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8章
“算是吧!”魏廚子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鉗子,夾開鬆子遞給我道:“這是那棵古鬆上的鬆子,我前幾年收了很多給小白吃的。沒想到還沒吃完我就死了!”
小白?
我立馬就閃過那個光著屁股的小白胖子,可那隻白貓立馬就喵了一聲,這才知道魏廚子嘴裏的小白是這隻白貓。
腦中竟然抽抽的想著我是不是叫陰龍也叫小白得了,反正它也這麽白,不會虧了這個名字,這樣的話下次我們一叫小白,這三貨就齊齊回頭也是蠻威武的。
“你怎麽死的啊?”長生從碟子裏拿出幾粒鬆子,兩指用力一摁,就聽到啪的一聲,一顆完好的鬆子就變成了一顆開口鬆,然後遞給我道:“這吃了很好的!”
“真是個疼婆娘的伢子!”魏廚子看得似乎十分欣慰。將鉗子朝桌上一放道:“這村子有一個道士你們是知道的!”
“嗯!”我想著來之前我們還討論過這個道士呢,沒想到這個連捉鬼都不信的道士還發揮了作用了啊。
“小吳他不信鬼神,所以一聽說上麵的有人花大價錢買古鬆當下就帶著買方進來了,還十分賣力的動員村民挖了我去賣!”魏廚子臉上無喜無悲,可眼皮卻不停的眨動道:“我去勸村長,卻怎麽也說不通他們,很多年以前我落根在這村子裏時就發動誓言,要守護這村子裏的人,可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這村子裏的人會挖了我去換錢。”
“咳!咳!”師叔聽到這裏,似乎有點不滿意的看著魏廚子咳了一聲道:“那個……樹靈是樹靈,樹是樹,他們挖的是樹,你不要總是說‘你、你’的。這樣聽上去很怪啊!”
“也是!挖我真的好像跟挖我墳一樣!”魏廚子竟然也認同的點了點頭,伸手柔了柔白貓的頸子道:“我講了以前很多古鬆的事跡給他們聽,要這些人一聽說這一棵古樹可以換好幾百萬,村子裏一個人可以分到幾萬塊錢,就再也不顧不得老一輩子的傳說了,反正他們是有吃有穿有房子住,再餓也不會再去鬆葉上舔鬆糖了!”
“所以他們就將古鬆挖了?”我想到那一棵根都在地麵上盤旋的古鬆,這村子裏的祠堂都是建在這棵老鬆樹下麵的,還要時不時的去磕頭上香的呢。怎麽可能為了錢就賣掉了?
魏廚子看著我,撇著嘴道:“本來我是可以阻止他們的,可我倒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無情到這種地步!”
“你不要傷心……”長生沉沉的看著魏廚子,憨厚的臉上帶著安慰的眼神道。
師叔也伸手拍了拍魏廚子的肩膀道:“這年頭的人啊,為了錢連祖宗的骨頭都能刨出來賣了,何況是一棵樹,你也不要太傷心!”
“我不傷心!”魏廚子將師叔的手掃下,嗬嗬的笑道:“我活了這麽些年了,看著這村子裏一代代的人長大結婚生子老去死亡,也守護著他們這麽些年,無半點天災**,連我做為一個人能做的事情都能做了,可他們還是……”
“那個……”我看著魏廚子滿臉油光的臉上,露出一個好像失戀般的少女才有的神色,不知道怎麽安慰他的同時,卻又真的感覺到心酸。
對於錢我是一直沒有什麽概念的,小時候師父還要我用一百的被人騙去“搶煞”,長大了之後接周標一筆生意都是十萬十萬的算,而且師父師叔也不缺錢,所以我從來都不知道人為了錢可以做出什麽事情。
但從周標為了他的生意,可以將他還活著的娘交給田大收打碎所有骨頭活埋就知道,有些人啊真心的說不清楚的。
也許一棵樹對於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什麽感情可言,也許他們隻從老一輩子那裏聽說過這棵樹對這個村子裏的恩惠,所以他們認為錢還是比較重要的吧……
魏廚子又莫名的嗬嗬的笑了笑,拿起鉗子又夾了幾顆鬆子遞給我和長生道:“你們多吃點,吃完這些就沒有了!”
“你不是說那棵樹被連根燒了嗎?怎麽又換在被買走了啊?”師叔見魏廚子不再往下說了,會開始挑人家的情緒了。
魏廚子搖頭苦笑著道:“那買樹的人說古樹的根可以做根雕,如果挖出來可以加價。村民們想著連樹都砍了,原本當柴燒的根還能賣錢怎麽會不高興,幾乎全村的人都動手了,將根挖得一條不剩,連祠堂牆角下的毛根都被扯了出來。”
“一根都不剩啊?”師叔咂巴著嘴,有點為難的看著我們道:“那建木還真是沒地方埋了!”
魏廚子卻好像沒有聽到師叔的話一樣,接著道:“結果村民將樹和樹根都放在買方麵前時,那人付了錢卻又說我是妖樹,極為不祥,不信的話可以去看我的根!”
我一聽到這裏就知道為什麽魏廚子會死了,忙道:“千年古木的樹根怎麽了?”
“會流血的!痛得流血,他們每挖下一鋤,我就感覺痛一下,從身到心的痛!”魏廚捂著胸口,十分氣氛的道:“然後買方就隻給了工錢將我連根燒了。”
這時師叔和長生都顧不得去糾正他不要將樹和自己混為一談了,因為魏廚子滿是油光的臉上真的帶著扭曲的痛苦。
“那個樹靈和樹不是分開的嗎?”我小心的看著魏廚子,不知道問他死了兩次是不是很合適。
“樹靈跟樹是可以分開,可如果樹都燒成了灰,我哪還有存在的可能啊!”魏廚子長歎一口氣,沉沉的道:“我隻是沒想到小吳居然會變成那樣。”
“什麽樣啊?”我一聽說小吳,就想到那個開始不信鬼神後來還要跟我學捉鬼的小道士。
“是他帶著買樹的人來的,也是他動員村裏的人同意賣樹的,我一直想著他跟我一樣是個孤兒,所以跟他關係極好,沒想到他為了錢卻不顧我的勸阻。”魏廚子說到這裏卻一掃滿臉傷感,伸手摸著長生帶過來的建木道:“其實我第一次看到你跟陽妹仔時,我就知道你們跟那傳說中的蚩尤石棺有關!”
“你不是一棵樹嗎?”師叔一聽說魏廚子幫不上忙,當下嘴就有點不厚道的道。
我瞪了他一眼,急忙朝魏廚子道:“你別理他,接著說!”
“我上次來找他時,他就跟我說過石棺的事,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麽快去找張陽的!”長生夾了一手鬆子遞給我,看著魏廚子道:“那時我就想問,你是樹靈,從樹中脫生之後就沒有離開過這個村子,怎麽會知道這會多事?”
“我為什麽知道這麽多事?”魏廚子當下就是一愣,盯著我和長生大吼道:“我為什麽知道這麽多事?”
“對啊?為什麽啊?”師叔也跟著皺著眉,沉沉的道:“你一棵樹還會養蠱,還給長生幾隻軟趴的蟲子去控製魂絲,那蟲子你哪裏來的?而且你說你聽說過建木和蚩尤神棺,這村子裏有誰和你說過這個嗎?”
“誰跟我說過?蚩尤?建木?蟲子?這些誰眼我說過!”魏廚子這時就好像一隻馬上就要發狂的野獸一般,手裏的鉗子握著嘎嘎做響。
魏廚子似乎相到了什麽,捏著鉗子的手越發的用力,不停的喃喃的不知道說著什麽,臉上的狂燥也越發的明顯了。
“啪!”
終於他手裏的那把鉗子承受不了他的大力。啪的一聲給斷開了。
“啊!”
那斷了的鐵鉗子一離魏廚子的手,落地就化成了一根鬆枝,魏廚子痛苦的將手裏剩的半截鉗子一扔,抱著頭痛苦的大叫。
“縛!”
長生怕魏廚子又做出什麽事來,忙展著柳條一將他捆得死死的。
可沒想到他這個動作倒是讓白貓不同意,這貨喵的一聲大叫就朝長生撲了過來,我忙讓陰龍攔住它,要不然這開起打來,讓外麵的人聽到可真的是活見鬼了啊!
“沉心靜氣!”見魏廚子越來越難受,師叔也顧不得嘲笑他了,忙上前去朝他大聲道。
我實在是好笑的看著師叔,樹靈是天生的靈體,不需要修煉也沒有修煉法門給他修煉,這會他倒是讓人家沉心靜氣,哪能啊!
“你不要再想了!我知道你怎麽知道建木的!”我幹脆朝地上一蹲。雙眼直直的盯著魏廚子的眼睛道。
原本被柳條纏住還不停的打滾的魏廚子立馬就雙眼一清,伸著手沉沉的看著我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我朝他笑了笑,然後示意長生放開他。
“不能放!萬一他再發狂,這千年鬼差雖說我們還能對付,可千年樹靈說不準就有什麽本事呢!”師叔見長生的柳條一鬆,馬上伸手製止道。
可長生根本就不理會他,柳條瞬間就收了回去。
我將魏廚子從地上拉起,看著他臉上的油光,雖說我一直都知道這個人是與眾不同的,可怎麽也想不到他是一棵樹的樹靈?
千年古鬆的樹靈不應該是一個白衣長發,手執一根長笛的美少年或是美少女的嗎?
這幻化成一個滿臉油光的廚子,可見這千年古鬆得是見過多少村民饑荒啊,連化個樹靈都不忘給村民做吃的!
“你知道我是怎麽知道建木和蚩尤石棺的?”魏廚子不認同的看著我,滿臉都持懷疑的態度。
我朝他重重的點了點頭。雙手以訊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他額頭就去點去,嘴裏飛快的念著**咒。
“定!”長生在我一念咒就忙引著藤子朝魏廚子身上一引,然後輕喝一聲道:“**符!”
“這辦法好!”師叔也終於明白我們要做什麽了,慌忙從背包裏翻出**符遞給我道:“你滴點血在上麵,這家夥估計難搞定!”
這個不用他說我也知道,這也是我為什麽要趁著魏廚子沒有半點防備時下手的原因,接過師叔手裏的符,我看著洗過澡之後還發著白的傷口,沉沉的歎了口氣,這傷口看樣子不是這麽容易好了。
“疾!”我將傷口上的肉扯開一點滴了血到符上麵,化著貼在魏廚子的額頭。又不放心的沾著血在他麵上畫上了一道小符,這才問道:“你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樹靈雖說是從樹中化出,可他卻是於常人無異的,而且他隻是一直在樹中沉睡著,一直到他醒來時就是從樹上化中的日子。
魏廚子的臉被**咒遮了大半,臉上又被我又血畫了小符,我也看不清他的臉色,可還是看得見那一層層的肥肉慢慢的抖動。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魏廚子開口,師叔用極不信任的眼神瞄著我,想動手就又被長生給拍開了,聳下肩就去撿桌上現成的鬆子吃去了。
我瞄了著魏廚子還在抖著臉上肥肉,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引符的本事是不是下降了。
“那是一個冬天,鬆樹上全是冰柱子。有幾個伢子在折半幹的鬆枝在鬆樹下燒火取暖,還有幾個將鬆樹上的冰柱了掰下來舔裏麵結出的鬆糖吃!”魏廚子沉沉的聲音這才傳了出來,似乎這種回憶十分的美好。
因為他又接著道:“那些伢子也不知道怕什麽,見我從鬆樹下出來,連火都沒滅就跑開了。我那時才知道村裏是不準人隨意砍鬆樹枝的,因為那時他的年紀就很大了,當時天冷許多樹都被凍斷了,他就是怕他也承不下去,所以將我送了出來!”
我聽著魏廚子嘀咕嘀咕的說。也不知道那倒底是哪一年,隻得沉了一口氣,瞄了一眼師叔和長生,讓他們準備好,這才道:“建木是什麽?”
“通天之階,通靈之木!”魏廚子嘴竟然毫不遲疑的回道。
這“通天之木”我是知道的,不是說黃帝借天兵就是從這建木下來的嗎?
可這“通靈之木”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有了這塊建木就可以與靈體相通?還是民間所說的請鬼上身的這種通靈?
我又著重問了一下魏廚子什麽叫“通靈之木”,可了死廚子竟然哽著脖子硬生生的回我道:“通靈之木就是通靈的樹木!”
隻恨不得將他拍醒罵他一頓,想到向他施**術不易,我沉著一口氣,小心的道:“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誰告訴我的?”魏廚子臉猛的一抽,額頭上瞬間汗如雨下,眼看著我用血畫著的那一道小符就要被帶著油光的汗給衝走了。
我忙咬破舌頭上前就飛快的又畫了一道符在另一邊的臉頰上,嘴裏低低的念著靜心咒,讓魏廚子靜下心來努力回想那個告訴他這些事情的人。
可不知道那個人在魏廚子心裏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我重新畫了符,又念了靜心咒和**咒,魏廚子的臉還是不停的抖動著,而且慢慢的連身子都開始抖動,仿佛很不願意回想起那個人一般。
“疾!”師叔也發現不對了,雙手緊緊的扣住點在魏廚子額頭道:“你念咒,長生快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