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156：笑一笑
街道上，夕陽的餘暉肆意地揮灑著，盡力彰顯著自己最後的輝煌。
兩側的道路上，來來往往地走過一些下班的工薪族，以及部分打鬧的孩子們。
兩個個子不大的孩子在街道上奔跑，互相追逐著。
跑著跑著，原本在追趕位的孩子卻停了下來。
前麵的孩子感到疑惑，走到前者的身邊：“怎麽了？”
他伸出手，指著麵前的牌子念道：“"想來一杯快樂嗎？”
“什麽意思啊？”
“不知道。不過，老師好像說快樂不是裝在杯子裏的。”
“那就是這個牌子寫錯了！”
“哦～那我們把這個牌子改一下吧！”
兩人走到那個落地的招牌前，伸手，扣弄著那個“杯”字。
“喂喂！幹什麽啊你們！要鬧到別的地方去！”
一個禿頂的中年大叔，手攥著一根掃帚從店內走出，罵罵咧咧地驅趕著那兩個孩子。
孩子們嬉笑著跑遠，隻剩下了中年大叔，以及他的那個破舊招牌。
招牌是木製的，已經是破破爛爛了，是個很久以前的產物了。
雖然它不會有任何古董似的價值就是了。
門口，大叔站在招牌前，歎了口氣。
十幾年前，他曾經有過一個輝煌的職業。
馬戲團的團長。
他們的節目效果精湛，每次都隻能收獲所有台下觀眾的掌聲。名氣之大，甚至曾受邀遠行到別的國家內表演。
但如今，馬戲什麽的，早就不值錢了。
大叔看了眼夕陽，落日的景象和自己真的太像了。
在這個特殊的時代，他根本沒有那些資本去繼續運作馬戲團了。自己的員工，要麽覺醒，覺得這裏限製了自己，所以離開。
要麽，嫌這個職業前途渺茫，特別是賺不到錢，所以離開。
如今，那個曾輝煌過的團隊，現在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後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放棄了繼續堅守著，賣掉了大部分原來的設備，到街邊開了一家書店度日。
這個招牌曾經是自己馬戲團的招牌，在整理舊物時找到的。
時過境遷，舊人不再了……
他打算把招牌收回去，以後還是好好當個書店老板，麵前度日算了……
“您好～”
身後，他聽見了一聲充滿了磁性的問候。
他自認自己聽過無數聲音，但這個聲音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那是一種，會讓人本能感到親切的聲音。超乎年齡上的那種！
轉身，看清了來人是一位穿著標準西服，帶著一頂黑色禮帽的人。手上帶著白手套，柱著一根拐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標準歐式古典風的紳士氣質。
見大叔轉身，對方非常有禮地行了一個脫帽禮，微微抬起自己的禮帽，露出帽簷下的麵龐。
如此有風度的紳士，大叔自然也很願意同對方交談。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何向自己問候，但，那股友善的氣質讓他非常欣慰。
隻是……
在對方摘帽的時候，他的臉色，逐漸變化。
他看見了，在對方的帽簷下，那是一張……蒼白的臉。
不，不應該說是蒼白。那是一種很不真實的蒼白，像是可以在自己的臉上塗滿了幾十層的白色麵粉。
一種很勉強的窒息感，這是大叔對這張臉的直觀感受。
但接著，更多細節被展示出來後，他就徹底繃不住了！
鼻子，一個紅彤的，圓潤的鼻子！那明顯不會是對方原本的鼻子，但大叔卻是看不出任何穿戴道具的痕跡！
嘴唇，鮮紅到不正常的嘴唇！像是某個並不熟悉化妝的人，在這張臉上胡亂的作畫，將紅色肆意地塗抹，產生了那一副覆蓋四分之一臉部的紅色月牙！
以上這些形象結合起來，一個詞匯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大叔準備開口，但他的一切行動都沒法繼續了！
他的肩膀處，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根銀針。
那根針，讓他的身體陷入僵硬！
“不用感到害怕，我隻是希望聽到一些更有趣的聲音～”對方用手杖敲了敲大叔的小腿。
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繃緊，全身每一處肌肉都處在顫抖狀態！
汗珠滴落，一股名為恐懼的情緒占據他的內心！
忽的，他想到了，這裏是街道上，那麽，周五肯定有人會注意到自己的不對勁！
他的目光偏移……
他呆住了……
所有人，所有在他視線中的人，集體都像是靜止了一樣，一動不動地保持這一個動作靜立。
並且，並且……
他很清楚的看見，有一個人的身體，是懸空的！
能……能力者嗎？
瞳孔被放大的他想到了這個唯一地可能。雖然有在新聞裏聽說過，有些覺醒了能力的人會去為非作歹，但沒想到今天讓他碰上了！
完了……
這是大叔心中唯一的念頭了。
“你好像不太高興呢～看來是遇到問題了。”
紳士用手抬起大叔的下巴，關切地問道：“眼睛睜這麽大，看起來好嚴肅啊……”
“何必那麽嚴肅呢～”
突然，大叔感到一種詭異的情感，他……
好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種止不住的狂笑，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任何快樂或者高興的情緒，為什麽，為什麽我自己根本停不住笑？！
他看著周圍，那些原本一同靜止的人們，居然也開始了狂笑，一個個笑得比一個猙獰，仿佛在用出全身所有的力氣去發笑！
大叔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能動了，他本能地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已經笑到失去力氣，雙腳一軟，竟是平地摔倒！
而那位紳士突然蹲了下來，看著已經笑趴在地大叔，磁性的聲音關切地說道：“喜歡我的禮物嗎？老板？”
最後的兩個字，並沒有那種磁性的感覺了，反而讓大叔有一種熟悉感。
那種……令他後背發寒，永遠都無法忘記的熟悉感……
“是……哈哈哈！是…哈，是你！哈哈哈哈！”他十分鬼畜地說著，“你不是……哈哈……已經，哈死了嗎？哈哈…哈哈哈……”
“沒錯呢～我很早就死了。”那名紳士眯著眼笑了起來，“不過，現在，我已經成功從彼岸爬回來呢～”
“我……還記得你曾經對我做的一切呢～”
原本磁性的聲音變得模糊，變得混亂，像是無數個人，在用同一張嘴，速度不同地說著同一句話。
紳士站了起來，用手捏著自己的喉嚨，並不是捏住脖子，而是將雙手伸入口中，捏住裏麵的喉嚨！
“嗯～好多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其嘴中發出，“好久沒有用到本音了，有些不習慣了都～”
紳士站了起來，她看向周圍，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在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他們在狂笑，但他們已經不想再笑了。
“哎呀呀，好好的音樂可不能如此無序～”她抬起手杖，像是當作了指揮棒，在空中胡亂地擺動。
驚人的是，所有人居然真的開始往同一個調上發笑。
整齊劃一，充滿了驚悚感。
仔細聆聽，可以分辨出那一首由狂笑所組成的樂曲——
歡樂頌！
所有人都在顫抖，他們根本控製不住自己，他們根本無法控製自己！
笑的聲音越來越尖銳，樂聲越來越刺耳！
終於，有人的耳中流出鮮血，有人嘴裏突出瘀血！
他們的表情猙獰，七竅流血的淒慘模樣，讓這條街道變得宛若地獄！
歌聲像是哀嚎，笑聲像是尖嘯！
唯有那個站在所有人中央的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她的嘴裂開，從那個紅色月牙的最遠端裂開！尖銳的牙齒閃著寒光，漆黑的巨口內散發著詭異的粉紅色氣體！
那些氣體似乎更加刺激了所有狂笑的人們，他們不斷地揮動四肢，他們不斷地扭動身體！
他們在掙紮，像是臨死前最後掙紮！
砰——
一個人爆開了！
他笑爆了！！
肉沫四濺，幾個離得近的人，臉上都貼住了幾個還在跳動的器官！
接著，是下一個……
一個，又一個……
爆破聲加入了歡樂頌的演奏，破碎的肉體，汙染著整條街的顏色！
所有生靈都在此處哀嚎，所有事物都在此處崩壞！
房屋開裂，地麵顫抖，天空變色，一切都陷入了混沌無常的景象！
唯有那癲狂的笑聲，響徹此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福田廣平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他沒有參加任何社團，是堅定不移的回家部部員。
因為有些孤僻的性格，他沒有什麽朋友，每天回家也是獨自一人。
但是今天，他感覺到了有什麽不太對勁。
自己平常都會走的這條路，似乎有什麽……說不上來的怪異。
除了他以外，每個人都麵帶笑容，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他們在與福田廣平視線接觸時，還會非常熱情地打招呼。
這……有些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但要說哪不符合的話……也沒啥吧，可能最近大家集體遇到了什麽好事情吧？
應該吧？
他繼續往前走，路過了一家書店，在他的記憶裏，這裏平常都是空無一人的。
但是今天，店內，似乎挺熱鬧的。
是有什麽促銷活動嗎？
福田廣平不太清楚，他也不打算去參與進去，這與他無關。
他剛準備走，卻撞上了一個人。
緩過來的他立馬道歉：“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不要緊，也是我走的急。”溫柔的聲音令福田廣平感到有些意外。
他看向對方，是一位年輕的女性，從著裝推斷，應該是某些大公司的員工。
對方從自己身邊走過，說實在的，沒給福田廣平留下什麽印象，因為對方……好像就是一個特別普通的普通人而已……
算了，快點回家吧。
結束胡思亂想，福田廣平繼續趕路。
隻是，他沒注意到，在他的脖子後方……
插著一根，不起眼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