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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晚的月亮

  “消防馬上就到了,江姐你冷靜。”眾人都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勸她,可江星月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顧知遙安撫她坐下,然後把旁邊的水往自己身上淋個透,接著捂濕了口袋巾衝了進去,江星月一時呆滯了一樣,看他被火光掩蓋後,才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顧知遙!顧知遙你回來!”她可以為她媽媽拚命,可他沒必要。


  眾人見她也想跟著衝進去,趕緊摁住他。


  其實顧知遙這一出大家也始料未及,大家都知道他和江星月感情好,但沒想到好到了這種地步,願意舍棄身家性命,去火場就她媽媽。江星月本來還淌著淚兒的眼睛一下子停了,她茫然地看了一會兒四周,正好z也來了,握緊她的手,一遍遍安撫地拍她的後背,而江星月眼角眨都不眨一下地盯著熊熊燃燒的大火,仿佛一閉上,就會麵臨最壞的結局。


  衣料是易燃物,但好在建築是石質建築,不是木質建築,周圍也比較開闊,沒有形成蔓延的趨勢,不多時消防也到位,架起雲梯水槍,呲呲地往裏麵澆水,也有消防員穿著專業服裝,戴著氧氣準備進去搜救。


  顧知遙進去的時候裏麵濃煙滾滾,之前用來碼戲服的架子全都燒了起來,而舒然因為吸了過多的二氧化碳,攤在地上起不來,顧知遙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她,她把易燃的衣料都推開了,自己躲在牆角,艱難地喘氣。


  顧知遙走過去後把準備好的濕布巾捂住她的口鼻,架住她準備往外走。舒然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是一張英俊的麵容,好半才反應過來是女兒的男友,她推推他:“你快出去,我走不了。”完,把身邊一個胡亂包紮聊包裹遞給顧知遙,讓他帶出去。


  顧知遙怎麽會丟下她,接過來,卯足了力氣將她架在自己身上,迎著滾滾濃煙往屋外走去,周圍的衣料和木質衣架有時候會燒斷了,往他們撲過來,顧知遙都要很心才能避開。


  屋內的煙實在是太濃了,顧知遙也忍不住感覺到呼吸困難,可一想到江星月還在外麵,如果他們不能出去,她在世上就孤單一人,便咬緊牙關,堅持著巨大毅力往外走,一邊踢走燃燒倒落的衣架,一邊鼓勵舒然:“媽媽,你不可以放棄,星月還在外麵等著我們。”


  果然舒然聽到這句話猛然迸發出一股力量,不像剛才那樣軟綿了。


  顧知遙判斷著局勢,拚著一股勁才沒瀉下來,舒然幾乎整個力量都靠在他身上,驚險的是,有一根房梁斷了,直直砸下來,差點砸中他們的腦袋,“哐”地一聲落地後,顧知遙這麽沉著冷靜的人都感到一股後怕,更別提舒然了。兩人心神恍惚之際,突然傳來一聲叫喊:“有人嗎?出個聲?我是消防。”顧知遙趕緊扯著嗓子吼了一聲。


  消防走過來看舒然這個樣子,立馬將氧氣罩卸下來戴在她身上,攙扶著一起出去。


  顧知遙這時也鬆了一口氣。


  光大亮,空氣潔淨,顧知遙突然感覺被人揪住喉嚨的感覺不存在了,那股火辣辣的嗆咳終於消減了一些,江星月看見有人出來後趕緊撲上來,媽媽隻看了她一眼就昏了過去,配套的醫護人員馬上把她抬到救護車上,江星月想跟上去,跑了幾步又回頭看顧知遙,他的臉黑黢黢的,頭發還有幾根被燒到了,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躬著身子狠狠地咳嗽了幾聲,此刻正在往自己身上澆水,注意到江星月的目光,他抬頭望過來,遞了一個“別擔心,你快去”的眼神,江星月那愛哭的眼睛瞬間又盈滿了淚光,這個男人,每一個畫麵都長在她心上,重重地點零頭,跟著救護車去了。她沒發現顧知遙的後背有些燙傷,顧知遙站在原地,把現場負責的人喊了過來,務必要查清楚事情是怎麽發生的,雷霆大怒不為過。一幹熱,低著腦袋不敢辯駁,一出頭就會被罵。


  服化道部門撿起舒然拚死也要帶出來的包裹,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那是他們前後忙活了幾個月,女主角最重要的一套服飾,包括頭麵,手工刺繡的大衫,以及馬麵裙,看到這一幕後大家都沉默了,他們是一個有野心的劇組,所以非常注重曆史的真實模樣,力求拍到鏡頭裏的大部分是那個年代的樣子,舒然知曉這套衣服花費了多大的心力,所以才會把所有人叫出房間後又一個人折返回去。


  肅然起敬,百味雜陳,各種情緒在心中環轉,甚至有一些心思敏感的都哭了出來。


  劇組開工了就不可能停工,一麵讓人清點剩下的服飾,一麵又帶著沉重的心情投入到工作中,製片和導演看著顧知遙黑臉的樣子都不敢一句話,再三保證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心裏卻冷汗涔涔,不知道這位心裏可以接受的解決方案是什麽,但可以想見,一定不會是輕飄飄的幾句結果了事。


  他一走,製片就緊急公關,訓起了手下的一批人。


  圈裏的人迷信,這把火一燒,出沒有出事暫且不,對手就會揪住這個不放,這部戲看著就是不火的樣子,拜高香都沒用,不然怎麽會起火呢?當然具體原因是什麽肯定要查,馬上就向警察立了案。


  顧知遙後背有燒傷,剛才是硬挺著處理一應應急事件,才坐車趕往醫院。


  舒然一進醫院就被送進了急救室,江星月也不懂醫生怎麽搶救,隻好手腳僵冷地坐在外麵等,她的腳心本來就有傷,此刻踩在地上生疼。z去買了一雙拖鞋,再拿了一些酒精碘伏紗布,給她消毒包紮好,再把她的腳輕輕放進拖鞋裏去。江星月的目光時常焦躁地望向搶救室,對自己的傷口倒是沒怎麽在意,心裏像落空了一樣,急得慌。


  z拍拍她的肩:“姐,醫生們經驗很充足的,我們要相信他們,一定沒是的。”


  江星月機械地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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