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0章
這時天已經開始放亮了。我沒想到我們來大鬆村這麽快就回去了,可說好的將建木種在古鬆可是沒辦好,倒是帶了一個真正的“植物人”回去,真心不知道怎麽跟師公他們交差。
“快點!你們開車來的吧?我們快走吧!”魏廚子的興奮的程度不亞與初次去遊樂場玩的小孩子,走在最前麵不停的催著我們。
到了小道旁邊,這廚子三兩下就自己打開後麵的貨廂,爬上了去,朝我們大叫道:“快開車啊!”
“他是不是沒坐過車啊?”師叔看著在貨廂裏大喊大叫的魏廚子,伸著頭靠著我問道:“前麵不是有個臥鋪還可以坐嗎?怎麽跑後麵去了?”
我看著魏廚子和村子出入的那條小道,其實也可以理解啦,魏廚子幾乎從不出村,坐車的機會可以說沒用。
而小道的那頭村子裏已經有人開始到田邊走動了,還有幾個看上去跟當初我第一次見柳娃子一般大小的少年牽著牛到小道邊放,見到小道外的大車,都小心的拿眼不停的朝我們這邊瞄。
牛卻隻是低著頭吃草。脖子上的鈴鐺“叮叮”響聲在晨霧中散開,我想這些少年也許不會知道,因為他們的老一輩的貪心,不知道他們失去的是多麽幸運的守護。
那棵千年古鬆的一滴鬆脂都能讓我和長生蠱毒不傾,救過我許多次性命,可這村子裏的為了所謂的幾百萬卻將建在祠堂裏的一棵古樹砍了賣給人家,也許這也是魏廚子為什麽說他死了的另一個原因吧。
他不願意看著他看著長大的人,為了金錢,將一棵守護這個村子上千年的古樹給砍了,所以他將自己又化成了棵樹,卻不是在村子裏,而是在大鬆村外的鬆林裏,跟著又意無反顧著要跟著我們離開。
“陽妹啊!走啦!”魏廚子似乎沒有看著那些放牛的娃娃,朝我們大喊道。
“啊?鬼啊!”那幾個放牛的少年卻聞聲瞄到了從貨廂裏探出頭來的魏廚子。大叫一聲,牽著牛就想朝村子裏跑去。
有一頭牛正吃著一叢嫩草拉都拉不動,一個少年用力就在牛屁股上來了一下,趕著牛飛快的跑道:“魏廚子活啦!魏廚子活啦!”
“快走!”我聽著少年們大叫,突然感覺這又開始不對了,瞪了魏廚子一眼,讓師叔趕快發動車,讓這詐死嚇我們的廚子坐在貨廂裏憋氣去吧!
師叔也是哭笑不得,魏廚子沒有半點自己已經死了的自覺啊,忙招呼著長生上車,飛快的發動車輛倒頭就走。
路上我想到魏廚子和大紅的事情。想想就好笑,卻又感覺有點心酸。
魏廚子為了大紅可以選擇忘記,可大紅呢?
長生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麽,伸手緊緊的扣住我的手,眼神緊緊的盯著我,卻又一句話也不說,看得我心裏就是一緊。
心裏說不出的滋味,雖說上一輩子的恩怨與我們沒有關係,可我娘確實是因為他才被羅婆婆從六姑那裏要來跟田大收換的。
也許這就是因果吧,羅婆婆可能從換我娘時就想到了將長生的不穩的生魂索在我身上,我現在也不知道說她什麽好了。
一路上師叔也沒有說話,隻是將車開得飛快,我幾次豎著耳朵聽貨廂裏的動靜。卻是半點也沒有。
到懷化時,師叔直接將車開到了中坡山上的丁宅,毫不避諱的朝裏麵大喊道:“陽陽回來了!”
我臉上立馬就驚愕的看著師叔,這算怎麽回事?
可跟著就聽到屋子裏一陣快跑的聲音,然後丁總和丁夫人兩個手扶著手就一路小跑了出來。
看著這兩位頭發都開始花白的老人家,我竟然感覺眼睛又是一澀,忙咬住下唇,飛快的朝他們跑了過去。
“回來怎麽不早說,我好準備做飯啊!”丁奶奶瞪了師叔一眼。然後扶了扶老花鏡瞄了瞄長生道:“這是長生伢子吧?長這麽大了?跟陽陽回來住住也好,快進來坐!”
我聽丁夫人的話裏好像有點那種的意思,臉立馬就是一紅,看著丁總笑了笑。
“臉紅個什麽啊,這點你就比你師叔好,他就是不成家,你沒見我跟你丁爺爺頭發都急白了嗎!”丁夫人完全不顧我的臉紅,半拉著我到懷裏道:“讓丁奶奶看看!我就說丁良吧,多好的一個孩子啊,送到什麽寄宿學校去啊,考個再好的大學又有什麽用,我家陽陽不用吃這種苦。都瘦了……”
寄宿學校?
我扭頭看著師叔,卻見他朝我搖了搖頭,快步的到後麵找開貨車門道:“我還從鄉下找了個廚子來,準備在懷化開一家真正的土菜館!”
“這個主意不錯!”丁總難得認同的看了一眼從貨廂下來的魏廚子,跟著道:“現在城裏人就是喜歡土貨,越土越好,好好做吧!”
“好咧!”師叔朝我做了一個重鬆一口氣的樣子,然後拉著魏廚子朝裏麵走道:“媽,那個女孩子怎麽樣了?”
“虧你小子還記得!”丁奶奶瞪了師叔一眼,拍著我的手歎氣道:“你師叔說沒有女人緣也不對!開個車撿到一個被車禍撞了的妹仔喲,那叫一個漂亮啊!可活生生的被人撞成了植物人,還長不到家裏人,現在還沒醒,在**上躺著呢!”
我一聽這說法,突然感覺師叔這些謊言編得有點大啊,我寄宿,大紅被車禍撞成了植物人,不知道胖妞是不是也用寄宿學校的借口。
“她在哪裏啊?在哪裏?”魏廚子聽長生說過大紅現在還昏迷不醒,急忙朝丁奶奶問道。
“他急什麽?”丁奶奶不解的看著魏廚子問道。
師叔聽著也是一急,忙伸手將魏廚子朝後麵一撥,撓著頭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那個,他也是鄉裏的中醫,祖上很有名的,這次師叔將他請來也是想看看他有沒有辦法救醒那個……”長生憨厚的臉上全是紅色,瞄著師叔讓他接下去。
我聽著長生說謊,突然感覺有點好笑,他那張憨厚的臉說謊,更容易讓人相信。
果然丁奶奶一聽說魏廚子能救醒大紅,忙朝我們招呼著到裏麵去。
丁家的宅子還是那種老宅子,不過前麵加了一棟現代化的別墅,以前也就我跟胖妞還有師叔住,現在我跟胖妞不在了,師叔估計也不常在家裏,兩口子也就跟一個保姆住在後麵的老宅子裏。
大紅這會就躺在一張古香古色的**上,臉色紅潤滑,看不了什麽不妥,可就跟當年失了魂的丁夫人一樣,一切正常就是不能醒!
“是她!是她!”魏廚子激動的直接就要撲上去。
我忙一上前一步將他擋住,朝丁夫人叉個話道:“坐了這麽久的車好累啊,丁奶奶給我煮碗麵吧!”
“就是!老婆子還不快自己做飯!”丁總也瞪了丁夫人一眼,兩眼沉沉的盯著我道:“陽陽回來就久住一些日子,雖說我不像你丁奶奶一樣認為女孩不要多讀書,但休息還是要的啊,連暑假寒假都補課這就沒必要了,我們家的下一輩就你一個女孩子,日後你要做什麽我們都支持,但不要累著自己!”
我看著丁總閃著的睿光的眼,還特意點明什麽所謂的“寒暑假”,當下明白丁總的意思,丁奶奶好騙,可這位丁總在懷化的地位一直居高不下,這可不是錢可以買來的。
“知道了,爺爺!”我心裏一酸,不知道不覺中將“爺爺”前麵的姓給去掉了。
丁總眼中有什麽閃過,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道:“我也沒吃飯,長生伢子也一塊去吧!讓這老中醫看著這位姑娘就好了!”
我沒想到丁總連這個都看出來,抬頭朝他似乎洞查一切的眼,笑了笑道:“我最近也學了幾道菜,要不我來下廚吧!”
多年不曾見,這兩位第一次見麵給我感覺並不是太好的老人家,在這麽多年的相處之中,讓我不知不覺的將他們當成了真正的家人。
“老婆子,你看吧!孩子還是要獨立的好,陽陽都會做菜了!”丁總拍著丁夫人的肩膀,朝我大笑道:“那今天就你下廚了啊!”
我朝一邊伸手撓了下我的長生笑了笑,其實也說不清是什麽感覺,隻是看到這兩位老人家時,就是忍不住想對他們好,這也許已經化成本能。
扶著丁夫人慢慢的走出大紅的房子,我不著痕跡的扭頭看著魏廚子出的手裏慢慢的長出幾根鬆針,忙大力拉著丁夫人他們就朝外麵走。
長生說大紅靠靈力支持著,上次她從魏廚子那裏借靈力的方式可真是少兒不宜,萬一魏廚子這次一急,竟然當著我們這麽多人的麵用那方法,那可就慘了。
我可不認為他一棵在山村裏呆了上千年的樹,會知道外麵的廉恥之類的東西。
“哈!陽陽下廚等會我可要多吃碗飯!”丁夫人十分高興的拉著我的手不放,大步的朝外麵走。
我見他們沒回頭,忙朝師叔抿著嘴,無聲的道:“師公!”
可師叔將頭一扭,指了指長生,意思是讓長生去聯係他,我真想不通這師徒之間出了什麽事了,還想朝師叔打眼色,可人已經被丁夫人拉了出來。
晚上我出了苦力下廚做了幾個菜,也幸好小時候跟著師父住在榆樹灣時做習慣了,手還沒有生疏了,要不然還真是要鬧笑話了。
吃完飯。師叔拉著長生就不知道去哪了,丁夫人卻又拉著我說了一大會話,我雖說心裏對再次看到這個慈祥的老人家十分的高興,但更記掛著跟大紅孤男寡女的魏廚子,最後隻得一個勁的打哈欠裝困,這才脫了身。
被丁夫人當三歲娃娃般送到了房裏,她前腳一走,我後腳就朝後院溜去。
到大紅的房間裏,就見魏廚子滿臉苦惱的盯著大紅,而師叔和長生竟然不在。
“怎麽樣?”我快走過去問魏廚子,如果他能將大紅救醒,那我們找其他的人就容易多了,至少大紅對石棺和建木的感覺比我們這些人強多了。
魏廚子苦著一張臉朝我搖頭道:“她體內靈力充沛,身體也沒什麽不正常,就是不能醒。我也不知道了為什麽!”
我聽著也是一愣,如果說大紅靈力不足,我們還有辦法想,現在一切正常,卻又不醒,與丁夫人失魂的情況又是不同,至少我是看不出大紅的魂是不是在的。
“要不我帶她回大鬆村試試?”魏廚子撓著頭,泛著油光的臉上帶著一股子拚了的感覺。
我忙朝他擺手,讓他不要著急。
笑話!從大鬆村出來的時候,就有幾個少年見到他以為是鬧鬼了,他再跑回去,人家還不認為是詐屍啊!
“那怎麽辦?她都醒不了!”魏廚子看著我咬著牙大吼道。
我看著躺在**上的大紅,實在想不通這家夥也不知道走的什麽運,傻了這麽此年吧。才剛醒多久啊,就又變成這樣了!
“唉,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她走的之後,我就應該出來找她的,要不然她後麵也不會受這麽多苦!”魏廚子歎著氣,十分自責的道:“她一個柔弱女子,出門在外這麽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人欺負!”
我忍不住的翻著白眼,大紅還弱女子?
光是她的吃勁就比幾個大漢強得多,而且算算魏廚子遇到大紅也是在大紅被下蠱變傻之前吧?這怎麽算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了,活這麽久一點都沒變。[.]估計也隻有魏廚子這種真正的“植物人”才會認為躺在**上的這個“植物人”是正常的吧。更新最快最穩定)
我陪著魏廚子歎了會氣,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讓魏廚子自覺的跟我們去找石棺呢,就聽到院子裏一陣喧嘩聲,而且夾著一個男人呼天搶地的大喊。
“死人了?”魏廚子幾乎出於本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大聲道:“我要去做廚子了!”
“你坐下!”我聽著他這一句話,隻差點一頭給栽到了地下去!
這算什麽事啊,出村之前他用那種少女情懷般的語氣跟我們討論著村裏人為了錢將古鬆連根給挖了呢,怎麽到了這裏一聽到有人哭就說要去做廚子,我也真是醉了。
院子裏的哭喊聲越來越大,還隱隱夾著罵聲,讓我越來越聽不下去了,交待魏廚子坐在這裏不要動,我從門口朝外麵看。
就見一個青年男子抱著一個女的坐在地上。仰頭對著丁總和丁夫人房間的方向大哭。
丁總和丁夫人卻是半點反應也沒有,那男子又開始大罵,什麽“**啊”,“不要臉的”啊,全部都出來了。
而那青年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襯衫冷著臉的男子,沉沉的看著丁總房間的方向,卻始終不開口reads;。
而那個男子的身後,我竟然看到了熟人,越發胖的周標竟然也冷著臉站在那青年的身後。而周標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二十出頭臉帶厭惡的青年,我看著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