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苗州少妖獸
淩霞回頑州,路途稍遠些,暫時沒有什麽消息。
但明省穀的其他在苗州走動的人,已經有了些收獲。
不出幾月,明省穀之內已經收了不少有修煉賦的孩童少年,雖然至少一半兒都有靈根駁雜的問題,剩下的一半兒中大部分資質隻是中等,但卻還真有那麽幾個,賦過人靈根純澈的好苗子。
放在任何一個門派前都會樂意收為弟子的好苗子。
薛沄和蕭珞作為明省穀的穀主,雖然欣喜,卻也不免覺得疑惑。
給兩人解惑的,正是出身苗州的姚嵐。
“兩位穀主不必覺得奇怪,若是如今九州大陸上哪裏最可能讓咱們撿漏,就是苗州了。元州那裏雖然也沒什麽人關注,但元州靈氣稀薄定居的人也少,雖然地方大但其實並不怎麽中用。”到這裏姚嵐略頓了頓,想起了元州之內那處他們一行人誤打誤撞進去又得了好處的秘地,實在的,在那之前她是當真從未想過元州那地界上還能有那樣神奇的秘境,不過……此時不是重點,姚嵐很快回神繼續道:“苗州這裏,靈氣算得上不錯的,能出好苗子。”
“既如此,為何……”
“因為苗州在大部分修士眼中,雖然靈氣尚可,但沒多大其他的價值。”
“哦?”薛沄跟蕭珞對視了一眼,繼續看向姚嵐:“為何沒有其他價值?”
“咱們明省穀建起來之後,雖然大家都出去試圖尋找靈材獵些妖獸換取靈石錢財,但……也真的就勉強維持咱們穀中消耗,若不是蕭穀主陣法一道上實在離開,不論布置聚靈大陣還是護山大陣都省了不少東西,隻憑著咱們這點兒收入,早就……咳咳。”
這個薛沄心中倒是有那麽點兒數。
畢竟蕭珞回來之前,雖然有溫寧和姚嵐幫忙,穀中事務都是她一手挑起來的。
但是……
“……大家都以自身安危為要,並不曾深入山林,也沒有遠離穀中駐地。難不成,整個苗州……”
姚嵐笑著點頭:“是了,不愧是咱們薛穀主,一點就透,真是聰慧過人,嘿嘿。”
“……”
薛沄無語的當口,一旁的蕭珞倒是輕笑了兩聲。
立了明省穀的山門,成了穀主,有了上下,穀中許多人麵對薛沄的時候便又拘謹了一些。除了早就與薛沄和蕭珞相識的溫寧外,最是不同的也就是姚嵐了。
不過這會兒畢竟的是正事兒,姚嵐並沒有再多耽擱,繼續了下去:
“咱們苗州的地界上,雖然靈氣尚佳,靈材靈藥往深山裏去倒也有些,可偏偏就是少有高階妖獸的蹤跡,就算有也都是些低階的,獵了也還不回多少靈石銀錢的那種。沒有高階妖獸,靈藥也不怎麽好找,苗州這兒對那些靠獵妖獸換取修行物資的散修來,就價值不大了。難以供養得了自己,呆在苗州又容易坐吃山空,久而久之,苗州這塊地界上就少有散修駐足,大部分就算生在苗州,稍微有點兒能力之後都會離開去別的州府謀生了。所以啊,修士少,散落在苗州各處的能修行的苗子就少有人能發現,若是普通饒家裏出生的孩子,有時候可能到死都不曉得自己是能夠修行的,一輩子便這般蹉跎過去了。”
世家門派以血緣為基,有外姓客卿也都是有所成後投奔過去的,幾乎不會從培養外姓修士。而九州大陸上的幾個門派也多半是在自己所在的州府內活動,或是考核些知道自己有修行根基而主動上門求學的。聲名在外之後,就不再往別的州府自己去尋修行苗子,而是等人家自己上門去求。
苗州沒有大世家,也沒有頂級門派勢力,散修們因為簇少有妖獸珍稀靈藥也多在深山並不容易尋到,不多在苗州停留。於是……
苗州之上有修行賦的孩子,除了一些家中有修者知道他們有賦,送去附近門派,清州玄清門或頑州陰癸派的,大部分都如姚嵐所,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發覺自己有賦,默默地過著普通饒生活。
薛沄看向姚嵐:“你最是清楚苗州的情況了,我當初選擇在這裏建明省穀的時候,我記得你是支持的。”
姚嵐笑道:“嗨!那不是咱們……咳咳,那時候狼狽得很嘛!再啦,咱們逃到南邊兒來,也隻有清州苗州頑州三個地方可選了,清州頑州雖好,但有玄清門和陰癸派在對咱們這種初建的勢力……”
姚嵐沒有完,意思大家卻都是明白了。
薛沄也歎了口氣,姚嵐得沒有錯,這也是她當初有過的顧慮。
起來,也是當時的他們,並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了。
“如此來,對我們而言這反倒是個好事了。”蕭珞開口道,臉上帶著微笑顯得十分輕鬆:“苗州這個地方可能存在的‘璞玉’比我們先前預想得要多得多,是咱們明省穀立身的最佳根基。”
“可不是嘛!”姚嵐笑著應和:“這些個好苗子,如今可都是便宜咱們了!便是不出苗州估計也能尋到不少。等過些日子,穀裏的兄弟姐妹們都出去,走遠點兒,能帶回來更多饒。便是……便是咱們明省穀的第……第二代了吧?”
蕭珞伸手拍了拍薛沄的肩,笑著道:“瞧,咱們這就長了一輩兒了。”
薛沄白了蕭珞一眼。
“起來……這兩日孩子們剛進來,測過資質靈根後方才安頓好。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授他們修行?”
薛沄微皺眉頭正在沉吟。
蕭珞開口接道:“雖然咱們穀中初建,一切也得有個章法規矩了,再過兩日咱們給那些孩子辦個入門的儀式,有了正經弟子身份之後再安排修校其後……煉氣之內都好,引氣入體之法沒什麽特別,其他功法……咱們這一輩兒的折騰明白了再談也不遲。”
姚嵐眉頭鬆開,點點頭衝知道這是正經吩咐了,便朝著蕭珞拱了拱手:“好,我知道了,回去拉上姐妹們琢磨給孩子們的儀式。”
完這些事兒,領了任務,姚嵐便離開了,離開之前還不忘順走一碟子桌上的點心,是拿去逗渺渺去了。
自上官渺來了之後,溫寧在姚嵐眼中不上“失寵”也差不太多了,姚嵐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上官渺這個分明長得軟糯可愛,卻總喜歡板著一張臉的妹妹身上,最喜歡的便是把姑娘抱在懷裏搓揉,看著人家被自己“欺負”得有些眼淚汪汪還硬撐著嚴肅神情的模樣。
這種時候,也隻有溫寧還“不離不棄”陪在上官渺身邊,試圖以身飼虎幫忙分擔一些了……
姚嵐離開之後,薛沄看向蕭珞:
“蕭珞,我想……尊蕭伯伯為明省穀的創派宗師。”
蕭珞對薛沄的提議毫不意外。事實上從他拿出蕭鼎傳給他的那些藏書典籍,預備整理為明省穀的經閣藏書,從中挑選一些修行典籍功法供穀中眾人修習使用之後,蕭珞就知道薛沄會有這個打算了。
蕭珞是散修,蕭珞的師傅蕭鼎也是散修,但蕭鼎卻不是尋常散修,不知曾經有過什麽樣的背景經曆,頗有底蘊,藏書典籍不少。蕭鼎化歸地後,將所有法器和藏書都留給了唯一的弟子蕭珞,讓他便宜行事隨心處置。
薛沄自幼修習的除了薛家的功法外,也有蕭鼎的傳授,這才沒在假死脫離薛家不再動用薛家家傳法術之後束手束腳。而得了本源之力,尤其是去過頑州九井一次之後,薛沄的修行之法便不自覺地向從九井中模糊所得的概念靠攏,已算是自成一法了。隻是薛沄的修行之法雖然得自九井,但卻隻是對她這個身懷本源之力的適用,不便教授於穀中眾人。
明省穀內都是散修,許多人沒有什麽家傳淵源沒有合適的高階功法,著實……是不利於穀中凝聚和提升實力的。
蕭珞手中蕭鼎的許多藏書典籍,正能解決這個問題。
“好啊。”對於薛沄提出的讓蕭鼎成為明省穀祖師的提議蕭珞也彎著眉眼一口應下:“師傅他老人家若是還未轉生,黃泉下知道了昔日他逗著玩兒的丫頭一下子給他長了輩分,弄出源源不斷的徒子徒孫,可能會笑得眼睛都沒了。”
薛沄聽蕭珞這麽笑著伸手拍了他一下:“就你瞎。蕭伯伯可從來是最怕麻煩的,輕易不肯讓人擾了他的清淨,真要讓他知道了,可能要吹胡子瞪眼的。不過……”
“嗯?”
“不過若是蕭伯伯……也許會用來,跟我爹爹炫耀吧?”
蕭珞伸出手攬過薛沄的肩,輕聲道:“……是啊,師傅一定會端著酒壺,眯著眼睛跟薛世伯炫耀他這一下子漲起來的身價的……”
薛沄眨了眨眼,散去眼中湧起的那點兒酸澀之意,微微勾起嘴角:“爹爹一定不服輸,要跟他吵上一架……”
“嗯……”
兩人互相依偎著靜默許久,等薛沄徹底從這片刻回憶帶來的脆弱之中醒轉,正低著頭微微有些赧然的時候,蕭珞十分貼心地開口扯了個話題,將之前的這茬揭了過去。
因為蕭珞提起的也是正事,薛沄倒是很快忘了先前的情緒,全神貫注地投入進來。
“姚嵐方才苗州一地少見厲害的高階妖獸,你怎麽覺得?”
薛沄沉吟片刻:“明省穀建穀至今,我也隻在附近轉過,沒有走遠,未曾親眼瞧見情形。但是今日姚嵐一,我倒想起來了,那時候大家靠著尋靈材獵妖獸所得的錢銀物資確實……有些少。”
“先前你在頑州,覺得如何?”
薛沄微微皺起眉頭,也有些疑惑:“那時候去頑州雖然我盡可能避開多妖獸出沒的險地,大半時候在人群密集的城鎮行走打聽消息,但……也在山林之中遇上過幾回妖獸,城鎮之內也瞧見過其他修士交易妖獸身上的材料甚至妖丹,品相看著不錯的。頑州一地多瘴氣毒蟲,頑州的妖獸也多半沾染上一些,這個能從那些材料上看得出來。”
蕭珞眨了眨眼:“我從清州過來,卻是避開城鎮人群,專挑人少的地方走的。遇見過好幾次高階妖獸,還碰見過一回玄清門弟子圍獵七階臧火鷹。”
薛沄明白蕭珞的意思:“同在九州之南,苗州西鄰清州,東接頑州,瞧著也並不像元州那樣跟其他州府顯著不同,為何……清州頑州一切如常,妖獸活動頻繁,可苗州卻……”
“不準,與苗州九井有關?”
薛沄聽得蕭珞的這個猜測愣了一下,但怔愣了一下之後卻又覺得也許有些道理。
“……苗州的九井,我是定要找到的,隻是眼下……”
蕭珞伸手揉了揉薛沄的頭發:“不急,不過是個猜想,也可能是別的什麽緣故。如今明省穀的人在苗州附近行走收人,便是不曉得九井的九井,也可以試著打探一下,苗州之內流傳已久的家族,或是其他什麽特別的消息,不準會有什麽線索。”
“嗯……對了蕭珞。”
“嗯?”
“先前讓大家出穀心行走的時候,我有囑咐他們心探探與元州有關的消息。但是……”
“什麽都沒有?”
薛沄抬頭看向他:“苗州這邊,毫無動靜。要麽,是馮家那些人藏得深我們這麽幾個人隻能探得表麵的風聲,要麽就是……”
“馮家人沒有來苗州。”
“對,我也這麽覺得。可,若是後者,於我們而言是好事,但我總覺著不是十分踏實。”
蕭珞深深地歎了口氣。
“蕭珞?”
“起來,我當初逃到清州的路上,也有些異樣感覺。”蕭珞沉聲回憶:“追我的人越來越少,離得越來越遠,後來便銷聲匿跡再未出現。起來……倒不像是被我甩幹淨了,而更像是……被人處理幹淨了。”
薛沄一驚:“你猜想……有什麽人暗中出手,解決了馮家那些追殺我們的人……不,可能不止,是解決了知道當時情形的所有馮家人,所以……”
畢竟若是隻解決了追殺蕭珞的人,那至少留守的人會知道有人逃走沒能追上,甚至折了追殺他的人馬。真要是這樣,馮家在周邊調查的力度隻可能更大。
“所以很可能馮家那邊並不清楚當時的準確情形,對他們而言隻是應該駐守在元州定元城的人手都折了,卻並不曉得我們的存在。”
所以才沒有深入其他州府的進一步調查和追殺。
若是他們的猜測是對的……
馮家調查此事的重心,還是放在了不知出了什麽事的元州境內。
可是……真的有這樣暗中幫助的人麽?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