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目無能視

  第184章 目無能視 

  「師傅!」 

  張長恆望著站在港口的李俊,輕輕喊了一聲,他們昨天剛到,李俊又帶了十名弟子,加上張長恆他們六人,總共十七人,會跟著梁婆婆到通幽州去,按照陶謙賦問卜的結果找到梁施允。 

  李俊看著張長恆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是無奈笑道。 

  「長恆,不必多言,馬上我們就啟程,我已與老闆談妥。」 

  港口的船家們遭遇了昨晚的襲擊,大多都不肯開船,就怕遇到海盜,李俊原本昨天找好了去通幽州的船,但昨晚發生的襲擊讓所有人心有餘悸。 

  昨晚海盜襲擊的規模不大,只有上千之數,長青宗出動很快就打退了他們,道衙府雖有傷亡,但總的來說並無大礙。 

  張長恆並非是擔心船老闆還是害怕,不敢開船,他想要說問的是這起鬧劇,究竟為何要如此。 

  張長恆非常清楚,昨晚他也參與了驅逐海盜,只是他們剛過來,海盜們便開始撤退了,而第一批趕到的竹門師兄弟們並未追擊,而是眼睜睜看著海盜跑掉。 

  張長恆打算追擊上去,至少抓幾個活口,但卻被師傅拉到了,張長恆是長青宗松門的大師兄,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事不能明說,多年來竹門為了保證長青宗的地位,使了不少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師傅李俊作為門主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會明說,所以近年來,他們松門弟子多是在外州跑動,很少會摻和到天諭州的一些任務中去。 

  「長恆你得知道,沒有什麼抵得上穩當!你帶回來的雷源,我已交給你師伯了。」 

  張長恆面色凝重。 

  「師傅,這雷源能讓你得到很大的提升,為什麼要給大師伯?」 

  李俊沉默不語,隨後笑道。 

  「長恆,這事不準再提起,知道了嗎!」 

  張長恆閉上眼,望著船家帶著一堆船工和物資過來,李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海島一來,百姓們人人自危,開始逃離淡城。 

  前有河口城的慘劇,百姓們不相通道衙府,再者長青宗的實力在大部分百姓眼裡,也是需要掂量下的,畢竟長青宗在江湖上的名聲假大空。 

  霧郡常年在長青宗的打理下,完全不如其他郡,原本富足的霧郡連年來卻因為長青宗的種種決策上以及做法上的失態,導致很多郡內的商人們損失慘重,農戶產出的貨物也無法很順利的流通。 

  而長青宗不想著如何改善當地的吏治,而是在稅賦和條條款款里做文章,以及在任務上各種弄虛作假。 

  這也是淡城的百姓昨晚一過第二天一大早就舉家收拾帶著東西逃離淡城,不少船老闆都打算沿海直接北上,也不帶貨物,先跑到安全的地方。 

  長青宗的這股風氣,是從宗主薛勁二十年前離開開始的,那會張長恆剛入門,薛勁年事已高,雖登仙無望,但也打算過隱世的生活度過餘生。 

  張長恆還記得,薛勁是個很和藹的老人,那時候宗門的排位,二百名開外,但宗門內外都和和氣氣,也不現如今這般勾心鬥角。 

  張長恆因天資不錯,被父母祖輩給予厚望,而張家只有張長恆這麼一個兒子,也不忍他離開霧郡太遠去一些大宗門,便讓張長恆入了長青宗。 

  薛勁離開長青宗后,宗門就開始變了,原本其樂融融的三門開始了相互爭鬥,而為了天諭州的宗門排位,竹門之人便開始動起了心思,耍起了手段。 

  最後三門都默許了這樣的做法,張長恆年輕時候也參與過這樣的事,在某次的任務中,為了讓在他們之上的一個宗門失敗,張長恆在任務里動手腳,而就是那一次,張長恆遇到了蕭淵,自此後張長恆就不再參與這種事。 

  近年來張長恆都在州外跑,很少會參與到天諭州的事物中,既無辦法,只能不見。 

  「長恆,別想了,我們只需穩步的修行即可,現在先把這事了了。」 

  一時間張長恆才反應過來,看師傅的樣子,應該是被大師伯為難,所以這件事師傅才會親自過來,並且把自己手裡的雷源要走了,雖有一些惋惜,但師傅終歸是師傅,胳膊擰不過大腿。 

  就在此時張長恆看到了遠處在一堆道捕的陪伴下走來的人,是蕭淵,張長恆驚愕的跑了起來,一旁的李俊有些疑惑,但在看到蕭淵后,他是有些驚慌的。 

  因為過去蕭淵差點殺上長青宗來,李俊大概知道蕭淵為何會在此地,畢竟盤岐宗已放出豪言,會直接剿滅盤踞在東海十年的海盜。 

  「蕭爺,昨晚我們折損了一些兄弟后,等長青宗的人過來,我們就先撤退了,城裡很多百姓都亂了,需要人手。」 

  蕭淵點點頭,他已經看過昨晚海盜襲來的地方,他打算在港口看一眼就離開,現場雖有打鬥的痕迹,但桑空使用了象面回溯術法后,蕭淵便知曉了,果然是長青宗自導自演的。 

  兩邊的人像是商量好一般,長青宗的人一來,雙方好似在切磋一般,之後海盜們就退回了水邊,上船逃離了,看海盜的數量最多千餘人。 

  問及海盜是從哪裡來的,幾名道捕也說不清,一大早海上的瞭望司就傳回了消息,並未看到海盜,蕭淵望著平靜的海面,心中越發疑惑,心想。 

  難不成是從海面下來的? 

  「蕭先生!」 

  一個聲音響起,蕭淵看了過去,是長青宗的人,蕭淵看了一會才想起來。 

  「張長恆。」 

  張長恆微微笑著,點頭拱手鞠了一躬。 

  「十多年不見了,蕭先生。」 

  蕭淵點點頭,微笑著拍了拍張長恆的肩膀,隨後張長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蕭淵遠離人群,不一會兩人來到了一處碼頭旁僻靜的小道上。 

  「昨晚之事是否屬實!」 

  蕭淵直接開口了,張長恆搖頭道。 

  「如蕭先生你所想!」 

  蕭淵點頭轉身望著平靜的海面。 

  「是虛的就好,否則這一方百姓又要惶恐度日了。」 

  「蕭先生來此是.」 

  蕭淵淡然笑道。 

  「只是為了確認虛實,無事便是好的。」 

  張長恆嗯了一聲,低著頭,蕭淵拍拍他的肩膀道。 

  「長恆兄,不必形色慚愧,修道途中便是如此,碰見目不可視,又無可奈何之事只能閉眼不聞。我要回去了,盛城那邊還有要事。」 

  蕭淵拱手道,張長恆認真的鞠了一躬。 

  一陣后張長恆回到還在上貨的船邊,李俊面色凝重。 

  「師傅,徒兒並未和蕭淵說什麼,他只是來此確認情況的。」 

  李俊點點頭,隨後帶著張長恆登船,梁婆婆獨自一人坐在船頭,遙望著大海,眼中滿是凄涼。 

  「那陶公子已算過,梁施允還活著,梁婆婆這次我們定當全力以赴。」 

  梁婆婆惡狠狠的看著張長恆。 

  「你們這個天諭州的修道者都不可信。」 

  張長恆並未發怒,只是轉身離開,這次的旅途不會太順的,李俊也是知道,才會多帶了一些弟子,通幽州已經變得更亂了。 

  張長恆之前帶喜兒離開的時候,沿岸還有很多百姓,苦苦哀求上船,只不過船老闆直接把攆走了他們,只有那些看起來有點姿色的女子被帶走。 

  通幽州的修道者不似天諭州,他們很多宗門和天諭州的魔門沒什麼兩樣,功法道術都是追求快很准,凌厲兇狠,而且大多暴戾之人,打鬥起來張長恆也知道凶多吉少,他們上一次能帶走喜兒實屬運氣不錯。 

  「希望這次也能安然無恙吧!」 

  午後剛過 

  蕭淵站在一小湖泊前,四周都是這樣的小湖泊,草木豐茂,地形極為的複雜,隱蔽性很強,這是霧郡北面的窪郡,是水鄉之地。 

  蕭淵在道衙府內接了一甲等任務,有六點貢獻點,是一夥野修強盜,已被通緝了半年,但始終無法找到他們,他們屢屢作案得手,手段殘忍。 

  他們襲擊了一個小宗門,拿取了那宗門的一切,並且殺死了宗主,之後便開始瘋狂作案,危害了一方百姓。 

  桑空指著不遠處的蘆葦叢。 

  「就在這蘆葦叢中。」 

  蕭淵點點頭,蹲在湖邊,舉著二指划動,水面冒泡,隨後一抹水霧蒸騰,蕭淵乘在水霧上,快步的跨過大片蘆葦叢,果然看到了一隱蔽在蘆葦叢中小島上的院子。 

  蕭淵飄然的落下,看著院子里一堆赤膊男子正在喝酒談笑,而院子里拴著幾名奄奄一息,衣不遮體的女子,她們看起來神色憔悴,蜷縮在院落里。 

  「你是何」 

  嗖 

  門口一男子話未說完,便已四分五裂,鮮血噴濺,一屋子的人都慌了神,紛紛提起手邊的武器迎了上來,蕭淵忽的向前一步,幾名修道者還未碰到蕭淵便已身首異處。 

  「閣下,且慢,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不知閣下究竟為何」 

  一名修道者說著,但殺戮還在繼續,有人想要使用飛空法器離開,下一刻身體便直接被貫穿,千穿百孔,似是被無數柄利刃刺入身體。 

  「閣下,敢問大名,日後.」 

  帶頭的修道者捂著自己被斬斷的手臂,癱軟在地,還有五名修道者活著,但已缺胳膊少腿。 

  「盤岐宗,蕭淵!」 

  帶頭的修道者面如死灰,他痛苦的閉上眼,而此時外面的湖泊中傳來一陣響動,很快蘆葦叢被利刃劃開,十多名道捕帶著上百名衙兵過來了。 

  「蕭爺,厲害!」 

  一名年長的道捕看到院子里的情況,知這些人恐怕在蕭淵面前,連一招都撐不過。 

  「事已辦妥,交予你們了!」 

  幾名道捕在本地當差多年,曾經剛進入道衙府的時候就認識蕭淵。 

  跨過湖泊的蕭淵落地后,桑空望著蕭淵,身上的殺氣還在蒸騰,這是造下了太多殺戮之人才會有的氣息。 

  「心中的空洞,無論如何填補,它還在。」 

  桑空說著,蕭淵明白的點點頭。 

  「我心有不甘,所見惡事太多,循循善誘方才可解禍根,只嘆.」 

  蕭淵並未說下去,而是望著平靜的湖面,努力的剋制著內心裡的殺意,一陣后蕭淵平靜了下來,即便是已在宗門內修身養性十年,但一出江湖,所見之物,依然是惡。 

  「殺與不殺,皆只在一念之間,而這念為何物?」 

  「既是我,也是他!」 

  桑空點點頭。 

  「道理人人都懂,只可惜要做到十分困難,走吧,現在婚禮應該開始了,你作為盤岐宗的大師兄,不去似是不合理吧!」 

  蕭淵點頭后,兩人離去了。 

  此時在蘆葦叢中,幾名道捕正在給還活著的人治傷,被斬斷了右臂的頭目咧嘴望著,幾名女子已死去。 

  「你們為何不來提前通知我們,我的兄弟們都死了。」 

  頭目說著,一名道捕嘆了口氣。 

  「這不是沒辦法嗎,那蕭淵剛接下任務就找來了,我等只能火速前來。」 

  頭目望著自己的手臂,現已成廢人,蕭淵不單單是斬斷他們手臂那麼簡單,他們的靈源已受損,修道之路現在斷了。 

  半個時辰后 

  蕭淵和桑空踏入了滿是歡聲笑語的盛城,街道上熱鬧非凡,而蕭淵似是還沉浸在剛剛的事中,桑空大概清楚,為何那伙人實力不強,卻難抓,恐怕他們有內應,而且經常會換地方。 

  那些趕來的道捕們恐怕其中就有他們的內應,否則他們怎會如此快的趕來,而即便蕭淵能輕鬆的殺死這些惡人,但這人世間的種種,是說不明道不清的。 

  盛世之下的惡遠比動蕩飄搖時更加的令人無力。 

  「好好喝一杯。」 

  蕭淵淡淡的笑了笑,兩人快步的穿行在街道上,打算直接去陽鼎宗,一路上到處都是嘈雜的人堆,在看著一些表演,這些表演都是陽鼎宗一早就籌備好的。 

  幾條主要的長街上,已經擺上桌椅,一些人已入席,等待著上菜,香氣充斥在街道上,很快兩人就來到了陽鼎宗的山門前,蕭淵一過去就被陽鼎宗的人認出,急忙請蕭淵進去。 

  整個宗門上下歡天喜地,蕭淵看著戴著脖圈的妖們,正在修道者們的指示下,忙活著。 

  而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風月女子,正在賓客間穿梭著,談笑輕鬆自如。 

  「這世道為何如此,即便是登仙又能如何!」 

  桑空笑道。 

  「本該如此,理應如此!世人皆喜好的便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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