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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猜測

  零陵城是滄州北部最大的一座城池,繁華程度遠勝陳州的襄城。


  薛沄一行人進入零陵城的時候,不管蘇潤還是周煙都已經知道薛沄薛家出身的身份,也知道她不能輕易被人認出,便對入城前薛沄想辦法遮掩相貌的舉動並不奇怪,還會幫忙掩護。


  四人進城的時辰已經不算早了,便未在城中多逛,從零陵城的珍寶閣店鋪之中租了一間帶著中等防護陣法的院,直接住了進去。


  等到了租住的院,進入之後開啟了陣法,又由蕭珞親自走了一圈調整加固了一番之後,一路從巧州滄州邊境之地趕路過來的四人,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可以好好歇歇了。


  隻略作修整之後,四人聚在一處,起下一步的計劃。


  自然,主要是,他們需要繼續調查真相的事。


  比如,奇山回。


  蘇潤回想著那一晚蘇鎮之內,奇山回的所有話,微擰起眉頭:“到底什麽人欺騙了奇山回,給了他那個血祭結魂陣的陣圖,如今都沒有任何線索可循。至於奇山回的身份……怕是要從他似乎有所指的‘七千年前’查起。”


  “七千年前……”周煙喃喃著想了想:“要七千年前這個時間,大約任是誰最先想起的大事,都是那一場九州的大劫吧?九州大劫的影響深遠至今,傳,在七千年前九州大陸的修士還能超越合體期,到達大乘,渡劫,甚至能夠飛升,靈力濃鬱宗門繁多,傳承的法器靈寶多不勝數,是修者們修行以求道的,最好的時候。不像如今……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分神,修者們的品階就斷在這兒了,再沒聽過九州大陸出現過合體期甚至以上的修士。當年的大劫緩過來後,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有哪裏出了岔子,還是當初的劫難太過凶險慘烈,九州大陸要更長的歲月休養生息才能恢複……”


  周煙的這些,是九州大陸上人盡皆知的故事,是七千年來人們一直傳承下來的傳,不論是修行者還是普通人,都最少在故事中聽過那段對他們而言太過遙遠的時代,最為燦爛的時代。


  除了算得上得厚愛的妖族,人族的修士,壽元都是與修為品階相關的。煉氣期一百五十載,築基三百,金丹五百,元嬰一千,分神三千。自七千年前九州大劫之後,大陸再未有過後修成的分神以上修士的蹤影。七千年前的高階修士們也因再無法進階,在這七千年的漫漫歲月之中耗盡壽元消失了。


  七千年前的一切,在人族之中,早已沒了親曆者,隻剩傳。


  倒是海對岸的妖族,因妖族壽元遠遠長於同階人族,倒還該有些七千歲以上的族人存在。隻是妖族遠居大海對岸,有然屏障護持,與人族極少來往。


  周煙突然想起什麽,看向薛沄:“哎?七千年前九州大劫的事,是不是……四大世家的人會知道的更多些啊?”


  周煙並不是瞎,反是極為合理的猜測。


  畢竟,九州大陸的每個人都知道,七千年前曾有過一場浩劫。同樣,每個生存在大千界九州的人也都曉得,七千年前在大劫之中力挽狂瀾,拯救整片大陸為後世留下安穩世間的,正是如今的四大世家,馮薛李唐四家先祖。


  七千年來,四大世家在九州之內建起無可撼動的地位威信,也正是基於這場,已經變成傳的九州大劫。


  薛沄對著周煙搖了搖頭:“……我雖出身薛家,自聽來的卻跟大家所知,沒有多少分別。至多……至多不過多上那麽一些,薛家在其中的功績偉業罷了。七千年前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境況,薛家之內,也沒聽什麽特別,都已作古,都是故事,不可追溯了。”


  周煙眨了眨眼:“那……如果連那時候參與度過九州大劫,攢了大功德在身的四大世家都不曉得七千年前諸事細節,那奇山回……”


  薛沄微微擰眉:“……我不知道更多,也許……也有我還不夠格的緣故。”


  “啊?”


  薛沄輕嘲地笑了一下:“我雖也曾是薛家嫡係,但畢竟是輩,也……也不關心這些,後來又……家族大事,尤其是重要機密,自不會讓我知道。”


  周煙問道:“沄沄你覺得,七千年前的事兒在薛家可能是機密?”


  薛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隻是一猜。從前的我也沒有想過……薛家家族之中,多少事,是我並不知道的。”


  蕭珞聞言看向微垂著頭的薛沄,心中一歎。


  他知道,她想起了清蘊丹的那件事。


  周煙歎了口氣:“那……這線索算是斷了麽?話回來,那奇山回話中所指的也不一定是這一樁,我們也沒法確認。”


  蘇潤看了蕭珞一眼,沉聲道:“我倒是覺得,越想,越像。”


  “啊?”


  蕭珞聞言,抬頭看了看蘇潤,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那場大劫,和奇山回那一晚的幾句話,有兩個關鍵的點相合。”


  薛沄反應過來:“七千年這個時間點,還有……‘九州傾覆’?”


  “那……”周煙瞪大了眼:“奇山回那一晚是不是過什麽,等來日九州傾覆,再定他的罪?他……他這是又幹了什麽,能再引起,像七千年前大劫一樣的災禍的意思?”


  薛沄和蕭珞都沒有話,蘇潤看了看驚得臉色都變了的周煙,沉聲開口:“……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這……這……”周煙忍不住從凳子上起身,在不大的院落裏來回走動:“這……這事兒,弄得這麽大的麽?那奇山回到底是誰啊?他不是隻一個金丹大圓滿的修士,連元嬰都還未到麽?有什麽能耐能撬動整個九州?這……我想不出來!”


  蘇潤想了想,問出一個關鍵:“七千年前的九州大劫,起因是什麽?”


  蘇潤的問題出來,院裏靜默了一下。


  這個問題……在場四人,確實都不知曉。


  因為時間太過久遠,人族之中已再沒有了親曆者,漸漸變成傳,人們都知道七千年前有那麽一場浩劫,但因何而起,當時情形如何,四大世家到底怎的合力度劫,諸般詳情,已不再在九州流傳。


  “啊啊啊!”周煙忍不住抓了抓頭,頗有些暴躁:“怎麽往哪兒都是死路,都斷了啊……”


  蕭珞道:“如果,奇山回,或者奇山回的先祖,確與七千年前的九州大劫有關,那他知道一些隱秘便不算奇怪了。”


  周煙順著蕭珞的話想了想,而後想到什麽開口猜測:“那……那蕭珞你的那個奇奇怪怪不完整,危急關頭才能用的昆吾刀,有沒有可能是七千年前就有些名聲的兵器,奇山回看過記載或聽先祖起,所以認得?”


  “若真如此……”蘇潤顯然也想到了,看了看蕭珞,又轉頭看了看薛沄:“奇山回的那‘本源’,當也是同樣情形?”


  薛沄抿了抿嘴,看向蕭珞,對上他也看過來的目光。


  薛沄和蕭珞的情形,有相似,卻又不同。


  薛沄得的那金色的力量,是出現在那片流光草的山脈,不知因何癲狂不已的巨蟒體內。


  蕭珞的昆吾刀雖然在那山脈中的神秘山穀裏又融回了一部分,變得更完整了一點兒,但它卻原本就是屬於蕭珞的,是他的師傅蕭鼎當初撿回蕭珞時就已經戴在他身上的那塊吊墜。


  唯一能算線索的共通之處,流光草山脈。


  尤其是……就在薛沄蕭珞先後得了金色“本源”和昆吾殘片的這段時間內,流光草山脈異象甚大,驚動了附近諸多修士,紛紛入山,以為靈寶出世。


  那片山脈,那處幽穀,又與七千年前的大劫,有什麽關聯?與奇山回,又有什麽關聯?

  “那……”周煙想了一會兒,提議道:“我們等風聲過了,要回那邊兒,再進那片山脈查查麽?”


  經過蘇鎮這一遭的生死患難,薛沄和蕭珞的不同之處又早毫無掩飾地展現在了周煙麵前,周煙已經如蘇潤一般得了兩人的信任,並未再隱瞞什麽。從蘇鎮一路趕來滄州零陵城的路上,周煙也得知了蘇潤當時獨自離開,進入山脈尋薛沄和蕭珞兩人的因由和後事。


  聽了周煙的提議,薛沄想了想,還是緩緩搖了搖頭:“那時我們兩個仔細瞧過,那附近……應是再無異常了。”


  “況且過去這麽多時候,山脈之內往來太多尋寶的修士,真有什麽也……”而且後來,那山脈附近的蘇鎮還出了這麽一樁事端,不知又引去了多少世家多少勢力的關注。


  周煙泄了氣:“唉!難不成,要從滄州東邊渡海,去妖族的地盤找人問,才能有結果?”


  蘇潤瞥了周煙一眼:“妖族安居海外,不過問人族之事,也不歡迎九州大陸的人族修士。”


  “我知道。”周煙撇撇嘴:“我就一。”


  這半晌功夫,猜來猜去,猜得越發讓人膽戰心驚,可偏偏又沒有更多的方向和線索,暫被困在了原地不知能從何處開始著手,幾乎可以算是,除了捋清了一下思路外,並無收獲結果。


  “要不,我們換個事兒想想先?”周煙實在不想老是掛念著這件並無頭緒但很可能十分了不得的大事,嚇唬自己,便想著先轉開話題,轉移一下注意力:“話,我之前一直忘了問了,沄沄,你和蕭珞本來就是有事情要查的吧?不是這件事兒吧?”


  “……嗯。”薛沄緩了緩,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周煙,想了想試探著問:“阿煙,我能不能先問問,有一個人,你是如何看待的?”


  “誰啊?”


  “……真君,元徹。”


  周煙愣了一下,不自覺地睜大眼睛,頓了幾息後,才在另外三人的目光之中沉下氣來。


  另外三人,尤其是薛沄和蕭珞,瞧見周煙這個反應,便提起心來。


  很顯然,周煙似乎知道點兒什麽。


  薛沄和蕭珞的事沒有瞞著周煙,周煙雖然被這個問題問愣了一下,卻也並不會隱瞞他們兩個。臉上神色一沉,便張口直言:“元徹是個敗類!”


  另外三人,都怔愣了一下。


  周煙睜大了眼睛,眼裏除了憤恨不平之外,也多了那麽一點兒的期待:“既然這麽問我,是不是……你們也是知道的?那所謂的元徹真君根本就是個欺世盜名的騙子偷,清蘊訣,不是他寫的!”


  “阿煙!你……你是如何知道的?還有……你可還知道別的?”


  周煙從薛沄的反應之中確認,她確是如自己一般是知道內情的,因而也有些激動。這個秘密,即便她很多時候的確有些真不知輕重,卻也明白不是能輕易外泄的,從知道之後一直便壓在心底,不敢輕易吐口。如今……


  周煙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地繼續道:“我……六年前,我見過,一個幸存的,上官家的人。”


  薛沄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頗為激動地看著周煙:“你見過上官家的人?”


  周煙用力點了點頭:“是,六年前我纏著父親,跟著他從巧州來到滄州采購些特殊藥材,在滄州南邊,救過一個少女。起初,她防備之心甚重,身上大大都是傷,新的舊的看著格外狼狽。我照料了她一段日子,本想趁著父親事情也做完了,帶她一起啟程回巧州,但她……給我留下一封信,也沒當麵道別,就走了。直到看了信,我才知道她的名字,也才知道他們上官家的事,清蘊訣的事。她……她叫,上官渺。”


  上官渺。


  薛沄並不知道這個名字,上官家的人,她隻從溫憲那裏聽過一個名字,上官銘。


  不過……也許……


  陸岩會知道?

  起來,當初她和蕭珞最早雖是從陸岩口中得知上官家的存在,卻當真沒細問過他那個姓上官的朋友叫什麽名字,如今卻是不好比對。


  隻是,上官家的事,上官家的人,應當……也不會有誰刻意冒認了。


  上官渺……


  六年前出現在滄州南邊,傷痕累累……難道,自八年前她爹爹薛鈺的護送後,上官家又出了事再次落到被人追殺的境地?

  “阿煙,如今你跟那上官渺……你可知,她如今在哪兒?”


  周煙到這兒已經明白薛沄和蕭珞最初想要查的正是跟上官家有關的事,但這個她卻的確並不曉得,隻遺憾地搖了搖頭:“不……她離開之後,我們再無聯絡。不過……從當時我們所在的地方,和後來猜測……多半從南邊離開滄州了。”


  狹長條狀位於大陸東岸的滄州,西邊與占地最廣的元洲相連,南邊,與頑州接壤。


  頑州,九州大陸另一個頂級勢力,陰癸派的地盤。


  上官渺……難不成,去了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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