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明省穀發聲
在明省穀內又休養了幾日,期間陸岩已經安排這次並未如何參與清州贛城的事,沒有受贍明省穀其他成員注意收集消息,雖然為保安全告誡大家不要離開苗州,但卻也可以試圖從靠近邊境的城鎮村莊之中打聽一些風聲動態,也可以試圖跟曾經認識的好友傳訊了解九州之內其他州府的動靜。
清州果然亂起來了。
玄清門一下子折損了大半的核心修士,若不是門中還有分神期的太上長老,隻怕已經要被清州之內其他聞訊而來的家族門派狠狠咬下一口肉來。可即便原本閉關的玄清門太上長老據被請出關來鎮場麵,玄清門內如今也仍舊有些人心惶惶之感,清州整個州府之內的其他勢力也都蠢蠢欲動。
起來,也許明省穀還要感謝那一次的邊境截殺。
玄清門在清州邊境的截殺並未對明省穀造成實際上的打擊和損失,反而折了自己那邊的人手,將玄清門自己陷入了如今這般的窘境之內。如果沒有這一出,沒有玄清門折損高階修士造成的危機,贛城的事後續怕不會順利。
牆倒眾人推,雖然玄清門如今因為坐鎮的太上長老之故,還未真的倒下,但清州之內的其他勢力已經開始有了不一樣的聲音,也開始籌劃著給玄清門“雪上加霜”。
清州贛城妖獸圍城一事便是如此。
不管是為了名正言順打擊玄清門好借機分一杯羹,還是這些勢力當真看不過玄清門的舉動站出來,明省穀眾人在離開贛城之前,薛沄讓孫威等人進城向那些普通人傳達的消息,並未如她最初估計的那樣隻能暗地流傳,反而成了這些家族勢力,聲討玄清門的一大根據。包括曾經在贛城外先他們一步逃離躲避的幾個散修,在這樣的局麵之下也有人站出來明當日的情形。
於是,在玄清門義正言辭痛心疾首地聲稱苗州明省穀是清州贛城妖獸圍城一事的罪魁禍首,並斥責他們對玄清門試圖撥亂反正的修士痛下殺手,通告整個清州乃至整個九州大陸,玄清門會將除魔衛道的責任進行到底,與明省穀不死不休。
隻是……
響應者寥寥。
對明省穀而言,這是個好事。
不過……
意料之中的,中州馮家在玄清門公開與九州之內原本並無人知曉的苗州明省穀為敵的消息傳出來的第四,對玄清門的決定表示了支持之意。
馮家一表態,原本還在蠢蠢欲動有些念頭的許多勢力又重新蟄伏下來,隻有清州之內最早蹦躂起來的一些已經騎虎難下,隻得繼續揪住了贛城一件事玄清門的過失和罪責不放,試圖在道義之上站住腳跟。
而之後因為馮家站了玄清門也有對苗州明省穀動手的意思,原本即將再次陷入危機之中的明省穀,卻又因為兩日後急轉直下的局麵又一次轉危為安。
不知道這段時間之內馮家又做了些什麽,四大家族之間又有了什麽齷齪糾葛,在馮家也表態要幫助玄清門討伐苗州明省穀之後,滄州李家和綿州薛家突然站了出來,默契地站在了馮家的對立麵,力挺先前從未聽過的苗州明省穀,與清州之內的不少勢力一起指責清州玄清門。
於是……
清州贛城妖獸圍城一事引發而起的,一連串事件造成的亂局,將九州大陸上,四大家族之三和三大門派之一牽扯了進來,其後更有數不清地或依附這些家族門派的順勢站隊,或試圖從亂局之中爭取好處的渾水摸魚,一時之間,九州大陸,尤其是西南邊的清州本地,從未有過地亂了起來。
在這片紛雜之中,事件的兩個中心之一,苗州明省穀,就以這樣詭異的方式,名揚九州大陸,幾乎變得人盡皆知了。
就連一直平靜少人關注的苗州,也開始大量湧入或好奇或別有所圖的修士,尋找明省穀的山門和門人。
畢竟當初與妖族有默契約定不能踏入苗州境內的是幾個頂級勢力,大部分或者幾乎全部的散修和很多家族門派都是不知情的,也根本不知道苗州地界其實是妖族暗中駐守,因而此時乘風為首的妖族也並不能出麵阻止,仍舊隻能在暗中限製來自四大家族或幾大門派,尤其是馮家和玄清門的人進入苗州。
明省穀所在山穀到底還是被人察覺,隻是因為護山大陣的關係,閑人並不能進入,一時之間,還算安然無恙。
陸岩與薛沄和蕭珞商議過後,親取了兩塊青岩,一塊交由薛沄親手再次篆刻下明省穀內高台石碑上的文字,另一塊交由蕭珞筆鋒頓挫地刻下“明省穀”三個大字,而後將兩塊青岩稍加煉製,一左一右,立在了通往明省穀的山穀穀口。
從今而後,明省穀正式在九州大陸上傳出聲名。
如今明省穀的名聲算是陰差陽錯在各勢力的角逐之中被宣揚開,而來日……
定有來日。
穀口石碑立起來之後,薛沄找來了上官渺。
上官渺在明省穀內的日子過得不錯,隻是作為明省穀內年紀最修為也並不高的三代弟子,許多事情插不上手,隻能埋頭修煉。
這幾日來明省穀的大家帶回來的各種各樣的消息,上官渺也聽了不少,今日薛沄找她,她也很輕易地猜到了薛沄找她要談的話題。
議事廳內,隻有薛沄和上官渺。
薛沄開門見山:“你想利用這次的機會麽?”
上官渺對薛沄提出這個雖然不是太過意外,卻還是有些猶疑:“……明省穀已經跟玄清門結了死仇,如果再用……再用清蘊訣的事,正麵對上馮家……”
薛沄微微笑了一下:“不差什麽了。馮家站在玄清門那邊,已經過有意幫助玄清門剿滅我們這等邪魔外道的話,就算明省穀什麽都不做,也已經改變不了馮家與我們為敵的情況。”
“可……”還是有所不同吧?至少馮家幫玄清門對付明省穀,和為了馮家自己對付明省穀,是兩個並不相同的概念,出的力也想必……
“明省穀建立之初,就已經是決心要與馮家對抗的了不是麽?”薛沄輕輕按了按緊皺眉頭的上官渺的肩:“計劃提前了一些,況且……如今雖然不知滄州李家和……和綿州薛家為何突然與馮家為敵,但對我們而言這是好事,不必我們再想辦法遊,就算隻看利益,也能暫時成為對抗馮家的同盟。”
再加上,不久前才因為流光草山脈和周家仇家的事被馮家掃了麵子的巧州魔殿。
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曾經料想過一些的薛沄能想到的,最好的局麵了。
而且比起那時候孤立無援的她和蕭珞幾人,如今,至少,有明省穀。
而苗州這片地界……
還有暫時看來不會與他們為敵的妖族。
上官渺從薛沄開始起這個話題時,身體就一直繃得很緊,垂在身側的手臂一直微微顫抖著。少女眼底一直湧動著壓抑的情緒,連她先前與薛沄的對話,聲音都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若論本心,她其實很想點頭一口答應。
不去想明省穀的前路,不去想如今的局勢,不去想潛藏的危機。
上官家一族隻剩下她一個,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心血,一個一個家裙在眼前的血淚。她等待這一太久了,從最後一個親人,哥哥上官清也在追殺之中失去性命那一刻起,上官渺活著幾乎就是為寥待這一的到來,為此她可以不計一切代價。
她想要為上官家正名,想要為清蘊訣正名,想要為付出過心血的先輩正名,也想要為……在元徹那個卑鄙人橫空出世之後,一個個喪命的家人討回公道。
薛沄看著眼前眼眶都紅聊少女,忍不住歎息一聲。
而上官渺閉了閉眼,掙紮片刻,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道:“這是……穀中大事……我……”
“我知道。”薛沄點頭輕聲道:“稍後這件事我會召大家來一起明,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先問過你的意思。渺渺,你怎麽想?”
上官渺慢慢睜開眼睛,眼底氤氳出水汽。她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薛沄,這一刻幾乎不敢眨眼,生怕眼裏的淚水會不受控製地滑落出來:
“……我……想……”
“好。”
隨後的商議,不出薛沄所料,關於這件事,大家一致讚同了。
正如薛沄先前與上官渺所的那樣,明省穀如今即便什麽也不做也已經站在了馮家的對立麵,不會有所更改,而趁著這一次難得的機會賭上一把,未嚐不會是一次機遇。
滄州李家和綿州薛家這次突然在這件事中站到馮家對麵,其中不知是否又發生了什麽類似當初強娶李家姐的事情,逼得兩個本跟馮家有利益瓜葛的家族與馮家撕破了臉。對於明省穀眾人而言,這是個好消息,因為能讓李家和薛家站出來的事情,有極大可能同樣能讓他們願意舍棄清蘊丹的利潤。
明省穀內的幾個長老連同數個三代成員一並在議事廳內很快敲定了這件事,陸岩統管,李嫣檸作為最了解四大家族情況的在旁輔助,李嫣然跟李嫣檸一起幫忙,田不苦這個曾經的馮家客卿也憑借著對馮家的一些了解參與進來……
議事廳之後,溫寧有些擔憂地跟在上官渺身邊,看著她走出議事廳,來到靠近後山閉關之處的一處穀中空地,看到她跪倒在地,朝著北邊一下一下地扣頭低喃,隻能站在一邊默默守著。
溫寧知道,上官渺正在叩拜的是苗州北邊,隔了一整個元州的陳州方向。
上官渺一下又一下,十分鄭重地叩頭,而後跪在那裏麵朝陳州的方向,並不起身,隻是默默地流著淚。
溫寧又等了一會兒,忍不住上前,輕跪在上官渺身邊,側頭看著她:“渺渺?”
滿臉是淚的上官渺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抹了一把臉,仍舊目視前方,視線遠遠地飄走,像是透過了萬千距離,落在她曾經的故鄉,上官家的故鄉:
“溫寧……”
“……嗯。”
“你……祖父,祖母,爹爹,娘親,二叔,哥哥……他們……都能知道麽?”
溫寧鄭重地點了頭,將頭轉過來,同上官渺一起麵向遠方:“能的,諸位前輩一定……也都在等著這一的。”
“……真好……”
“……嗯。”
……
明省穀內議事的第三日,九州之上橫空出世引起巨大波瀾的明省穀,便第一次在九州之內發聲。
其一,正麵解釋清州贛城實情,將他們在贛城內外發現的一切線索一條條擺出,但卻又隻發現的線索證據,和守城時幾次向玄清門傳訊求援沒有得到回應,反倒是妖獸開始退散的時候有玄清門修士出現試圖破壞護城大陣,滅口明省穀修士的情況。除此之外,明省穀並不做任何猜測。
但偏偏,薛沄他們離開贛城的時候在贛城內留下了不少消息,而當日先他們一步離開的那幾個散修也知道許多,人們早便因為那些消息有諸多猜測,如今有不少內容被明省穀的證據和線索證實,也有更多其他人並不曉得細節的東西一點點被擺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玄清門在道義以上已經站不住腳,搖搖欲墜,隻強撐著反駁一切,稱這是明省穀故意栽贓的陰謀。
那之後玄清門這邊是要否認還是要反駁,明省穀卻一時間顧不上了。
因為他們更關注的是明省穀公布出來的第二件事的反應和結果。
第二件,引起整個九州震動,而不隻是清州一地震動的事情。
明省穀向外公布了完本的清蘊訣,並清蘊訣從一開始有此想法,到一點點被試探實現,撰寫成冊的整個過程。上官這個姓氏隨著這本明省穀斷言,不存在經脈受損問題不需要輔助清蘊丹的真正清蘊訣的傳播,被九州大陸無數修士所知。
明省穀公開稱真正的清蘊訣的出處,上官家的唯一傳人,是明省穀弟子。明省穀要為門下弟子,從百年前無恥盜取清蘊訣殘篇冠上自己的名字揚名的元徹,和幫助元徹一起迫害上官家的人,意圖抹去真相以殘本清蘊訣必須搭配的清蘊丹,壓製甚至控製九州大陸上所有有靈根駁雜問題的修者的,馮家。
陸岩很是明白地,在這件事中最注意提到的不是“上官家的公道”,而是“清蘊丹對靈根駁雜者的控製”。
這才是九州大陸許多修清蘊訣的修士真正會感同身受,會為之憤怒的事情。