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陳亭
一夜修整過後,不管是蕭珞和蘇潤,還是薛沄和周煙,都因有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打算出門。
隻不過他們出門之前,卻是有人先上了門。
那是一個青黑色長袍的青年男子,眉目濃重,顯得有些剛硬,卻是被臉上帶著的微笑衝緩了一些,不那般懾人了。他身後跟了兩個勁裝打扮的男子,一行三人並未掩藏身上的靈力波動,皆是修士,看來是以為首的那個長袍修士為主。
見院門打開,為首修士身後的那兩個拱手作了個禮,站在前麵的青黑色長袍的修士隻微笑著點了點頭。
院中四人皆是築基期修士,蕭珞和蘇潤修為高些已是後期,薛沄是中期,周煙才進階不久隻是初期,因而隻有蕭珞和蘇潤看了出來,跟在為首修士身後那兩個隨從模樣的修士,都是築基中期的修為,與薛沄相當。
而為首的這個……
昨日才進鎮的蕭珞薛沄,還有先前來過也是匆匆離開沒有多呆的蘇潤並不認得,周煙卻是認了出來,拱手對那人道:
“陳道友。”
被周煙稱作‘陳道友’的領頭人笑了笑,態度很好地回應道:“周道友。”
“咦?”周煙奇道:“陳道友認得我?”
“自然,是認得的。”
周煙隻詫異了一下,等想到來人的身份之後便不再奇怪,沒有多問。
這樣的修士見麵的場景,錢婆婆從房裏探了個腦袋瞧見之後,便又縮了回去,沒有摻和。
老人家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人家要的都是她接觸不了的話題,不論人家嫌棄不嫌棄她這個老婆子在場旁聽,她都還是識趣一點兒得好。
唯一雙方都認識的周煙,自然而然地站在門邊為雙方介紹起來:
“這位是陳亭陳道友,是奇先生的義子,蘇鎮的事務大多由他主理。”並不大的蘇鎮畢竟掌管在陳亭手中,認識周煙這個理當比普通人多放兩分注意力的修士也是合情合理,並不奇怪:”後麵的這兩位……”
陳亭見周煙不出身後兩人的名字,接了過去:“秦嚴,段炆,都是義父的門客,如今幫我一道處理蘇鎮之事,日後幾位道友若有事,也可尋他們二人幫忙。”
陳亭態度很好,他身後的兩人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卻也隨著他的話又拱了拱手。
“不敢不敢,多謝陳道友。這三位是周煙的朋友,這位是蘇潤,這位是蕭珞,這一位是薛沄。”雖然周煙覺著陳亭能知道自己是誰,昨日進鎮才登記過的三人應該也是知道的,隻是畢竟前麵才對著三人介紹了陳亭,這會兒想了想還是開口介紹起了自己這邊的人。
就當禮貌往來了。
“薛?”陳亭眉頭一動:“不知這位薛道友,與那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
薛沄靦腆一笑:“我哪有那樣的好命,不過是湊巧罷了。不怕陳道友笑話,有的時候報出這個姓來,還真能唬住那麽一兩個不知情況的,也算有些用處。”
“哦?那還真是不錯的。”陳亭點點頭鬆開了眉頭,轉向一旁的蘇潤:“這位蘇道友的名字,陳某依稀覺得,似乎在哪裏聽過?”
蘇潤微微一愣,皺眉沉思片刻道:“陳道友……以前去過滄州?”
陳亭一愣:“滄州?”
蘇潤擰著眉頭深深回憶著:“蘇某築基後才偶爾離家曆練,來慚愧,也是膽量不足,並沒有走得很遠。蘇鎮這裏……前些時候還是頭一回踏足,若是陳道友先前見過蘇某,想來在滄州的可能更大些。”
陳亭笑了笑:“可惜了,滄州沿海,風光甚是不同,陳某一直向往不已,卻是始終未能親至一瞧。這麽看來,方才怕是陳某記錯了,還望蘇道友莫要見怪。”
“怎會?”蘇潤搖了搖頭,雖然臉色仍有些板著的感覺,嘴角卻也帶上了一點兒笑意,顯得和善了不少:“來日陳道友若是去滄州遊玩,蘇某願盡地主之誼。”
“如此,多謝蘇道友了。”
“陳道友客氣。”
跟薛沄和蘇潤都寒暄問答過後,陳亭的目光落在院中另一個站著的蕭珞身上:“……這位蕭道友,有禮了。”
蕭珞揚著笑:“陳道友客氣。”
陳亭又多看了蕭珞一眼後,才轉而將目光落在來開門的周煙身上:“周道友,陳某聽守在鎮南的人起,周道友時常過去?”
“呃……”周煙聽了先是覺著略有點兒尷尬,又很快眼睛一亮:“是這樣,我對醫術有那麽些許的研究,如今蘇鎮因不明疫病封禁,我也是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先前我倒是想要去求見奇先生,又怕貿然過去不太合適,打擾到奇先生……如今見到陳道友,不知,能不能……”
陳亭微笑著搖了搖頭:“周道友見諒,這件事,陳某不能答應。”
“為什麽?”周煙有點兒心急:“我當真對醫術有些涉獵,不是空口白話。我自知恐怕未必比得過蘇鎮之內行醫煉藥的醫者和藥師,但……總能出一份力。”
“周道友有這份心思,陳某及蘇鎮眾人,感激不盡。這件事,義父也聽了,是義父親口告訴陳某,萬不能讓周道友,以身涉險。”
“奇先生?”
“正是。義父言,此次蘇鎮的疫病甚是凶險,不知為何竟連修士也無法幸免,與我們往常所知不同,過往經驗已無價值,不論是誰進去都有性命之憂。周道友並非蘇鎮之人,隻是途徑此地暫時落腳,無端被牽連其中,因這疫病不得出鎮帶來諸多不便,已經令我等分外慚愧,怎好再讓周道友冒風險?因而,義父特地囑咐我萬萬不能答應。”
“可是……”
“義父還囑咐我,不論如何,周道友一片熱忱善心,我們都十分感激。多謝周道友了。”
著,一直以來隻是微笑點頭的陳亭,對著周煙拱手行了一禮。
倒是嚇了周煙一跳。
奇山回奇先生的義子,陳亭實際上,已是築基大圓滿的修為,如他的義父奇山回一般,隻差一個契機便能進階。
在這個金丹修士都十分稀少,便是過路都不常見的偏僻鎮,陳亭有這樣的修為,又有奇山回這個金丹大圓滿的義父作靠山,已經算得上了不得的人物了。
如今陳亭對周煙拱手行禮,雖然兩人都是築基並未差出一個境界還算是同輩中人可平等論交,但到底周煙方入築基陳亭已快至金丹,這樣的情況下陳亭對周煙這般客氣,也是十分難得了。
“不敢當不敢當!”周煙連忙擺手:“我……我其實也是自己有好奇之心,當不得陳道友的謝,也當不起奇先生的誇獎。”
陳亭直起身後笑了笑:“周道友過謙了。”
周煙“嘿嘿”笑著,有點兒不太好意思。
陳亭與周煙完鎮南的事兒,又轉向院中的其他三人:“陳某要對幾位道友致歉,幾位隻是過路,卻被卷入蘇鎮的事端之中,受了牽累,一時不能自由出入,到底是委屈幾位了。”
蘇潤微板著臉沒有話,薛沄瞥了一眼蕭珞,見他也隻是笑著沒答話的意思,便隻好由自己開口道:
“也是意外,況且奇先生封禁蘇鎮,為防這莫名的疫病擴散,也是一片好心,我等能夠體會。”
陳亭笑道:“多謝幾位道友體諒。封禁蘇鎮實在是無奈之舉,也是不得不為之舉,倉促之間多有疏忽。陳某在此向幾位保證,定全力徹查搜……咳,全力研究疫病,早日解除蘇鎮封禁,少耽誤諸位一日的功夫也是好的。”
“多謝蘇道友。”薛沄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多謝奇先生。”
“薛道友客氣。”陳亭鬆了口氣,笑道:“這幾日事忙,實在……義父已讓我告知蘇鎮之內被困的諸位道友,待過些時日情形穩定下來些許,會在鎮中府邸設宴,算是我們對耽誤各位的賠禮。屆時,自會有人來通知幾位道友,還望幾位能賞臉。”
薛沄點頭笑道:“才來蘇鎮一日,便已聽得奇先生大名,頗為仰慕,能得前輩一見,是我等的榮幸。”
“如此便好。”
……
陳亭帶著秦嚴和段炆離開之後,關上院門的四人齊聚到蘇潤的房中。
正好沒了一架床榻,他的房間最是寬敞。
周煙深深地歎了口氣:“唉……看來這鎮南我是真的進不得了。沒想到,奇先生還真被我給驚動了。”
薛沄看了看聽到周煙話後本就板著臉的蘇潤又黑了兩分的臉色,輕咳了一聲岔開話題:“奇先生還要過幾日才能見到,但今日瞧見這位奇先生的義子,態度看著倒真是溫和好相處。”
蕭珞看向蘇潤:“你以前以魔殿中人身份行走的時候,報過姓啊?”
蘇潤微皺眉頭:“魔殿的出身我極少透露,應是沒有。這蘇鎮,我確是第一次來,那陳亭,也的確第一次見。”
薛沄猜道:“畢竟這裏是巧州和滄州交界附近,他們對巧州的勢力成員也許多少知道一些?”
蘇潤歎了口氣:“也許吧。魔殿向來低調,越是核心弟子的身份越是守得嚴密,一般來,不會有多少人知道才對。”
“他好像也不怎麽清楚。”周煙回過神來插口道:“你一不是,他就算了。”
蘇潤看了周煙一眼,抿了抿嘴沒話。
“話回來……”薛沄回想著先前的對話,微微皺起眉頭:“他方才好像脫口出了‘全力徹查’‘搜’這樣的話。”
“的確。”蕭珞眯了眯眼:“大概是……蘇鎮的傳言沒錯,我們的猜測也沒有的……意思吧。”
周煙眨了眨眼,驚訝道:“你是……疫病真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