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接受，我給你的命運
第157章 接受，我給你的命運
烏雲橫亘夜空，今天的第二場暴雨將至，整座城市都籠罩著一層肅穆的氣息，黑暗，從未從城市的頭頂消失，壓抑而沉悶。
或許，即使是天，也在憐憫這座命運悲慘的城市吧。
而夏亞則在金鬃公豬的溫暖室內準備著今天的晚飯。
今天久違的做了次中餐，夏亞並非不會做中餐，只是對於他來說，尋常西餐的處理手法非常簡單，只要放上一點黃油，然後煎一下就好了。
用黑金豬的五花肉做了紅燒肉，炒了個菜，還用木桶蒸了一點米飯，最後，身為一個南方人，夏亞還燉了一鍋南方人中晚飯必不可少的湯，找回了一點家鄉的感覺。
那誘人的香氣，即使是性情冷淡的艾莉西亞都不由得口舌生津。
夏亞裝了一碟子紅燒肉放在了艾莉西亞的面前，四四方方的一塊大肉，艾莉西亞是不會用筷子的，盲人學用筷子也比較慢，所以夏亞十分體貼的在她面前放了一份刀叉。
「來，試一試。」
面前逸散的紅燒肉的香味，她輕輕咽了口口水，那是一種，燒烤一樣的肉香中，又帶著一股糖香，艾莉西亞從未吃過這種東西，但僅僅只是那複雜的香味，她就知道這一定是一道頗具匠心的美食。
但她並未動餐具，心神集中在了窗外。
神父依舊跪在那裡，一直到現在，差不多已經兩個小時了，大雨傾盆，豆大的雨點無情的拍打在這位六十多歲的老神父的身上，寒冷與疲憊侵蝕著他的內心，但他卻依舊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艾莉西亞問。
「他說過可以付出一切，不證明給我看，我又怎麼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可這樣，他會死的。」
「他不會死，我說的。」夏亞拿著筷子，一邊把扒著飯，一邊平靜的說。
艾莉西亞沉吟了片刻，隨後道。
「你打算，怎麼拯救這座城市？火車軌道應該被剛剛的轟炸炸壞了，想要大幅度的轉移人民根本不可能。」
「不，我沒辦法讓這裡的人逃，那太困難了。」
「你想正面擊敗紫荊花帝國的軍隊？」艾莉西亞皺起眉頭。
「轟炸整座蒸汽都所耗費的以太量，足以比得上一整座城市一年的用量了。付出這樣的代價，紫荊花帝國不可能再回頭，所以，他們的軍力，或許要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可怕。
北方的戰事不可能輕易結束，軍隊回援需要時間，這根本不可能！
戰勝敵人，比疏散敵人還要困難！」
夏亞停下了扒飯的手，看向了艾莉西亞，笑道。
「不吃嗎？要是這紅燒肉涼了的話，可就不好吃了。」
艾莉西亞話語一滯，依靠著香氣辨別著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
面前的紅燒肉，紅撲撲，亮晶晶，顫巍巍，就色香味三點的色上，絕對是做到了極致。
可惜艾莉西亞看不見，不過，身為盲人的她其餘的感官也更加的敏銳，她拿起叉子，插在紅燒肉上，幾乎沒有用力就深深的沒入其中，看起來已經燉的軟爛。
她撕下一點肉放入自己嘴中。
第一口抿到肉皮，用牙齒輕輕往下縱切，下面一層是肥肉，絕對肥而不膩，再下面一層是瘦肉，入口即化，下面又是一層肥肉，緊跟著又是一層瘦肉，層次分明，又不見鋒棱。
她微微張大了眼睛，那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沒有之一了。
「皇宮裡的御廚跟你比起來，簡直就像是街邊的小販。」艾莉西亞給予了一個相當搞的評價，她也是吃過這個世界頂級廚師做的食物的人，所以，她非常有資格做出這個評價。
夏亞笑了笑，「配上米飯，會更好吃。」
艾莉西亞十分聽從的拿過了夏亞給她裝的米飯並且拌進了一點紅燒肉，拿起勺子舀了一點放入口中，隨後，她露出了些許滿足的表情。
夏亞的臉上帶著些許淺笑，他喜歡這樣看著吃飯的艾莉西亞。
她所受到的皇室教育好像是無論什麼時候，吃東西都得優雅，無論東西有多好吃，表情都不許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但夏亞做的東西確實超過她那皇宮所謂的廚師，不說大中華的美食，就只是樂園拿來的食材隨便做一做，都能讓她露出不小的驚訝。
有趣的點是，每一次事後，艾莉西亞都會因為自己先前的失態，露出羞赧。
看到艾莉西亞的微紅的耳根后，夏亞滿意的站起了身，從門邊拿了一把傘打開，並且打開了門，走了下去.
藏斯的意志已經瀕臨極限，雖然因為剛剛那場神秘的大雨，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不小的恢復，但是，在大雨後，他同樣走遍了整座城市，疲憊不堪。
六十多歲的他，身體狀況以及意志都遠不如年輕的時候，大雨更加不會尊老愛幼，無情的拍打在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那個龐然大物內部的那個存在，究竟是怎樣看待他的。
但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出來，自己，或許就要提前升上天堂了，不，或許靈魂會被他收走，墮入地獄。
但.他並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忽然一陣寒風吹來，帶著豆大的雨點拍打在他的後背，如果是過去的話，這些雨點對於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來說並不算什麼。
但此刻，卻直接將他往前推著，讓他整個人側倒在了地上，摔的一身的爛泥，異常的狼狽。
在他的意識模糊之際，一陣誘人的香味從前方飄了出來，就好像是小時候，媽媽為他做的糖燉土豆一樣，原本還算好的飢餓感，在這一刻洶湧，將他吞噬。
他艱難的抬起頭，前方出現了些許亮光，一道人拿著傘的人影，正緩緩的向著這邊走來，隨後，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努力的支撐著自己模糊的意識，觀察者俯瞰的自己的這個人。
在教堂的時候，那些火車站逃過來的婦女對於那個傳聞中的路西菲爾的評價是——不似人間的俊朗。
而眼前這個人，卻完全稱呼的上這樣的評價。
雖然沒有任何神異，但身上卻籠罩著一層難言的神秘氣質。
神父知道，他，就是自己想要找到的，那個傳說中的，路西菲爾了。
「是什麼，讓你支撐到現在？」
夏亞注視著這個神父，平靜的問道。
神父躺在水泊中，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人隨意丟棄的，破舊的木偶，根本動彈不得，他略顯艱難的說道。
「我想要拯救這座城市。」
「為什麼?」
「因為.我是神的信徒，自然要代神救世人。「
「還真是理所當然的理由啊。
「那麼，你有為拯救這座城市去努力嗎？
去領著人們撤離，去前線迎擊敵人，亦或者，去廢墟中挖出哪怕一個活人。
而不是，跪在的面前，哀求我，拯救這座城市。
你們的神難道教導你們的，是讓你們學會如何哀求別人嗎？」
夏亞的話非常刺耳，如同一柄利刃般，在他那本就不堪的殘破身心上狠狠的捅了一劍。
「看起來是沒有了。」夏亞的語氣沒有一絲的感情。
「那麼，歸根究底，你心中的善，就是徹頭徹尾的偽善罷了。
為了滿足自己心中的偽善，所以，才會跪在我的面前，苦苦的哀求我，祈求我拯救這座城市，甚至不惜為此獻出自己的一切。
覺得自己異常偉大，自我感動，自我高潮，去獲得那所謂的道德滿足感。
但到最後，或許就連一個人都未曾拯救。」
「不，不是那樣的。」神父咬著牙，想要反駁。
「不是那樣？」夏亞的語氣譏諷，「那是怎樣？你想是什麼？這座城市？那也太過抽象了，你想要做什麼？擊敗敵軍？亦或者是保護這座城市的建築，還是拯救這座城市人的生命？」
底下的人沒有傳來聲音。
夏亞的話語依舊帶著刀鋒，依舊毫不留情，「到頭來，就連拯救什麼都沒有定奪。」
「我一直堅信，每一個人，在誕生之後，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命運。」
神父虛弱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成為軍人保家衛國，成為醫生救世濟人，成為商人富甲一方。
敵人，有軍人去阻擊，埋在廢墟下的人，也有著憲兵去挖掘。
我不會打仗，也沒有太強的力量，就算，加入他們的任何一方，都無濟於事。
我也清楚，就算增加一萬個我，也不會逆轉這座城市的結局。
少我一個，於這座城市而言，不會有任何影響。」
「所以，你選擇來找我，捨棄你的一切，來換取一個虛無飄渺的「希望」？」
「至少有一線希望。」
「或許，即使你付出一切，都無法獲得你所謂的希望。」
神父沉默了片刻，隨後道。
「但我.想賭一賭。
我很清楚，在這時候，我所能造成的用處，甚至不如一根羽毛。
既然如此，一根羽毛死了，也不會對這個世界，產生任何影響。」
夏亞沉默著，注視著下方的神父。
「啪嗒~」
神父感覺自己的面前掉下了什麼東西，他努力的睜開雙眼，一顆蘋果被隨意的丟在積水中，那不是普通的蘋果，而是一顆，渾身裹著黃金，全身都散發著神異光輝的蘋果。
那是夏亞進入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日常任務獲得的金蘋果，可以讓人恢復一切傷勢，長生不死的聖物，於本身就是長生種的夏亞來說非常雞肋，而且，看這日常任務的頻率，獲得這金蘋果的機會，不會太少。
剛好用這神父試驗一下這東西的效果。
而且，他也剛好有一些長線的布局，需要找一個長壽的人去做。
神父看著這金蘋果，有些艱難的抬起頭，望著眼前這人。
就見他平靜的說道。
「吃下他，接受，我給你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