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錯就錯
”咳咳咳”,鈺軒嗆住了,他握著晴兒的手,坐在她身邊道:“娘子,對你相公有點信心好不好?我再大的膽子,敢偽造嶽父母病故的事情?”
晚晴還待問,他猛地攬過她的身子,吻住她的唇,那舌如一條細白的小蛇般靈巧地鑽進她的口裏,肆意盤旋,纏綿吮吸,令人心醉神搖,不能自已。
晚晴被他突如其來的長吻魅惑的一下昏了頭,剛剛升騰起來的那份疑惑也就壓在這個甜蜜肆意的吻裏了。
二人擁在一起不知吻了多久,還是外麵的侍衛將午膳準備好了,在外敲門,鈺軒才肯放開晚晴。
晚晴剛剛穿好的衣衫又被他弄得淩亂不堪,咬牙恨對他道:“你看看你自己這幅形象,像什麽樣子?還不趕緊開門傳膳去,我餓死了……”
“娘子,為夫我也餓……”鈺軒壞笑著,伸手替她抿起了鬢角垂下的一縷發絲。
晚晴忍無可忍,撈起身後一個軟枕朝他身上砸,卻被他哈哈一笑輕巧避過,接著若無其事的幫她係上散開的衣帶:
“多大了還頑皮?瞧那花瓶裏的梅花凋謝了,一會用完膳我帶你去摘梅花。今日我給你摘,摘最美最豔的那枝好不好?”
晚晴有一刹那的失神,低低歎了口氣道:“不采了,花好容易開一季,讓她們在樹上自由綻放吧,免得插在甁裏辜負了一年的期盼。”
不知為何,近來鈺軒聽不得“期盼”兩字,一聽心裏便百般不舒服。此時又聽晚晴這麽說,笑道:
“傻晴兒,梅花有的是,咱們宅子裏種了許多,下午我帶你去摘,給你摘滿滿一大捧回來,各色都摘一些,一定很漂亮! ”
晚晴的臉上,有敷衍而淡淡的笑,微不可聞的歎息隱在那抹笑容中,顯得有一絲蒼涼。
午後的丹桂苑。
晚晴抬頭看那一樹樹的梅花,看著歡天喜地采花的鈺軒和紫蝶,不由心中一陣惘然,她明白了一切,可惜太遲了。
木已成舟。
縱使她再愧疚,再難過,她也無法回到從前。
她再也經不起感情的離合聚散,也無法掙脫宿命的安排。
所以,縱使被欺瞞,也隻好將錯就錯,再無回天之力。
“對不起”,她心裏喃喃道,“對不起……隻希望你餘生安好。”
淡淡的日光灑在梅花樹上,斑駁婆娑的花影之下,仿佛閃過了一雙寬厚溫和的大手。
那雙手,曾接過她送出去卻無人接下的紅梅,也曾冒著生命危險自願和她結為連理,為她照顧了父母三年;
而今自己深恩負盡,再無顏麵見他了,這麽重情重義的一個人,這麽溫柔醇厚的一個人,自己終於還是辜負了他……
她的淚慢慢溢出來,“願你餘生安好,一定要幸福!”晚晴合手暗暗祈禱:“希望有生之年,我還能到你麵前,親口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鈺軒爬在樹上摘了好大一捧梅花,正興高采烈揚手給晚晴看,卻意外地發現晚晴壓根沒聽見自己的呼喚。
再定睛一看,她竟怔怔在梅花下流淚,大驚之餘,他將梅花扔到地上,自己跳下梅樹,飛奔著過來攬住晚晴的肩膀,倉皇問道:
“晴兒,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晚晴這才回過神來,對他強笑道:“無事,我,我眼睛裏迷了沙子……”
“晴兒……”鈺軒看她一雙眼睛已經哭的微微紅腫起來,不由滿腹狐疑問道:“你我已是夫婦,你有什麽心事,這般傷心?”
“真的沒事”,晚晴收回思緒,擦了把眼淚,打疊起笑臉,故作輕鬆問他道:“都摘好了嗎?”
“晴兒,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可不能再想著別人了。”鈺軒虎視眈眈凝視她的眼睛,一把攥住她的手置於自己的胸口道:“你的心,得放到我這裏才行。”
晚晴苦笑著搖頭,似有無限感慨,良久方道:“是啊,不然我能去哪兒呢?”
鈺軒一陣後怕,將她緊緊摟到懷中,心中暗道:原來自己差點就失去她了,差點就失去了……
晚晴用力推開他,嗔道:“在外麵讓別人看到,成何體統,還不放開。”
紫蝶氣喘籲籲跑過來,問二人道:“夫人,公子,請問還要摘別的顏色嗎?”
看著晚晴剛才的模樣,鈺軒的心像是冷水中浸泡過一般,現在看見梅花就覺得刺眼,故而冷言答道:“一枝都不要了,全扔了……”
晚晴眯起眼睛看著他,對紫蝶道:“是了,你們公子以前鶯歌燕舞慣了,怕是不喜歡梅花高潔……下次弄點野花野草給他插屋子裏,就順了他的意了。”
“晴兒……”鈺軒見她當著下人的麵這般說,不覺大窘:
“你不是說不提舊事了嗎?”
看著她不依不饒地看著自己,他無奈之下,隻好讓步:“好了好了,夫人喜歡,都給她插在花瓶裏吧。不過,”
他攜過她的手,認認真真地說:“晴兒,你的心可不能四處遊蕩了,你可生死都是我裴家人了。”
“遊蕩什麽啊……”晚晴歎了口氣,低低道:“你可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不管什麽州官百姓,你的心就得牢牢放在我這裏才是。”
“知道你是屬王八的了,裴三公子”,晚晴沒好氣地說:
“當著丫頭的麵,成什麽體統,和個醋缸一樣,自己幹的好事都忘了。”
鈺軒聽聞此語也笑了,他將下頜抵在晚晴的發梢上,低低道:“放心,你的人情我會幫你還的,你再不要想此事了,不然我生氣了。”
晚晴瞪了他一眼,也隻好道:“行了,知道了,你把銀票寄出去了嗎?”
“早就寄出了,你給了我1000兩,我又添了2000兩,一共3000兩銀票,咱們裴家從不欠人人情。”鈺軒施施然道。
“好吧……”晚晴惘然道:“願他終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娘子,柳泰成真的成親了,我那還有請帖呢,我……”鈺軒忍不住道:“反正我沒騙你,你怎的就不信我呢?”
“我信,信,信,行了吧……”晚晴沒好氣地說:“過兩日我就回宮了,今日早些回收拾一下東西吧。”說著,擰身便要走。
鈺軒從身後攬著她,深深道:“晴兒,我一定會想辦法,盡快讓你脫離那個火坑。”
訪客
午後的陽光稀薄而溫柔,透過綺窗,穿過簾帷,薄薄地灑在榻上安然而臥的人兒臉上。
再過幾日晚晴便要回宮了,鈺軒自是萬分舍不得。
此刻他正坐在榻前的兀幾上,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微闔著雙目,猶如碟羽般濃密的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越發襯得吹彈可破的肌膚柔順光潔,兩頰上還帶著微微的紅。
她右臉頰上的小酒窩隱約可見,櫻桃般的薄薄的唇,仿佛塗了一層胭脂般,讓鈺軒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輕輕吻了吻那唇。
隻見晚晴嚶嚀一聲,似乎還在夢囈般地,轉過身去,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扯了半邊下來,露出輕薄地繡著遍地金花枝的寢衣,花枝白日裏透過日光看和黑夜裏透過燈光看,是兩種顏色。
這寢衣是鈺軒特意為晚晴置辦的,單一件便要百餘金,他沒敢給晚晴說實話,晚晴還鬧著太奢華不願穿,鈺軒好說歹說才哄得她上了身。
果然這寢衣穿在晚晴身上,將她那曼妙而美麗的身姿籠在一片輕紗中,仿若一場綺夢般的,在這冬日的午後,散發出令人心旌神搖的氣息。
鈺軒微微笑著,替她輕輕拉了拉錦被,手指輕輕拂過她白膩的脖頸之後那細細的絨毛,她天生有一副天鵝頸,在人群中站立,即使是和最美麗的女子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她清純又嫵媚,豔麗又端莊,按理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可不知為何晚晴兼有,她時而嫵媚動人,時而端莊大氣,不過那嫵媚的一麵,她極少展現出來罷了,隻有和自己在情濃時分才會偶一露崢嶸。
一旦要拒人千裏,她那份端莊冷淡的氣質便不由揮灑出來,之前那一段時間,她便這樣冷冷的對著他,讓他悔愧難安,生不如死。
他輕撫過她姣美的側臉,隻覺愛不釋手,時至今時今日,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完全的擁有了她,有時他還會恍惚,這會不會是一場夢?夢醒後還是自己獨自一人在這世間飄零。
隻有摸到了身邊的她,手指觸到她溫軟的身體,他才知道這不是夢,這段時間以來,她的夢魘越來越少,依偎在他懷裏,她便能酣然入睡,甚至無時無刻的,隻要靠在他身上,她都能睡著,
現在想想,好像即使在兩人鬧得最凶的時候,在離開裴府的那輛馬車上,她睡著後,他將她攬在自己懷裏,她也並未察覺,反倒真的便靠著他的胸膛睡了一路。
那時,他覺得她睡著了,猶如一朵睡蓮盛開在一汪清水中,芬芳靜雅,再也沒有醒來時那般劍拔弩張。
而今,他和她終成眷屬,他再不害怕她醒來便和他翻臉,便遠離他,冷淡他,想盡一切辦法離開他,那一段時間的噩夢終於過去了,可是他卻因此落下了睡不穩的病根。
他常常失眠,醒來時要愣怔許久,才能確信晚晴真的是成了自己的女人,再也不會因他做的那些錯事厭棄他,疏遠他,甚至逃離他。
然而,她真的不會離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