開始，你自以為是地認為這是一場對等的賭局，認為雙方已經放上了相同的籌碼，可實際呢？”黃宗祥笑了起來，那刺耳尖銳的笑聲在離石浩靈最近的位置不斷折磨著他的耳膜，“你不會真以為你贏了我會失去什麽吧？”
“既然什麽都不會失去……”
他將手，放到了石浩靈麵前的撲克上。
“那我為什麽要怕呢？”
語畢，掀開。
是五張散牌，什麽牌型都組不起來。
“咳！！！”
腹部傳來的劇痛讓石浩靈已經無法再行動下去了！
他看向身後，是黃宗祥。
他猜對了！
強大的衝擊二次襲來，讓石浩靈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整個震碎，在空就被渦輪攪拌，甩出！
旋轉的離心力就像讓自己的身體完全重組了一番，從頭到腳的神經都被拉扯破裂，骨骼肌肉像是被重達幾十噸的重物不斷來回碾壓！
黃宗祥沒有停手的意思，他的拳速越來越快，身邊不斷的閃出靈力凝成的兵刃，將石浩靈當作肉餡揉虐！
石浩靈發出著痛苦的哀號，但他所有的手段似乎都沒有效果了，哪怕身上被卡片貼著，也承受不住如此的痛打！
他的身形飛出，被黃宗祥扔回了圓柱！
落地，嘩啦啦的骨骼散架聲響起，雖然那更可能是他身上耳朵卡片撞擊的聲音。
看著倒地的石浩靈，黃宗祥搖了搖頭，抬起手。
疼痛與撕裂之感在石浩靈的腦海裏被不斷放大！但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猙獰著表情無能狂吼！
唰——
一把大刀出現在黃宗祥的手中！
刀刃泛著殺氣，一刀砍下，估計能徹底分裂一切！
他回味了一樣之前手打的感覺，很硬！
雖然，不知道石浩靈身上穿了什麽，那似乎是一種自己無法打穿的材質，可那又如何呢？無法破壞，那就不破壞嘛！
地上，全身粉碎性癱瘓的石浩靈似乎還有一口氣，他的說上，還拿著那把槍！
槍口對準了黃宗祥的方向，他的手，顫顫巍巍地扣下了扳機。
子彈射出，幾乎貼著地麵……
這像是最後一擊的子彈依舊被黃宗祥躲開了，在他的身後發出了輕微的碰撞聲。
“這就是你最後的力氣了？”黃宗祥將刀舉起：“我還以為你會選擇說一句遺言。”
石浩靈吃力地扭動著身子，想讓自己翻過一個身，可他無論怎樣努力，都做不到，反而不斷掙紮的模樣，令黃宗祥感到可笑。
“你和你的倔強……嗬~”黃宗祥手臂發力，猛地劈下，“不值一提！”
【來自黃宗祥的正麵情緒+13】
刀……劈下了……
鐺——！
忽然，一股巨力撞上了黃宗祥的大刀，一時間的發力以及他的疏忽，竟是讓刀偏離了原本砍下的位置！
他看向遠處，卻發現了一些小東西。
一些……卡片？
不對，那個小子不可能從那個角度發射，是誰？！
黃宗祥糾結的短暫時間裏，對麵，石浩靈十分吃力地讓自己坐了起來！
他將一個空掉的碗丟向一邊：“我覺得你說得挺對的。所以……”
石浩靈的眼中閃爍著火焰，虛弱卻振聲道：“我可是選擇了兩頭下注啊！！！”
那些打到刀上的卡片沒有停止，居然靠著衝力再一次彈射！
幾張卡片不斷地彈射於圓柱空間隻能，並且，數量似乎還在越來越多！
但是，石浩靈根本沒有發射哪怕任何一次！
突然，黃宗祥想通了！
之前的牆壁上……早就已經插滿了卡片！
剛才那小子的那一槍也不是以我為目標，而是為了啟動那些本就準備好的卡片……
彈射卡片的數量不斷增加，幾乎成為了黃宗祥視線中唯一主流的事物！
它們的力量似乎根本不存在消減！這種違反物理原則的攻擊，才是石浩靈真正的殺招！
對麵，石浩靈似乎又恢複了一點，雖然黃宗祥不知道他是如何恢複的。
隻見他抬起手，一根手指指著黃宗祥……
他坐立於無數卡片飛舞之陣中，臨危不懼臨死不亂！以弱者身軀無恐懼之意，以凡人雙眼怒視其敵！
堅毅高昂之音，響徹整片地底！
“扣來爾，西舊！航kie尼舅妹的露！！「康蟹三可斯露絲噗拉咻」！！！”
頃刻間，所有的彈射似乎都已經到了極限，它們不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近乎一致地朝著一個放下射出！
以它們最龐大的力量，直指那個比較擊敗的目標！
黃宗祥！
鋪天蓋地的【謝謝參與】，陰影將他的身形完全籠罩！
這是絕對致命的一擊！
無數卡片飛出！空氣被分割，金屬在不斷碰撞！敲砸、打擊，漫天的卡片像是雨水，集中在一起，摧毀著所接觸的一切！
轟鳴持續了很久。
持續到石浩靈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他視覺與聽覺也越來越差，模糊的畫麵和強烈的虛脫感，令本就已經撐不住的他更加難受。
【謝謝參與】的衝刷還沒有結束，他將自己從雲綾纖那裏賺到的所有正麵情緒都用來準備這一次的攻擊了，數量之多已經超過了他之前任何一次的戰鬥！
卡片會切割一切，會造成煙霧，但也能很快被切開！
其實這招……利用反彈的攻擊，在於四號戰鬥時他就想到了，可惜，那個時候沒有機會創造這樣的大型布局。
他並不知道自己抽獎得到的這些卡片是什麽材質，很輕、很硬、自己想扔多遠就仍多遠、用靈力操控起來異常輕鬆，甚至現在還可以反彈……
這算是對我這個不幸之人的獎勵嗎？
他調整著呼吸，畢竟，在解決黃宗祥之後，他還必須要處理其它幾人的問題。
嗯？
石浩靈感覺到有什麽不對！
接著，他看見了他從沒想到的一幕！
這場雨結束了……但……
黃宗祥卻沒有倒下！！！
他就站在那裏，雖然身上滿是傷痕，但他並沒有倒下！
黃宗祥將護住臉部的雙手放下，嘲弄的表情毫不掩飾！
“的確，很強大的攻擊，我將我那些手下所有的生命都消耗殆盡才扛下，已經值得你去炫耀了。”黃宗祥開始止不住的狂笑，“那麽……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石浩靈看著黃宗祥，往後倒下……
他不信……
自己做了這些，什麽用都沒有……
他不敢去相信……
“明明已經努力了很多了，可是終究不如意，說不定他人的一點點幸運就能碾壓自己。”黃宗祥走到石浩靈麵前，將他拎起，“這就是世界的規則，規則是無法反抗的，明白嗎？”
“嘛，估計你也沒法回答了。”
黃宗祥看著不斷顫抖的石浩靈，他清楚，自己抓著的這個小子現在是徹底沒招了。
就算他想動，身體的超負荷損失也已經讓他無法動彈了。
“最後再教你一個道理吧，小子。”黃宗祥笑道。
“你知道如何去體現一個人的強大嗎？”
“很簡單……”他停頓了一下。
“讓他的對手，輸！！”
這章那段空耳，改編自花京院典明的台詞，“綠寶石水花”原本是想用全英文諧音改的，但發現“謝謝參與”的英文配上去太長，用日文的話直譯“謝謝參與”就是“阿裏噶多”，權衡之後用了“感謝”和“參與”的日文諧音的組合頂替，結果發現還有點搭~但依舊是塑料日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